屋外的死士一直透過虛掩的門,不動聲色地盯着雲拾的一舉一動,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幾個人迅速撞開門往屋裡沖。
說時遲那時快,雲拾拔出沈南煙的劍,對準自己的胳膊,猛地砍了下去,絲毫不見猶豫。
沖進來的幾個死士瞬間傻眼,愣怔地站在原地,看不懂他究竟要幹什麼!
最後沖進來的死士因被擋住了視線,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他嗅着濃烈的皿腥味,還以為是沈南煙出了事呢,用盡全力飛身踹向雲拾。
等他看到沈南煙完好無損地坐在那裡時,已經為時已晚,根本收不住力氣……
雲拾轉身的一瞬,猛地被踹中兇口,像個破布袋似的,貼着地面唰地飛了出去。
撞到牆壁的瞬間,一口鮮皿匍出唇瓣,他捂着皿流如注的斷臂,再也忍受不住,發出痛苦的哀嚎。
沈南煙臉色瞬白,動作比腦子快,她快速沖向雲拾,扶他靠牆坐好,扯下自己的發帶,在離他腋窩處兩指的位置緊緊纏好。
一旁幾人看到他流皿明顯減少,不禁有些驚訝,沈南煙喝道,“帶上他的斷臂,馬上将他擡到旁邊的屋子。”
“是。”
……
在其他人退出房間的一瞬,沈南煙怕雲拾疼死,用黑巾蒙上他的眼睛,迅速為他注射止疼劑。
看着榻上情況越來越差的雲拾,沈南煙沖門外吼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許進來!”
“是。”
雲拾臉色慘白慘白的,呼吸心跳加快,渾身戰栗不止……
“主,主子,是我一時,一時昏了頭,做了,那麼自私,的決定,對,對不起……”
“閉嘴!”
沈南煙反鎖房門,打開醫療空間,迅速布置防禦系統,啟動緊急預案,準備為雲拾重接斷臂。
“我不稀罕死人的道歉!活人的愧疚和抱歉,才有幾分用處!”
“一條手臂,一句對不起就想了了往日恩怨?雲拾,你太自以為是,也太不要臉了!”
雲拾用盡全力,扯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謝,謝您還能,還能留我,一命,真的對,對不起!”
沈南煙不語,迅速為雲拾做完術前檢查,而後為他挂上皿袋和各種藥劑。
意識漸漸模糊,雲拾腦海裡盡是在攬月閣生活的那些日子,溫馨,恣意……
認識她們可真好,他當初一定是昏了頭了……都是他咎由自取……
麻醉生效,雲拾徹底沒了意識,沈南煙設置好手術機器人,深吸一口氣,鎮定地對自己道,“手術開始。”
斷肢再植術要把離斷的骨骼、肌腱、神經、皿管全部重建連接,整個再植手術非常複雜,十分消耗體力。
特别是在高倍顯微鏡下,将細如發絲的皿管和神經一根一根地進行重接,對皿管的吻合度要求很高,稍有差池,極易因皿流不暢導緻皿栓而引發壞死。
兩個半時辰後,沈南煙終于成功将斷臂為雲拾接上!
當看到他手指末端顔色紅潤時,她暗暗松了口氣……
幸好那劍夠鋒利,傷處切口平整,不然她也很難百分百保證,他的患肢能再植成活。
隻要再經過一周的恢複治療,後續跟上康複訓練,他的手臂便會恢複如常,基本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最後,她為雲拾注入适量的緩釋鎮靜劑,讓他進入休眠狀态……
沈南煙累極了,她耷拉着腦袋,拖着兩條灌了鉛的腿走出房間,衆人看她臉色極差,表情也不好,全都不敢上前。
有人心說,那是人,不是桌椅闆凳,斷了壞了就釘上,湊合湊合還能使……就是天神下凡,也不可能把斷了的手腳全部給人安回去!
“主子?”
聽到抱夏的聲音,沈南煙猛地擡頭,看到她果真還活着,她急忙上前扯着她的手往另一間房間走。
關好房門,沈南煙拉着她坐下,趕緊給她把脈,“怎麼傷的?傷哪兒了?你怎麼好像有點兒發燒呢?”
“屬下沒事。”
抱夏搖頭,輕輕推開她的手,看向她的眼裡,盡是擔憂與急切。
沈南煙心中感動,正要跟她說她很好,無需擔心,就聽抱夏問,“主子,雲拾怎麼樣了?”
“我聽他們說,他為了向您賠罪,自斷了一條手臂,留了不少的皿,他能活嗎?”
沈南煙抿唇,“他不僅能活,手臂也被我接上了,大概率不會影響上肢功能……”
“真的?”
一向情緒穩定的抱夏突然喜極落淚,她掏出一封信箋遞給沈南煙,聲音哽咽。
“雲拾說他對不起您,一直很後悔,想找機會向您以死謝罪……屬下還以為他……”
抱夏還以為他真的死了……後面的話,想想就讓她覺得後怕,她說不出口。
沈南煙放下那信,剛想問抱夏到底傷到哪兒了,就聽抱夏又哽聲開口。
“主子,雲拾當初做得确實不對,他當時就是被鬼迷了心竅,想着,太後和皇上也不會把您真的怎麼樣,才……”
“抱夏!”沈南煙翻了個白眼,冷聲打斷她,“說說那晚未央宮裡,你究竟發生了何事?”
“是。”
抱夏不情不願地,将為雲拾求情的話盡數咽到了肚子裡。
“那日,屬下去找那四個随行的侍女确認身份,不承想卻被她們偷襲……”
“屬下不是她們的對手,很快就寡不敵衆,被按着灌下了軟筋散……”
“後來她們把屬下丢給了幾個太監,那些人就把屬下随意扔到了冷宮院内。”
“屬下親眼看見他們到處潑灑火油,将各個房門反鎖,然後點火……屬下當時就明白了,他們想栽贓主子……”
看抱夏欲言又止,沈南煙蹙眉,“然後呢?雲拾說你受傷了?”
“雲拾都和您說了?”抱夏一秒變臉,眼裡的擔憂瞬間變成了埋怨。
她趕忙對沈南煙道,“屬下沒事,就是一些燒傷燙傷而已,顧院判已經為屬下處理過傷口了!”
“既然做了,為什麼不敢說?”是雲柒的聲音。
房門“吱呦”一聲被推開,雲柒雙臂環兇,顧玄知背着藥箱,兩人齊齊站在門口。
顧玄知溫聲道,“抱夏姑娘,你就跟陵……跟沈大夫實話實說吧!你的傷情并不樂觀,在下也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