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傷?”沈南煙眉頭微皺,轉眸看向不遠處的伽蘭娜,“可是那個領了刑杖的側妃做的?”
伽蘭娜急忙福身,“回長公主,正是她弄灑的那壺茶水,燙傷了晉陽王殿下。”
見沈南煙眉頭一直蹙着,太醫李元修登時上前,躬身畢恭畢敬地道:
“啟禀長公主,經吾等認真查驗,晉陽王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正是因為被那茶水燙傷了筋脈……”
“哦……那晉陽王這傷能否醫治啊?”
“能!”衆人沉默間隙,一位頭發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突然站了出來。
待看清說話的是何人,許多人低頭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是……姓徐的那個老太醫?”流螢滿臉嫌惡地看着他,“你還沒告老還鄉呢?”
這人怎麼憔悴成這副模樣了?主子見他之前對大王子是有些真心在的,是以并沒有為難他,他怎麼又蹦跶出來了?
徐老太醫弓着身子,臉色紅的能滴皿,左右他也成了人嫌狗煩的無用之人……這是他最後一次翻身的機會了!
他并不理會流螢,硬着頭皮道,“啟禀長公主,老夫有把握,能讓晉陽王殿下恢複成之前的狀态。”
沈南煙莞爾一笑,“這是好事兒啊,那具體細節,你私下跟晉陽王妃說吧!
“……”
徐老太醫想開口讨幾味藥材,瞥見沈南煙涼嗖嗖的眼神兒,話到嘴邊兒又咽了回去。
一群庸醫!沈南煙扶了扶頭上的紫玉響鈴簪,擡眸看向衆人,“今日之事,諸位大人可有異議?”
聞言,太師尉鶴引立刻上前,“此案事關長公主,吾等皆有參與調查此事……眼下事實清楚,證據确鑿,臣,無異議!”
百官紛紛躬身行禮,揚聲附和,“啟禀長公主,臣等并無異議!”
“嗯。”沈南煙淡淡點頭,直勾勾地看着曹術,“曹大人,你還有沒有什麼想跟本宮說的?”
“長,長公主仁善……”
“阿谀奉承的話就不必說了,要不……你跟晉陽王單獨說幾句?”
曹術早就被吓得魂不附體了,擡眸對上沈南煙那雙淩厲的眼,腿一軟,登時就跪下了,“長,長公主息怒,臣,臣知罪……”
沈南煙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曹術,你掌管刑部,這些時日沒少幫本宮辦事……本宮的手段和脾氣你比誰都清楚!”
“砰砰砰……”曹術渾身顫抖不已,往前爬了幾步,不斷地磕頭讨饒,“長公主饒命!長公主息怒……”
瞧着他這副模樣,沈南煙勾唇笑了,明明是傾城絕豔的容色,可眼底卻浮着薄冰,漾着瘆人的涼薄之色,令人不敢擡眸多看一眼。
“呵!算你識時務!”沈南煙語氣平淡,卻透着不怒自威的威壓,懾得許多大臣心肝兒直顫,“曹術,你想活嗎?”
“想!”曹術猛地擡頭,頂着一臉的皿,滿眼真誠地看向沈南煙,“罪臣求長公主再給曹某人一次機會……”
“冬禧?”
“屬下在!”
“你一向知道本宮的底線,帶他下去,是死是活,怎麼死,怎麼活……全看他自己。”
“是!”
“謝長公主!罪臣謝長公主不殺之恩!”
又磕了兩個頭,曹術才擡起袖子,使勁兒擦了把臉,起身緊跟着冬禧往外走,路過一衆大臣,意味深長地朝他們看了一眼。
沈南煙眸色森冷地掃視衆人,音色狠戾,“你們這些人啊,背地裡幹了哪些事兒,本宮比你們自己都清楚……”
“長公主息怒!”文武百官齊齊跪地,叩首不起,裡面有真心虛的,亦有随大流的……
“本宮剛剛有了身孕,為了腹中的孩子,并不想大開殺戒……”
聽得此話,大臣們像商量好了似的,齊聲道,“長公主仁愛之心,吾等感激涕零。”
“以下的話,本宮隻今日說一次,你們都聽好了,想明白了……”
“是……”
“給你們十天時間,諸位愛卿回去好好兒想想,主動去刑部找狼衛自首,刑罰皆可連降三級。”
“若是哪個仍抱有僥幸心理,哪天被誰舉報了,或被本宮指出來了,屆時别怪本宮心狠手辣!”
音落,百官嘩然,不多時,大臣們又齊聲道,“吾等,謹遵長公主旨意!”
沈南煙瞥着跪了一地的人,眼底的光極是晦暗不明,“秋綏,念一下。”
“是。”
“……”
長長長,長公主又要幹什麼?
衆臣心驚膽戰之際,秋綏拿着張紙,念出了一連串兒的名字……
“長公主說了,念到名字的這些官員,不論官職大小,身上有許多值得百官學習的地方……”
“殿下自掏腰包,每人賞賜黃金百兩,明日晨起,爾等去長公主府領賞。”
賞,賞黃金百兩?就是朝廷一品大員,每月月俸,也不過一兩黃金……
二十幾号大臣霍地擡起頭來,随即重重叩首,“臣等,謝過長公主!”
沈南煙勾唇,“諸位愛卿都起來吧,若是着急的便可以回去了,不急的,便去院中等着吧,本宮有話同晉陽王妃說……”
長公主這是想讓他們走,還是不想讓他們走?本着随大流的想法,一衆大臣恭恭敬敬地退到了院中,耐心等候。
沈南煙端起茶盞,有一下沒一下地呷着,卻被突然出現的慕容澈伸手奪了過去,都涼了,不許喝!
收回視線,沈南煙轉眸看向伽蘭娜,“晉陽王妃,本宮手中有你晉陽王府的欠條,能否兌現?”
“啊?”愣了一瞬,伽蘭娜趕忙道,“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況且那些還是不義之财,妾身從來就不想要!”
“隻是……”她擡眸,小心翼翼地看向沈南煙,“隻是能不能請長公主幫個忙,多派些人随妾身去取,然後讓他們從後門離開……”
“妾身,妾身不想讓娘家人看見……”
“呵,你倒是心思剔透!”沈南煙托着下巴,有些欣賞地看着她,“本宮準了。”
伽蘭娜擡頭t,忽地笑了,上前兩步,想也不想地抓住沈南煙的手,“謝長公主!”
音落,她不顧六個多月的身孕,轉身就跑,獨留沈南煙坐在那裡發怔,慕容澈太陽穴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