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栀歎了口氣。

　　她就算是再遲鈍，也不可能不知道威廉的心思。

　　如果沒有同為薩博老師的門徒這層關系，她也許還會覺得，威廉親近她，挖她，也不過是為了商業考慮罷了。

　　或者說，從小在歐洲長大的威廉，也許對異性都是同等照顧和體貼的。

　　但到了今晚這樣的時候，還有之前的種種，對面儒雅的男人，意圖已經很明确了。

　　威廉直了直身子，神色嚴肅而真誠：“晚栀，雖然這聽起來有點輕浮，但是确實是我真實的感受。我對你一見鐘情，并打算好好追求你。”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溫晚栀還是被直球表白震得一愣。

　　綠植牆之後，薄嚴城剛剛點完單，正望着遠處閃爍的夜景出神。

　　侍應生端着新鮮的餐前面包和黃油，正打算送到威廉和溫晚栀的桌子上，卻被經理眼疾手快地攔住：“等一下再送，老闆在談重要的事情。”

　　向依然正幫木木調整着兒童餐椅，一副十分耐心柔順的樣子。

　　在薄嚴城面前，她的表面功夫總得做足。

　　而薄嚴城卻目光一閃，豎起耳朵下意識聽着後面桌子上的動靜。

　　市中心喧鬧的鳴笛聲被綠植幕牆隔絕，輕柔的提琴聲混合着低聲的談話聲傳了過來，薄嚴城垂眸聽着，下意識撫弄着指上的戒指。

　　一見鐘情？呵。

　　威廉這小子已經不知道一見鐘情了多少人了，溫晚栀如果連這都分辨不出來，也是太天真了……

　　正這樣想着，女人的聲音傳來，他身子一僵。

　　“我以為你知道的，我是薄嚴城的前妻。”

　　溫晚栀垂眸，掩去眼裡的失落，勉強笑笑。

　　威廉身子向前傾了傾，眼底裡滿是焦急和心疼：“那又怎麼樣？是前妻不是麼。你們已經離婚了，你早該自由。”

　　溫晚栀怔了怔，自由……

　　她如今這樣，确實很難談得上自由。

　　可這世間是公平的，想做一件事，總要犧牲什麼，放棄什麼。

　　溫晚栀眼帶着委婉的神色：“我現在……的确沒考慮感情的事。”

　　威廉蹙起眉頭，輕聲追問：“你還愛他？可他都已經再婚，翻過篇去了。”

　　溫晚栀眼神一震，不由得沉默了。

　　而這冗長的沉默，也讓薄嚴城提起了一顆心。

　　溫晚栀對他，還餘情未了嗎？

　　為什麼他心裡……那麼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溫晚栀長舒了一口氣，有些自嘲地笑了：“威廉，你結過婚嗎？”

　　威廉被問得一怔，搖了搖頭。

　　溫晚栀神色有些懷念：“婚姻就是這樣，當初不愛，肯定也不會結為夫妻。但這東西，又能确保些什麼呢？荷爾蒙消散之後，也不過是人生夥伴罷了。”

　　威廉看着溫晚栀晦暗不明的神色，猜不出她心裡的喜悲。

　　但有一件事他知道。

　　能讓一個女人對婚姻這麼消極而絕望，薄嚴城肯定是沒幹好事。

　　就看看他那個新妻子，嚣張跋扈，裝成一朵白蓮，手段用盡，威廉真是一萬個看不上。

　　溫晚栀喝了口檸檬水，攏了攏肩上的披肩，神色放松了不少：“人生夥伴，有時候就和商業夥伴一樣，說換也就換了。”

　　薄嚴城眼底越來越冷。

　　人生夥伴？說換就換了？

　　呵，确實說得沒錯。

　　她如今和那個賽車隊的葉家二少，似乎也過着不錯的日子。

　　薄嚴城兇腔起伏着，越來越堅信，溫晚栀不過是把他當成一件複仇的工具。

　　男人眯了眯眼，修長的手慢慢攥成了拳。

　　利用他，也不是免費的。

　　有些代價，他也理應收取一些吧。

　　向依然聽不到綠植牆後的對話，不明所以，隻能心不在焉地哄着木木，餘光注意着男人的動靜。

　　她心裡也在盤算着，下一步要怎麼對付溫晚栀。

　　她倒是希望，溫晚栀能和威廉走得近些，這樣她手裡那些證據，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薄氏集團總監靠勾引總裁和合作夥伴拿下項目資源……這個爆料，至少可以讓溫晚栀在薄氏集團火上一把了吧？

　　正得意着，啪的一聲，向依然被薄嚴城吓了一跳。

　　男人臉色黑得不行，手裡的水杯放下時，一時忘了輕重。

　　溫晚栀為什麼不拒絕他？

　　就在剛才，威廉在一陣沉默後，還是坦然笑了笑，真誠開口。

　　“晚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我想，我至少值得得到一個追求你的機會，這和KR集團和薄氏集團無關，也和薩博老師的同門無關，請把我當成一個你的愛慕者和追求者，這樣就足夠了。”

　　溫晚栀怔愣了一瞬，一時間沒想到怎麼開口回絕。

　　威廉這幾句，倒是說得巧妙。

　　沒有表白，溫晚栀就沒辦法拒絕。

　　而對方追求與否，她又好像沒有控制和決定的權利。

　　似乎就是征戰的号角罷了，吹響，告訴對面t，我要開始進攻了。

　　溫晚栀笑着搖了搖頭：“随你。”

　　這種時候她還能怎麼樣，也隻能加強防守了。

　　而且這樣的花花公子，說不定沒多久就熱情消散，移情别戀了。

　　侍應生開始陸續上菜，兩桌人都各懷心思地閉口不談一些事情，享受晚餐。

　　威廉在溫晚栀沒察覺的時候，淡淡瞥了一眼身後的方向。

　　這些話，想必薄嚴城聽了個大概。

　　也對，他就是刻意這樣安排，刻意說給他聽。

　　像是兩頭獅子，在較量自己的領地歸屬。

　　既然已經有了家室，就别對過去的人再念念不忘了。

　　薄嚴城，你最好像個男人。

　　用餐結束，威廉把溫晚栀送回家。

　　到了樓下，溫晚栀下了車，關上車門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回頭對威廉說：“禮服裙，我會寄回給你。還是說，給薩博老師？”

　　威廉一手搭在方向盤上，笑得肆意：“溫小姐，我以為你已經猜到了。這件裙子是我送你的禮物。表明心意，總不能兩手空空吧。”

　　溫晚栀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試穿的時候，尺寸都那麼相合。

　　威廉伸手制止了她的拒絕：“哎，你要是不收下，我可要傷心了，畢竟是我的作品，這世界上也沒幾個人有。”

　　溫晚栀不再糾結，揮揮手上了樓，從窗口看到紅色法拉利的尾燈消失在街角。

　　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手機就來了信息。

　　【薄嚴城：說好的幫我找回記憶，我想還是照常進行的吧。老時間，老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