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溫晚栀渾身都在發顫,眼眶泛紅,卻咬着牙沒有落下淚來。
這不過是他們相處中,再平凡不過的一天。
也不過是一件,比起生死都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這一刻,兩個人終于決定站在一起,她那殘缺了很久的心,好像終于有了圓滿的感覺。
似乎沒再有淚落在溫晚栀的皮膚上,她這才試探着開口,人還在薄嚴城懷裡,聲音悶悶的。
“我知道,你擔心我,也擔心兩個孩子。但是作為父母,這件事我們必須盡快了結。”
薄嚴城輕歎一聲,心裡的愛意不斷缱绻。
他微微一動,把下巴輕柔放在溫晚栀的發頂,大掌撫摸着她微卷的發尾,聲音帶着微不可察的鼻音。
“嗯,我明白,孩子們很快就要長大了,這些從上一輩傳下來的恩怨,必須了結在我們這裡。”
薄嚴城抱着溫晚栀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既然惹上了這些不要命的亡命徒,他也沒辦法再留任何退路了。
溫晚栀深呼吸,不想再沉溺在這種氣氛裡,吸了吸鼻子,輕笑一聲。
“薄嚴城,現在網上都在傳你生了大病,腦子傻了。”
男人不舍地松手,一臉寵溺地把溫晚栀有些淩亂的額發理好,聲音低啞。
“别以為我不知道,都是你和曹晴的手筆。”
溫晚栀笑着瞥了他一眼,從薄嚴城虛攬着的臂彎裡鑽出來,像隻靈巧的小鹿,熄火下車。
“戲嘛,當然是越真越好。”
薄嚴城搖了搖頭,語氣也帶着笑意。
“那我的名聲壞了,怎麼辦?”
男人刷了車庫門的指紋,等待着電梯的功夫,揶揄着身邊似乎心情不錯的溫晚栀。
“這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溫小姐包養的男人,是個傻子。”
溫晚栀耳尖泛紅,有些傲嬌地撇過頭去:“好啊,你最好再做點傻事,把名聲坐實才好。”
薄嚴城挑挑眉,好整以暇地笑着:“好,這可是你說的。”
他早就想找個機會,做點自己曾經沒想過的,瘋狂的事情了。
仁和公館。
午後的冬日陽光帶着暖意,卻融不化薄彥真眼裡的寒意。
男人剛洗過澡,腰間圍着條浴巾,看似悠閑地擦拭着煙鬥,但周身都散發出一股戾氣。
視頻裡的年輕男人,正是薄彥真的親信,此時正戰戰兢兢地彙報南美的情況。
“薄總,您之前讓王彪運到歐洲的那批貨,被他劫下了一箱。”
薄彥真淡淡地開口:“我知道。”
親信有些焦急:“您不打算阻攔嗎?現在王彪用這批違禁藥物,已經收買了不少我們内部的人。再這樣下去,恐怕他要碾壓霍玫一方的勢力了……”
啪的一聲,煙鬥放在了實木桌面上,聲音讓視頻裡的手下一抖。
薄彥真面色不悅,眼裡滿是不耐:“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年輕男人聲音發顫:“不敢不敢!薄總,是我多言了。”
薄彥真握了握拳,冷聲開口。
“讓王彪和霍玫去争。霍玫挺不住,是她自己的問題。女人,果然還是靠不住。”
年輕男人恍然大悟,連聲應和。
薄彥真不耐地擺擺手,對面立刻噤聲。他煩躁地追問。
“薄嚴城那邊,什麼動靜?”
親信忙答道:“兩周前,我們讓薄嚴城元氣大傷,那之後,他一直沒有找到新的物資和軍火,目前僅有的據點也被當地的地頭蛇占領得七七八八了,據我所知,薄嚴城那邊的槍支,竟已經流到了黑市……”
看着對面的人欲言又止,薄彥真敲了敲桌面,态度冷硬:“說。”
年輕男人硬着頭皮:“……我們推測,薄嚴城可能要放棄南美的布局了。以他目前的情況,所有退路都已經被我們封死了。他在南美,再難翻身。”
薄彥真眯了眯眼,眼底閃過一絲猶疑:“之前在港城接應他的那些人呢?”
如果不是那些攔路狗,他早就要了薄嚴城的命了!
親信恭敬道:“查過了,那是霍家的人,應該隻是江湖救急,後來沒再參與過薄嚴城的行動了。而且薄家和霍家,本來就水火不容。”
薄彥真冷哼一聲:“呵,是啊,我就知道他請不動霍家。要是有霍家的幫襯,他還能被拿捏成這個德行?說起來,還沒聯系上霍家的人?”
年輕男人臉色一僵,點點頭,抿了抿嘴才開口:“還沒收到任何回複。”
薄彥真臉色一冷,啪地把手邊的煙鬥摔了出去,勃然大怒。
“半年了,連個霍家的人影都見不到,你們是怎麼做事的?就算薄嚴城是個廢物,搞不定霍家,你們也都是飯桶嗎?”
對面的親信辯解也不是,沉默也不是,一臉為難驚恐。
薄彥真看不下去,低吼着:“滾。”
視頻挂斷,書房裡的暖陽似乎降了溫,夕陽西斜,映不暖男人眼裡的冷光。
頭條他看了,薄嚴城生了病,怎麼看都像是個請君入甕的套。
這局做得太明顯,以至于……
他有些不敢相信,這會是薄嚴城使出的手段。
難道他真的病的不輕?
薄彥真再次點開熱搜,看着薄嚴城坐在輪椅上的照片,嗤笑出聲。
哪個男人受得了,被自己愛的女人用輪椅推着,還被公之于衆?
真是毫無尊嚴可言!
向依然洗過澡,腳步虛浮地走出浴室,正看到薄彥真在冷笑。
她自然知道是因為什麼,撇開了眼神不去看。
薄彥真視線卻落在她臉上,玩味地開口,單刀直入。
“你說,他是裝的,還是真的?”
沒人提起薄嚴城的名字,向依然卻身子一僵,本能地明白,薄彥真問的就是這個。
看到熱搜,她第一時間讓第一醫院的線人去查了薄嚴城的病曆。
千真萬确的腦部病變,伴随眩暈症和劇烈疼痛,病程發展迅速。
可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讓她心死的,是熱搜上那張照片。
薄嚴城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尊嚴甚至是他到最後都不會放棄的東西。
而這樣的男人,竟閉着眼,頹唐地坐在輪椅上,被溫晚栀那樣推着走。
想起來,向依然的心都難受得發麻。
她幹巴巴地t開口:“真的。”
薄彥真手指輕敲着扶手,沉默半晌才陰冷地笑起來。
“連你這隻薄嚴城的狗都說是真的,我還有什麼理由不信呢?”
向依然本就被男人的笑聲刺得頭皮發麻,這會兒聽到這樣的羞辱,更是攥緊了拳。
可她卻不敢反駁。
面前這個嚣張跋扈的男人,就是她這塊浮萍,最後的落腳處。
薄彥真心情大好,站起身來長舒一口氣,向向依然勾勾手指。
“來,讨論讨論,看看他怎麼死,才能讓我最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