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鬧什麼?”
薄靳言擒住了她的手腕,沉窒的聲音中透着隐忍的怒火,“怎麼,連碰都不讓我碰了?”
“不是的。”喬星純看到薄靳言,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隻是他這副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模樣,讓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薄靳言松了手,站起身居高臨下看着她,“給我出來,這麼大的人了躲衣櫃裡像話嗎?”
“我不要出去。”
喬星純慢慢回過神,發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噩夢,暗暗松了口氣。
然而夢醒時分,她卻要面臨新的問題。
薄靳言對她的信任徹底瓦解了。
他站在她面前,如同審視罪犯一樣審視着她。
她不怪他。
畢竟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發生了什麼,薄靳言憑什麼相信她?
可她還是會因為他的不信任而難過。
薄靳言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再次蹲下身,将她從衣櫃裡抱出來,輕放在了床上。
“喬星純,你沒必要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苦肉計對我沒用。”
“我不知道照片是在什麼情況拍下的,但我絕對不可能出于自願。你讓我親自去問問江楓眠,我想要知道真相。”
喬星純每時每刻都在煎熬着,那些她刻意不去回想的痛苦記憶,像萦繞在她周遭的黑氣,随時随地都有可能奪走她本就脆弱得不堪一擊的性命。
“這麼想去看他,是在擔心他的傷勢?”
薄靳言擡手,将她拽到桌邊,冷聲說道:“先吃飯,别讓我說第二遍。”
“我吃不下。”喬星純聞到飯菜的味道就有點反胃,她的身體很脆弱。
情緒上稍有起伏,胃口就會受到影響。
“江楓眠的腿被我打折了,手也被我擰斷了,你最好乖乖聽話,别逼我動手。”薄靳言耐着性子,将筷子塞入了她手裡。
“你是不是打算一并打斷我的腿?如果這麼做,你能消氣,就這麼做吧。”
喬星純以為薄靳言口中的動手是要打人的意思,她閉着眼等待着命運的審判,可等來的是送到嘴邊的湯勺。
“吃不下飯,就把補湯喝了。”
薄靳言是很生氣,他其實主要還是在氣自己。
重來一次,還是活得跟個舔狗一樣。
喬星純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覺得他此刻還挺溫柔的。
薄靳言被她盯得不自在,冷聲說道:“你最好照顧好肚子裡的孩子。孩子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就死定了。”
“你不是懷疑,孩子不是你的?”
薄靳言被她觸及底線,放下了湯碗,“啪”一掌砸在桌面上,“喬星純,你沒有廉恥心嗎?”
喬星純還沉浸在他短暫的溫柔之中,轉眼又被他的冷言冷語所傷。
她借着揉眼睛的小動作悄悄擦拭了洇出眼眶的淚水,聲音幾不可聞,“别說我了,好嗎?”
“怎麼又委屈上了?”
“當年你婚内出軌移情别戀,我最後還是尊重了你的選擇。”
“你說你要是真那麼愛江楓眠,你就一心一意愛他好了。為什麼還要騙我,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你喜歡我?”
“喬星純,專一有那麼難嗎?”
薄靳言見卧室門外田媽局促不安地探頭探腦,遂走了過去,将門重重地甩上。
“...我沒有出軌。”
“沒出軌?那你提的什麼離婚?”薄靳言沒想到還能從喬星純嘴裡聽到這樣的話。
她之前不是早就認下了婚内出軌的事實?
喬星純t低着頭,她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所以即便讓薄靳言知道事實真相,會讓他感到内疚,又或者很痛苦。
她還是選擇說出了離婚的真實原因。
“喬家破産,我爸落馬的消息,我比外界提前了一個多月就知道了。”
“我不想連累你,不想毀了你的大好前途,所以才找了個借口,讓你和喬家撇清關系。”
喬星純說完,卧室裡忽然安靜了下來。
薄靳言的呼吸聲明顯紊亂了。
他想過千百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如果...喬星純提出離婚是為了摘清他和喬家的關系,那他豈不是錯恨了她這麼些年?
不,這不可能!
也許是出于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薄靳言本能地不想相信這一切。
要是讓他知道他因為她的一個善意的謊言,輕易丢下了她,讓她獨自一人在絕望中過了五年。
他會徹底瘋掉的。
“不對!事到如今,你還想诓騙我?如果沒有這組照片,我可能會相信你的說辭。可這組照片你準備怎麼解釋?”
“我沒什麼好解釋的,如果被迷暈,被強暴都是我的錯,那麼我無話可說。”
喬星純在說出自己選擇離婚的實情時,心裡在暗暗期許着,寄希望薄靳言能相信她一次,或者對她仁慈一點。
可惜,他的态度讓她很是失望。
“是無話可說,還是根本沒辦法解釋清楚?”
“他給你發信息,說你的痣很性感,這事兒你怎麼看?”
“如果你真是被迷暈的,他說這話無異于暴露犯罪事實。”
“想必,你應該是自願的,對吧?”
“喬星純,你早就想好了等他出獄就和他結婚,是不是?之所以留在我身邊,是想要利用我拿到那個可以為你爸平反的視頻吧?”
薄靳言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性,但是每一種可能裡,他都隻能是她生命中的過客。
一旦沒了利用價值,他就會被判以無期徒刑甚至是死刑。
霍深給喬家帶來了滅頂之災。
而他這個貨真價實的霍家皿脈,她真的會輕易放過嗎?
薄靳言不敢去想這些。
他對她的信任被幾張照片全部推翻。
唯一的希望,就是早些找到薄月秋案的新線索。
也隻有這樣,他們才有繼續下去的可能。
“薄靳言,我要出去。”
“生下孩子之前,你哪裡也别想去。”
“你這樣很讨厭。”
“我還讨厭?你換個男人試試,被綠成這樣,誰他媽還能和顔悅色?”
“你可以不管我,你可以生氣,但是你别關我呀。”
“看來,你還是不知悔改。”
薄靳言又一次鎖了喬星純卧室的房門,他怕不鎖着她,她會趁他不備,逃之夭夭。
門外,田媽雙手一直攥着圍裙,跟在薄靳言身後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直接說。”
“先生,喬小姐身子很弱,這麼關下去不是個事兒。”
“關兩天死不了。要是再次絕食,記得給我打電話。”
薄靳言沒辦法在家裡待着,因為隻要靜下來,他就忍不住地想去看她。
與其這樣,還不如去外面酒店對付一晚...
淩晨兩點,薄靳言住不慣酒店,還是回了十裡江灣。
他悄然開了喬星純卧室外的大鎖,本想着在她床邊坐會兒,沒想到隻是輕微的動靜,就把她吵醒了。
喬星純雙手緊緊地攥着被角,神情防備地盯着黑暗中緩緩走來的男人。
直到薄靳言開了燈,她眯着眼看清楚來人後,攥着被角的手才稍有松懈。
“醒了?”
薄靳言看着她驚慌迷茫的模樣,瞬間就心軟了。
他給她遞了一根驗孕棒,淡淡地說:“去測。”
“驗孕棒沒那麼準确,流産後的一個月裡都有可能是兩條杠。”
“我讓你去測,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薄靳言自然知道驗孕棒沒那麼準确,他隻是求個心理安慰罷了。
等喬星純将驗孕棒遞給他。
他的臉色總算好了些許。
沉默半晌,他終于下定決心想和她和解。
他擡起頭,語氣微沉:“去洗澡。”
“我不要。”
喬星純尋思着薄靳言可能潔癖又犯了,這會子明裡暗裡嫌棄她不幹淨。
她不願意這麼妥協。
她也是受害者,憑什麼遭遇這樣的對待?
喬星純咬着唇,聲音軟糯,态度卻很堅決,“薄靳言,你要是嫌我惡心,可以放我離開,沒必要這樣羞辱我。”
薄靳言沒有說話,将外套摔到一旁後,單手攬住她的腰,将她扛進了淋浴室。
“你放下我!”
喬星純掙紮着想要逃脫他的桎梏。
然而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沒有區别,他們力量懸殊,她完全逃不掉。
薄靳言将她摁在淋浴室的磨砂玻璃上,很認真地給她洗澡。
可能這種方式有點侮辱人了。
但在他看來,更像是他和她的過去和解的一種方式。
喬星純憋了一肚子火氣,直到發現他眼尾殷紅,這才停止了掙紮。
他是被氣紅了眼,還是被氣哭了?
喬星純偷眼看他,這樣的薄靳言看起來就像易碎的瓷器,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無堅不摧。
“看什麼?”
薄靳言沒好氣地問,索性将她翻了個面。
“……”喬星純抿着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沒有下次。”
薄靳言悶悶地說了一句。
他說出口的時候,已經悄然地同自己的心和解。
反正還愛着,以後看牢她就好。
“......”
喬星純的心情有些複雜。
薄靳言的不信任讓她倍感難過,可是他竟在這種情況下,這麼快地選擇原諒,多少也有點不可思議。
“你...沒事吧?”
喬星純很是懷疑薄靳言的精神狀态,試探性地問。
“還活着。”
薄靳言用寬大的浴巾将她包裹的嚴嚴實實,旋即又将她抱到床上,默不作聲地給她吹頭發。
喬星純低着頭把玩着手指上的倒刺。
這段時間她原本光滑的指甲蓋上長滿了縱橫交錯的豎紋橫紋。
大概是因為身體太差導緻的。
對比起他粉粉嫩嫩的指甲,喬星純覺得自己的指甲簡直醜到家了。
吹風機的轟鳴聲萦繞在她耳際。
将這一整天裡的低氣壓吹得煙消雲散。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注意到兩人的指甲,不管怎麼說,他的主動和解,還是給了她一絲寬慰。
“卧室我就不鎖了,但你要是敢跑,我一定會把你找回來,然後打斷你的腿,讓你再也跑不掉。”
“......”
喬星純習慣了薄靳言的說話風格,沒再回怼。
“往後不準綠我。”
“你煩死了。”喬星純頭發一幹,就鑽進了被窩。
“你再說一遍試試?”
“我要睡了,請你出去。”
喬星純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這些事,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我讓田媽給你煮了宵夜,你吃完再睡。”
薄靳言當然也需要一點時間去接受這樣的事實,他收好了吹風機,即刻離開了她的卧室。
房門被關上的瞬間,喬星純就後悔了。
他一走,她便感覺牆壁上隐藏了無數個攝像頭。
“沒事的,這裡很安全...”
喬星純捂着兇口,盡可能地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真正平靜下來後。
她開始在腦海中複盤着這件事的始末。
幾天前,她内衣穿反的那次,枕頭上留下了帶有毛囊的短發。
檢驗結果卻顯示,那并不是人的頭發。
為什麼會這樣?
衣服上的纖維可不會長毛囊。
又或者,是江楓眠戴了頂假發?
如果真是她猜想的這般。
那麼江楓眠應該就是在這張床上侵犯的她。
江楓眠為什麼要這麼做?
在獄裡憋太久了?還是因為她的“背叛”,肆意報複?
喬星純總覺得不太對。
江楓眠想要報複她,把照片寄給她就行了。
故意讓薄靳言看到。
然後被打到住進了ICU,這是有受虐傾向?
或許…江楓眠想要對付的人,是薄靳言?
喬星純心裡亂的很,她暫時還沒想明白江楓眠為什麼會針對薄靳言。
這倆人也沒結仇,薄靳言又是送錢,又是替他安排工作的,也沒有哪點對不起他。
“喬小姐,我給你下了面,吃點?”田媽的聲音徹底打斷了喬星純的思路。
她才從床上坐起身,就見田媽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面走了進來。
“謝謝田媽。”
“這是我應該做的。”田媽笑着應下,正準備将面放在桌上的時候,意外看到了邊上的一沓照片。
目光觸及照片裡喬星純赤裸的樣子,田媽暗暗有些心驚。
難道,薄靳言就是因為這事兒禁足的喬星純?
不對…喬星純身下的床單,似乎是吳媽抱走的那一床!
田媽眼睛瞪得溜圓,拿起照片仔細觀察着。
喬星純有些尴尬,還想着從她手裡拿回照片,薄靳言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快速将照片奪了過來。
“看什麼?”
薄靳言不悅地問。
“先生,這照片裡的床單,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