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不可一日無君,沈南煙閉門休養的第三日,太師尉鶴引宣讀了先王的遺诏,立安陽大公主沈南煙為攝政長公主,太子擇日登基……
沈南煙閉門休養的第六日,内務府總管馮伯棠,帶人送來了整整三套鳳袍,三頂鳳冠,其他珠寶,衣物,器具更是多得令人咂舌。
“雲統領,時間倉促,内務府暫時隻能準備出這些……t”馮伯棠垂着腦袋,整個人十分局促。
“不過請雲統領轉告長公主,奴才定會按照王上之前的交代,在一個月内将春季所需的用品衣物全部準備齊全!”
“我家主……”
雲柒餘光瞥了眼一同前來的榮祿公公,還有那一眼望不到頭的宮女太監們,清了清嗓子……
“這些器物雲某會命人盡數搬進宮中,至于那些宮人,榮祿公公還是帶回去吧!”
榮祿眸子顫了顫,盡管日日碰壁還是開口問道,“敢問雲統領,長公主身體如何了?”
“不好!”
隻留下兩個字,雲柒便迅速帶人擡着東西,轉身回了雍華宮,榮祿等人眼睜睜地看着雍華宮宮門再次緊閉。
沈南煙閉門休養的第八日,慕容澈懷揣西陲邊軍兵符,帶領修平明淵等人,終于趕到了大晟邊關錦西城。
在他的精心謀劃下,僅僅隻用了十日時間,就将錦西城變為了他的“封地”,徹底與大晟割裂!
慕容澈甚至将自己的封号改為了慕南王,将十七萬邊軍改名為西狼鐵騎,并大張旗鼓,昭告天下。
為此,一月之後,大晟朝廷,誠惶誠懼!天下各國,蠢蠢欲動!
沈南煙閉門休養的第十日,天剛蒙蒙亮,榮祿便牽着達奚嘉衍的手,靜靜地在雍華宮門口等候。
“榮祿公公,王姐真的傷得很重嗎?可王兄昨日從雍華宮回去後,說王姐已經醒了,還能下地給他檢查眼睛……”
“榮祿公公,王姐是不是不喜歡衍兒啊?她是不是不肯陪衍兒登基啊?”
達奚嘉衍将頭垂得低低的,皺巴着小臉兒,聲音越來越小,“衍兒知道,因為衍兒要當新王,宮裡死了好多人……”
“王上……”榮祿蹲下身子,邊幫他整理衣擺,邊柔聲細語地道,“王上,奴才提醒過您的,您應該自稱為孤……”
“榮祿公公,我才是西夏的王,隻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就好,為何大哥和二哥也沒了母妃?”
榮祿:“……”
沈南煙:“你不恨他們嗎?”
沉重的朱紅色宮門緩緩打開,瞬間聚集了所有人的視線。
沈南煙身着大紅色蹙金繁繡華服,如瀑的墨發盡數被步搖金冠高高束起,在衆人的注視下,她一身盛裝款步走出宮門。
“吾等參見攝政長公主,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沈南煙一手置于身前,一手垂在身側,垂眸看着小小的人兒,絕豔的面上,平靜如水,“你叫達奚嘉衍?”
五歲的達奚嘉衍,看着眼前漂亮得如同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女姐姐,一雙同達奚多顔十分相似的眼睛瞪得鬥大正圓,嘴裡能塞下個雞蛋……
轉了轉靈動的眸,他竟闆闆正正的跪好,當着衆人的面,恭恭敬敬地給沈南煙行了跪拜大禮,模樣可愛極了!
一旁跪着的老太監急得直冒冷汗,幾次想辦法提醒達奚嘉衍,都被榮祿給攔住了。
“榮總管,王上怎可對區區一個公主行此大禮?”
“劉公公,先王有命,西夏以長公主為尊,況且新王年幼,初次見面,拜一拜自己的姐姐有何不可?”
“你!”老太監咬牙切齒,低聲喝道,“敢受王上的禮,這是大不敬之罪,王上是咱家親手帶大的,必不能看你們如此欺侮于他!”
“……”
達奚嘉衍跪在地上,連手都沒擡起來,便仰頭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南煙,“剛才王姐是問衍兒恨不恨兩位哥哥嗎?”
“是!”
“衍兒倒是想問問王姐,衍兒為何要恨大哥和二哥?”達奚嘉衍收回手跪坐在地,仍舊一直看着沈南煙的臉。
“除了四弟,衍兒與兩位哥哥從出生時就住在一起,雖然大哥身體不好,不能同衍兒與二哥同榻,但他最是心細,對我們一直照顧有加,他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時間讓衍兒與二哥先選……”
“那日宮中出事,是大人惹得禍,跟小孩子沒關系!更何況刺客闖進興慶宮時,大哥第一時間将他院子裡的人都派來保護衍兒了……”
“宜娘娘是壞人,她殺了衍兒的母妃,可她也已經伏法了!那日若不是二哥一共救了衍兒三次……衍兒怕是會死得很慘!”
“回王姐剛才的話,衍兒尊敬大王兄,最喜歡也最感激二王兄,衍兒不恨他們!”
沈南煙清冷的嗓音略微有些低沉,“那你恨本宮嗎?本宮一回來,宮中就接連出事,讓你既沒了母妃又沒了父王……”還沒了可以恣意玩耍的童年!
“這些與王姐有何幹系?”達奚嘉衍蹙起漂亮的眉眼,連音調都高了幾分。
“王姐不回來,父王病重便無人替他醫治……那些想害我們的大人,就會耐心等着父王龍馭賓天時在對付我們!”
“王姐回來了,隻不過是讓他們把對付我們的時間提前了!榮祿公公說,就因為他們沒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我與大王兄還有二王兄,才能僥幸逃過一劫!”
“衍兒自然不會恨王姐!嗯……嗯……衍兒對王姐隻有敬畏!”
想半天就想出來這麼個詞?沈南煙“噗嗤”笑出聲來,“人小鬼大!”
她一改面上冷色,彎身笑盈盈地将那孩子從地上扶了起來,“走,王姐陪你去登基!”
“……”
宮裡鐘鼓響,一聲祭先帝,一聲敬新王。
沈南煙牽着新王達奚嘉衍,緩步走上太極殿,走過滿朝文武跟前,在衆人的注視下,擡步踏上玉階,姐弟二人,同時拂袖落座。
兩把金椅,并排而置。
仰頭看着殿上氣度不凡,威壓無上的一對龍鳳,文武百官各自激動,齊齊叩首,聲音嘹亮,響徹雲霄……
“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攝政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