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溫晚栀不敢再動,僵硬的身子在熟悉的懷抱裡逐漸軟化下來。
這一年來,自己就是一個人,咬着牙挺過一個個暴雨的夜。
太久沒有在雨夜裡,縮在這樣溫暖的懷抱了。
以前她覺得,隻要有薄嚴城在,守護自己的圍牆就永遠不會坍塌。
溫晚栀不再掩蓋自己的脆弱,把所有的悲傷都交付給這樣風雨交加的夜。
得知母親不是殺人兇手,薄嚴城的态度似乎有所軟化。
她更加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生怕在裡面找到熟悉的溫情。
薄嚴城醒了,閉着眼假寐,沒有睡着。
他聽着溫晚栀壓抑的呼吸聲,變為有些壓抑的啜泣。
幾滴滾燙的液體滴在了薄嚴城墊在她頭下的大臂上。
他隐忍着沒動,任由溫晚栀隐秘地釋放着情緒。
原來,那個和他針尖麥芒頂嘴的溫晚栀,也是會偷偷哭的。
第二天一早,溫晚栀被窗簾後的陽光刺痛了眼。
睜開眼,發現自己懷裡是一條肌肉蓬勃的手臂。
溫晚栀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撒手向後退,背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薄嚴城半靠在床頭看着文件,收起終于重獲自由的手,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像是睡了個好覺,氣色難得比以往看到的都要好。應該是害羞了,臉上脖頸上一片粉紅,連耳尖也是淡淡的粉色。
“溫小姐醒來就翻臉了,明明昨天夜裡還抱着我不放。”
溫晚栀聽了更是羞憤得兩眼一黑,猛地把手裡的抱枕往男人一扔。
薄嚴城擡起一隻手便抓住了飛來的抱枕,随意地丢在地闆上,一隻手墊在腦後,眼神直白地看了過去。
溫晚栀被薄嚴城眼裡翻湧的欲望吓了一跳,條件反射視線下移,看到男人輕薄真絲睡褲下藏不住的反應。
溫晚栀像是被燙到一樣,慌忙移開視線,開口有些緊張。
“你……你趕緊去洗澡!”
溫晚栀不想被他折騰,打算到時候趕緊溜走。
薄嚴城低頭瞄了一眼,嘴角帶着促狹的笑。
“火是你點的,不打算負責?法律上來說,我們還算夫妻,履行點義務也合情合理。”
溫晚栀白了他一眼,抓緊了衣領。
以前她還真是錯看了薄嚴城,以為他是個優雅矜貴的豪門公子。
真是夠不要臉!
薄嚴城沒再逗弄她,翻身下床進了浴室。
“還是換件衣服吧,主卧有。”
溫晚栀沖到鏡子前,才發現自己穿着的是薄嚴城寬大的真絲睡衣。
半長的上衣堪堪遮住臀部,一雙細白的長腿暴露在外。領口太大,微微傾斜着露出鎖骨。膚色在深藍色絲綢布料的映襯下白得發光。布料太過服帖,衣領下的輪廓也一覽無餘。
溫晚栀羞得想鑽到地縫裡去。
薄嚴城就像最狡猾的獵手,用自己最招架不住的溫柔來做餌,一不小心就讓她掉進陷阱。
離開客房,溫晚栀光着腳,蹑手蹑腳地出了房間。
走到主卧門口,溫晚栀看到了熟悉的指紋密碼鎖,愣在了原地。
薄嚴城是讓她猜?
“離主卧遠點,誰都不能進,先生知道了肯定要發火……”
樓梯那邊響起急促的話音,溫晚栀看過去。
劉嫂微胖的身影出現在樓梯頂端,她還在念念叨叨着,一擡頭,眼前一亮。
“夫人!”
溫晚栀條件反射地收回了手,有點尴尬:“劉嫂,我隻是……”
她隻是打算拿件衣服。
劉嫂馬上迎了上來:“實在抱歉,我以為是新來的不懂事的傭人。您當然能進,門能開,衣服您自己挑吧。”
溫晚栀伸手試了試,果然門咔嗒一聲就打開了。
她沒着急進去,疑惑地開口。
“劉嫂,這屋子怎麼了?”
劉嫂眼裡也是少見的尴尬,她很快恢複了一貫的溫和。
“嗨,就是上次,向……二小姐進來鬧了一番,先生知道了,發了很大的脾氣,徹底收拾了屋裡的東西,換了門和鎖,再也沒讓人進。我也就是每天進去打掃一番。”
溫晚栀垂下眼眸,看不出情緒。
她不想自作多情。
薄嚴城隻是不願别人亂碰他的東西罷了。
溫晚栀謝過劉嫂,走進熟悉的主卧。
裡面的陳設和擺設,還和她住在這裡的時候一樣。
甚至連立在水台邊的牙膏,都好像從沒人用過一樣。
溫晚栀垂眸,黯然神傷地不再四處看,徑直走向衣帽間。
拿到了一件平時穿的衣服,一直到換上,溫晚栀才想起來。
薄嚴城和她提出離婚之後,明明把自己的東西都從老宅送走了。
怎麼這裡還會有自己的衣服……
薄嚴城早就換好了平時穿的黑色西裝。
今天他特意選了一套深墨綠色,絲絨質地的三件套西裝,頗為隆重。
薄嚴城一手插在口袋裡,随意地站在主卧門前,看着發呆的溫晚栀。
“換好了就下樓吃飯,之後我送你。”
溫晚栀沒有應聲,隻是默默走出了主卧。
帶上了門,下樓,又和薄嚴城還有薄遠坐在了一張飯桌上。
桌子上是劉嫂熟悉的早餐樣式,因為她在,特意加了幾道自己曾經最愛吃的點心。
薄嚴城身上難得的溫柔,又在飯桌上消失殆盡。
這麼多年來,薄嚴城和薄遠的關系一直不近。
小的時候對薄嚴城就十分嚴苛,輕則罵,重則體罰,都是常有的事。
後來薄氏集團全權交由薄嚴城打理,他也做得十分出色,但薄遠就是淡漠得很。
甚至可以說,多數時候都無視薄嚴城的存在。很多時候,這比憤怒和辱罵更為傷人。
薄嚴城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壓根就沒見過,真正發自内心愛一個人,應該是什麼樣子。
三個人相顧無言,溫晚栀吃得心不在焉。
冷靜下來,關于薄嚴城母親死因的事情,确實有些蹊跷。
如果事情的真相如薄遠所說,溫瑾不是殺人兇手,又怎麼會有那份看似權威完整的證據,樁樁件件指向溫瑾呢?
就算是警局辦案被蒙蔽,也不太可能做出這麼完美的證據。
溫晚栀筷子一頓,手腳發涼。
她想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當年肯定有人想要栽贓母親t。
而且這件事情,薄遠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