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喬星純話音一落,整個車廂的氣氛突然變得很微妙。
陳虢縮成了一團,大氣都不敢出。
吊兒郎當的陸靳九也默默地放下了翹起的二郎腿,偏過頭心虛地吹着口哨。
傅景川看上去還算鎮定,實際上卻慌得不行。
就連主攻心理學的秦晉陽都徹底慌了神,屏着呼吸裝死。
喬星純掃了眼陸靳九腳上的限量款球鞋,這個牌子她有印象。
多年前她送過薄靳言好幾雙這個牌子的球鞋。
平均一雙的價位大概在三千多。
再看傅景川的腕表,少說也得幾十萬...
這年頭,綁匪的經濟條件都這麼好的嗎?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喬星純沉默了片刻,終于還是問了出口。
車廂一片死寂,除了喬星純,每個人都緊張得冒了冷汗。
最後,還是面生的司機率先開了口:“喬小姐果然聰慧,我們确實不是綁匪。”
“所以呢?”
“我們就是想帶喬小姐出去玩玩。”
“玩什麼?”
“還能玩什麼?肯定是玩你。”
司機話音一落,陸靳九等人紛紛同情地看向他。
薄靳言全程監視着車内的動向,這哥兒們居然還敢這樣說話,真是勇氣可嘉。
“玩我?”
喬星純狐疑地看向身邊甚至不願挨着她坐的黑煤球們,實在是看不出來他們對她有什麼企圖。
司機輕咳了兩聲,硬着頭皮接着瞎扯,“要怪隻能怪你男人做事不地道,他得罪了我們,這筆債隻能你來還了。”
“我沒有男人,我單身!你們一定認錯了。”
“我怎麼聽說,你和寰宇集團總裁關系匪淺?”司機又問。
“他是我前夫,我綠了他!嚴格來說,你們應該感謝我才對,我給他狠狠地上了一課。”
“你們真要抓他的軟肋,動手前就該多看看八卦新聞。”
“他就跟花孔雀一樣隔三差五和其他女人上熱搜,你們不會沒看到吧?”
喬星純越想越生氣,名分和情分,她一邊都沒沾到,憑什麼薄靳言的仇家都來綁她?
陸靳九聽喬星純信誓旦旦地說她綠了薄靳言,藏在黑色面基尼下的嘴已然咧到耳後根。
他之前怎麼沒發現,喬星純這麼搞笑?
婚内出軌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還真是把她厲害壞了。
實時看着車内監控的薄靳言臉色黑沉似鍋底。
他還沒找她算當年那筆賬,她竟還敢到處說到處炫!
婚内出軌有什麼好炫耀的?
司機抽了抽嘴角,再也不知道該怎麼替這一車廂的大爺們解圍,隻小聲地補了一句:
“喬小姐不要再浪費口舌了,你們兩人的事,我們清楚得很。”
“他真不是我男人...”
喬星純倍感無力,隔三差五被綁架,還都是因為薄靳言。
陸靳九擔憂再聊下去會露餡兒,索性用黑膠布封住了喬星純的嘴,并順帶遮住了她的眼睛,捆了她的雙手。
傅景川蹙着眉,默聲警告着他:“不要命了?這是嫂子。”
“你沒發現她一點兒不害怕?再這麼下去,我們要露餡了。”陸靳九也咧着大牙默聲回了過去。
薄靳言看着監控屏裡被五花大綁起來的喬星純,莫名有些心疼,“小九,你别綁太緊,會弄疼她。”
陸靳九聽到耳機裡傳來的低沉男聲,心裡暗暗吐槽着薄靳言的戀愛腦。
他口口聲聲說隻想玩玩喬星純,玩膩了就踢。
可在旁人看來,他簡直不要太認真!
喬星純被膠布封了口,便也徹底安靜了下來。
她輕輕嗅聞着車廂裡糅雜在一起的各種香氣,大緻上也能判斷出這群人衣服上用的香薰大概在多少價位。
喬家落敗前,她最喜歡研究這些玩意兒。
很明顯,這次綁架她的人和上次那群身上帶着濃重汗臭味的人完全不一樣。
這群人總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其中有個喜歡抖腿的,像極了陸靳九。
不過她畢竟沒有看到他們的臉,這一切全是她自己的猜想。
五六分鐘過後。
喬星純能感覺得到車子停了下來,邊上的人默不t作聲地将她拎下了車,默不作聲地将她帶到一處陰冷的地方。
下車後她開始有些忐忑。
如若這群人真是薄靳言的仇家,她又該怎麼自保?
他們是想非禮她,還是直接殺了抛屍?
喬星純咬着唇,暗暗琢磨着薄靳言上回說的,他倆八字不合。
或許...他們真的不夠合适。
要不然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磨難?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沉重的關門聲。
她驚得跳了起來,下意識地往牆角縮去。
門外,傅景川等人摘了頭套,緊張的情緒才稍有緩解。
他怨怼地捶着薄靳言的兇口,氣喘籲籲地道:“薄哥,下次這種事可别禍害哥兒們。嫂子精得很,一點兒也不好騙。”
“小聲一點,她聽力很好。”
薄靳言做了個噤聲的姿勢,旋即又回到了車上,目不轉睛地盯着監控器上慢慢站起身的喬星純看。
喬星純發現周遭靜悄悄的死寂一片,即刻解了她手腕上的繩子。
那人綁得很松,而且系的還是蝴蝶結,輕輕扯着繩子的一端,也就掙開了。
随後,她又順手扯掉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以及她嘴上的膠布。
“薄哥,你将她綁這兒來做什麼?嫂子才被綁架過一次,她會害怕的。”秦晉陽從喬星純的臉上看出了一閃而過的恐懼,總覺得薄靳言的做法不靠譜。
“我在等她的求救電話。”
薄靳言單手緊攥着手機,為的就是第一時間接聽喬星純的求救電話。
上一次他錯過了她的求救電話,難受得抓心撓肺。
之所以這麼做,他就是想要告訴她,從今往後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我估計是等不到了,這種情況她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報警。”秦晉陽笃定說道。
“在她心裡,我應該是比警察更有安全感的存在。”
薄靳言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之前家裡水管壞了,還是蟑螂老鼠出沒,又或者看了恐怖片不敢入睡,她都會第一時間找他。
那種依賴絕對是發自内心,甚至連睡夢中她都會時常叫他的名字。
“不見得吧…”
陸靳九撇了撇嘴,還沒來得及接下去說,監控屏裡,喬星純已經麻溜地報了警。
薄靳言倍感打臉,但還是在強行挽尊,“确實應該先報警,充電器給我,她很快就會給我打過來。”
然而,等了兩三分鐘,他的手機還是毫無動靜。
薄靳言蹙着眉頭,墨黑的眼緊緊盯着手機屏幕,這會子,他又開始懷疑,手機是否停機欠費。
“陳虢,你是不是忘了交話費?”
“上個月才充了一萬。”
“我問你了?”
薄靳言更郁悶了。
喬星純真的不考慮給他一次将功補過的機會了嗎?
“哥,快看!她又解鎖手機了!”陸靳九激動地拍着大腿,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暗室裡,喬星純意外收到厲枭的語音邀請,便接了起來。
“喬小姐,現在有空嗎?”
“我被綁架了,現在被鎖在一個暗室裡,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綁架?”
厲枭總感覺有些離譜,既然是被綁架,怎麼還能和他語音通話?
這年頭,綁匪都這麼狂了?
不過腹诽歸腹诽,他還是很認真地詢問道:“報警了嗎?”
“報警了。”
“你别怕,我立刻讓人定位你的手機,最好别挂斷,我馬上就來。”
“不用了,警察應該馬上就到。”
“聽話!别挂電話。”厲枭不容商榷地說。
監控屏前,薄靳言的臉色越來越黑。
她甚至都想到了求助厲枭,為什麼就是不肯給他打個電話?
“薄哥,你還是快去英雄救美吧!可别被人趁虛而入。”秦晉陽難免有些擔憂。
“再等等。”
薄靳言低頭看着毫無動靜的手機,仍希望喬星純在和厲枭通話後,會記起他。
可是等了許久,還是沒能等到她的來電。
薄靳言終于耐不住性子,給她去了電話,“喬星純,你在哪?”
“有事嗎?”
“我問你在哪?”
“薄總要是沒有要緊事的話,我先挂了。”
喬星純擔憂和薄靳言的通話會中斷厲枭那邊的定位,着急忙慌地挂了電話。
“小九,把她放了。”薄靳言突然覺得自導自演綁架案太過幼稚,悶悶地說。
“薄哥,你也别難過。我倒是能夠理解她。”
“你想,如果小嫂子在二選一這種環節選了厲枭或者江楓眠,獨獨不選你,你什麼感覺?”
“她看到你選擇了林如湘的時候,一定很難過。”
傅景川的共情能力稍微強一些,他往往能夠在第一時間精準地捕捉喬星純的情緒變化。
“算了,我還是去一趟吧。”
薄靳言也覺得傅景川說的有幾分道理。
正想着去找喬星純,厲枭卻先他一步,踹了卷簾門,将喬星純抱出了暗室。
“哥,這姓厲的是擺明了要跟你搶人?”
“你再不去,小嫂子就要被人帶走了。”
陸靳九急得就跟自己的女朋友被搶走了一樣,要不是邊上的人攔着,他一定第一個沖上前。
“算了。”薄靳言最後還是退縮了。
就像五年前,她為了江楓眠選擇和他離婚。
五年後她照樣有可能為了其他男人再一次抛棄他。
薄靳言不知道的是。
喬星純是因為身體很不舒服,完全沒法站立,厲枭才會一直抱着她。
“喬小姐,可需要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過會兒就好了。”
喬星純搖了搖頭,她其實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太對勁兒。
這段時間腹痛越來越頻繁了的。
不過她才做過一次全身體檢。
真要有問題的話,醫院早就通知她了。
“真的不用嗎?”
厲枭将她抱上了車,看着她蒼白的臉頰,驟然想起了他的亡妻林绾绾。
林绾绾算得上是一個百分百的好女人。
賢惠溫柔,體貼入微。
在他壓力最大的那幾年,她一直在默默地支持着他。
可他卻不是一個稱職的好丈夫。
一年到晚幾乎每天都在應酬,根本沒有陪她吃過幾次晚飯。
想到這裡,他愈發内疚。
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絕對不會那樣冷落她。
他會傾盡所有疼她愛她。
可惜...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後悔藥。
“厲先生,你怎麼了?”
喬星純看向眼眶微微濕潤的厲枭,難免有些好奇。
他一直給人以鐵皿硬漢的形象。
怎麼每次見她,眼眶都是紅紅的?
“我沒事。”
厲枭低下頭,快速啟動了車子。
他仔細考慮了很久,喬星純和林绾绾終究是不一樣的。
他要是将她當成林绾绾的替身,對兩個女人都不公平。
也許...他該出去散散心,好讓時間沖淡這一切。
—
深夜,伯爵會所。
薄靳言心情不佳,酒水一杯接着一杯。
陸靳九等人勸不住,索性給喬星純打了一通電話,“嫂子,你現在有空嗎?”
喬星純聽出了陸靳九的聲音,隻淡淡地回了一句:“你打錯電話了。”
“嫂子,薄哥喝的很醉,你來勸勸他,好嗎?他手臂上的傷很嚴重,這麼喝酒會出事的。”
“你們在哪?”
喬星純想起薄靳言胳膊上的傷,還是心軟了。
“我們在伯爵會所,嫂子,你快點來吧!”
“好。”
喬星純換了一身衣服,便打了車匆匆忙忙趕往伯爵會所。
其實,她心裡還是很矛盾的。
薄靳言在危急關頭隻想得到林如湘,這就能充分證明,他愛的人是林如湘。
傷心歸傷心。
她又沒辦法做到完全放下。
薄靳言的手臂是她刺傷的。
所以不論未來如何,起碼當下,她希望他能夠好好愛惜身體,平安健康...
喬星純趕到的時候。
就見薄靳言單手攥着酒瓶,不要命地往嘴裡灌。
她蹙着眉頭快步走上前。
還想着勸他兩句,眼角餘光卻瞟到了陸靳九不斷抖動着的雙腿。
視線往下一移。
則是一雙限量款的品牌球鞋,和白天在綁匪車上看到的那雙鞋一模一樣。
喬星純意識到自己被這群人合起來耍了,氣得恨不得把他們暴揍一頓。
“今天白天我被人綁架一事,你們知道吧?”
她拉開了薄靳言身邊的座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瓶,給在座的每個人都倒了酒。
陸靳九等人面面相觑,紛紛拿起酒杯,默不作聲地喝着酒。
薄靳言幽怨地看着她,悶悶地說:“你被人綁架,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是覺得我保護不了你?”
“我現在不是趕來找你了?”
“薄總神通廣大,想必一定能幫我找出綁架我的劫匪,對吧?”
喬星純說話間又給薄靳言倒了一杯酒,随口補充道:“這麼愛喝酒,那就往死裡喝好了。”
“我隻喝了一小杯。”
薄靳言盡可能地掩飾着醉态,背脊撐得筆直,“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出綁架你的劫匪。”
他此話一出,陸靳九等人紛紛虎視眈眈地看向他。
按理說薄靳言也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
隻是情況特殊,他們總感覺薄靳言為了美色,會毫不猶豫地供出他們。
“t那,我就跟你說說綁匪的外貌特征,你讓人好好查查?”
“行。”
“他們加起來總共有六個人,司機方正臉,四十歲上下,單眼皮。剩下的人裡面,人均身高一米九,中間夾雜了個一米七五的。”
“六個人?”
薄靳言眼皮狂跳,今天參與綁架的明明是五個人,她怎麼記成了六個?
難道,他就是她口中的第六人?
喬星純勾了勾唇,輕輕地點着頭,“我記得很清楚,是六人。”
她這話一出。
陸靳九等人又一次開始戰術性地喝着酒。
“對了,其中有個穿球鞋的綁匪,一直摸我。不止摸我的手,還摸我屁股...”
喬星純話未說完,陸靳九就蹦了起來,連忙解釋:“嫂子,你可冤死我了!我很禮貌的好不好?我就算是吃了兩百斤春藥,也不敢對你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