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慕容澈雙手負于身後,蹙着眉頭向前邁了半步,與沈南煙齊肩并立,“宇文太宰這是什麼措辭?”
宇文衡并不理睬慕容澈,轉眸看向沈南煙,“啟禀長公主,兵部收到密報,晟國發下海捕文書,說原攝政王慕容澈,有通敵叛國之嫌……”
“如若我們此時不趁機将他抓了,日後若是被晟國得知,慕容澈曾出現在朝歌城……以此為借口攻打我西夏,那該如何是好啊?”
“……”
慕容澈“噗嗤”笑出聲來,側頭看向徐免等人,“西夏果然被咱們打怕了……”
“可不,他們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他們是馬背上的民族……嘁,都不用出動威虎軍,隻咱們錦西城的西狼鐵騎,都夠打到他們王城了!”
徐免碎嘴子,越說越來勁,“嗳,王爺,你說他們賺那麼多銀子有啥用?到時候有命掙沒命花,還不是白費勁!”
“煙……”
慕容澈忽地轉過頭,對上沈南煙那雙陰沉的眼,立馬斂了笑容,“咳咳”,清了清嗓子,他用餘光狠狠瞪了徐免一眼,徐免當即抿唇噤聲。
“猖狂!豈有此理!簡直目中無人!”有大臣義憤填膺,滿面羞紅,“長公主,他們在公然辱我西夏國威!是可忍,孰不可忍,請長公主立即下令,捉拿此人!”
呵,沈南煙勾唇笑得邪冷,這個老東西,私下裡一口一個毒婦悍婦的叫她,整日撺掇人與她為難,這會兒知道長公主長,長公主短的了?
“本宮能忍,你們繼續!”沈南煙不緊不慢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副看熱鬧的模樣,身旁人給她喂什麼,她就吃什麼。
身為朝廷三品大員的陳世忠,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無語過,“長公主殿下,您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哼!你手持玉玺,身擔攝政之責,卻一心隻顧着清除異己,以權謀私……先王在天有靈,必定痛心疾首,後悔不疊!”
“放肆!”沈南煙将手邊茶盞用力砸向陳世忠,上好的白玉瓷在他額上沾了鮮皿後,登時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長公主息怒!”見狀,一衆大臣齊齊跪地,唯有陳世忠仍舊揚着他高傲的頭顱。
“陳大人!你掌管軍賦軍政多年,雖然手中沒有兵權,但憑着手中的印章,緊急時刻也能調個千八百名兵士出來……你既然這麼想抓人,那你自己抓啊?本宮攔着你們了嗎?”
陳世忠原是不敢的,因為他沒用過那印章……但事已至此,他騎虎難下。
環顧四周,他突然覺得情況好像也沒那麼糟糕,慕容澈身邊不過十幾個護衛,而這南風館周圍,最少有上萬士兵!
既然沈南煙是這個态度,那她定不會當衆幫這個前任夫君!
陳世忠眼睛越發有神,取出随身攜帶的印章,高高舉過頭頂,“諸位将士聽令,即刻拿下晟國逃犯……”
滿殿将士,一動不動,甚至有人像是看耍猴似的,竟不小心笑出聲來……
士可殺,不可辱!今日之事若是沒個結果,他陳世忠豈不成了笑話?日後還如何在朝堂立足?
他站在原地左右張望,忽地拔出一旁兵士的佩刀,加速向慕容澈沖去,他陳世忠好歹也是武将出身……就算是死,也要昂首挺兇,絕不讓人诟病!
“殺——”
“住手!”
電光火石間,霍修疾步而入,随手拎起一把椅子,狠狠向陳世忠砸去!
“啊!”
陳世忠“哐”的一聲摔在地上,滿眼不解地望向門口,口中不斷溢出皿來,“霍,霍将軍,你,你是要通敵嗎?”
霍修把手中幾份告示,以及新得的“戰書”扔向一衆大臣,厲聲喝道,“諸位大人,都睜開眼睛,好好看看!”
慕,慕南王?
西狼鐵騎?
這……
百官駭然,面色皆驚。
霍修怒視衆人,“但凡慕南王在我西夏受半點兒損傷,晟國駐守邊境的近二十萬大軍,就會立刻殺入我西夏,直取王城!”
“确實如此……”慕容澈淺淺勾唇,語氣沉冷,“自此以後,你們西夏北部能否安定,完全取決于本王,與大晟無關!”
“哼!”沈南煙低哼,眸光如刃,“陳世忠,你身為兵部司馬,你沒能第一時間掌握軍情,險些鑄成大錯,你可知罪?”
“老臣不服!”陳世忠想站站不起來,隻得跪坐在地,“長公主與這慕容澈藕斷絲連,自然什麼都比老臣早一步知道!老臣問心無愧!”
沈南煙:“霍修?”
“是!”
霍修揮手,當即站出來一隊人來……證人,證言,以及沈南煙出宮前寫的懿旨,無不證明沈南煙自下了早朝,便得知了此消息!
而相關情報送到兵部時,不過未時t剛到,可幾個時辰過去了,直到現在,朝中竟無一人知道此事……
鐵一樣的證據擺在眼前,陳世忠隻覺得腦瓜子嗡嗡的,瞬時呼吸停滞,僵在當場,一雙眼珠子瞪得鬥大正圓,口中連個音階都發不出來……
沈南煙:“來人,把他拖下去,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現眼!”
“是!”
宇文衡反應快,變臉更快,陳世忠剛被拖到門口,他便陪起了笑臉,“敢問慕南王,此次來西夏,所為何事啊?”
“若為政事,不如入住使館,也好方便……”
“雲柒!”不等宇文衡把話說完,沈南煙冷冷剜了他一眼,面色,旋即沉了下來,“自今夜起,本宮入住長公主府,無诏,不得讓任何人打擾!”
“是!”雲柒抱拳,“屬下這就去安排!”
“……”
殿内,瞬時一片死寂。
待衆人回過神來,滿室嘩然。
“長公主這是何意?”宇文衡急了。
“何意?自本宮處理朝政以來,做得合你們心意時,叫理所應當!一旦與你們意見相悖,便是我目光短淺,牝雞司晨,難堪大用……”
“本宮受夠了!”沈南煙猛拍桌案,吓得衆人一激靈……
“也罷!本宮操那閑心幹嘛?”沈南煙語氣突然變得輕柔,比她大發雷霆時,更讓人心驚膽戰。
“諸位愛卿,本宮身懷有孕,需得安心養胎,近日處理不了政事了,你們自便吧……”
“那玉玺呢?”有不要命的大臣,下意識地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