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曹晴看到溫晚栀臉上的表情,猜到了她在想什麼。
“沒錯,确實是半山别墅。我拿到資料就去查了,那邊現在是一個開放的獨立工作室,已經……不是曾經的别墅住宅了。”
溫晚栀眼神黯淡了幾分,心裡有淡淡的惆怅。
雖說這也是她想要的結果,但沒來得及最後看看那個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裡面還有很多曾經的回憶,想起來還是有些遺憾。
不過既然薄嚴城肯把半山别墅拿出來用,說明他也已經翻過這一頁了吧。
溫晚栀向後翻着資料,有一搭沒一搭地問着。
“那他現在呢,在做什麼?”
曹晴臉上神色一驚,這還是溫晚栀第一次問起薄嚴城。
快四年了,她一直摸不清溫晚栀的心思,隻能默契不提薄嚴城的情況,溫晚栀也從沒過問。
曹晴清了清嗓子,如實道來:“說實在的,我也隻知道他人還在京城,程通也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溫晚栀淡淡嗯了一聲:“還活着就行。”
曹晴讪讪笑了一聲,不知道怎麼回應,戰術喝了口冰咖啡。
溫晚栀心裡,明明還是有一些在意薄嚴城。
合上資料,溫晚栀回複了幾條微信,正色道:“我安排了私家偵探,繼續調查霍玫和我母親當年的事情。”
曹晴蹙起眉頭:“你還在懷疑霍玫?難道霍先生對你有所保留?”
溫晚栀歎了口氣,她也不想這麼想。
霍啟東所說的,當年的真相,确實可以解釋母親的死亡,卻沒辦法解釋那場奪取方錦華生命的意外。
她本想就此作罷,但思來想去,還是放不下。
如果那真是場意外,那麼之前在薄嚴城書房裡發現的,那些栽贓母親溫瑾的證據,就解釋不通了。
當年的事情,一定還有蹊跷。
二人離開咖啡館,曹晴把溫晚栀送到了半山别墅。
“晚栀,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
曹晴放心不下,車停穩了還在問着。
溫晚栀解開安全帶,無奈笑笑:“不用,你去忙你的。”
下了車,溫晚栀輕車熟路地走進庭院,看到門口已經安上了設計工作室和展覽中心的牌匾,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工作着。
這裡已經全然沒了曾經京城第一私家豪宅的樣子。
一陣清風吹過,溫晚栀目光一轉,看到了滿院的鸢尾,陽光下的紫色生動豔麗。
正發呆出神的功夫,工作室負責人走了出來。
“萬小姐?”
溫晚栀愣了一下才回過頭,溫婉一笑:“您好,曹總。”
她還不習慣自己的新稱呼,但沒關系,遲早會适應的。
曹總看到溫晚栀的臉,瞳孔一震,愣了片刻:“您是……”
面前的女人,和展覽中心裡的那幅畫也太像了!
溫晚栀面露疑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
“萬小姐,抱歉,失禮了。您和我們投資人的一位故人非常相似,我一時間恍惚了。咱們邊走邊聊。”
故人……
溫晚栀垂眸笑了笑:“沒關系,走吧。”
曹總詳細介紹着展廳和工作室的組織架構,溫晚栀漫步着,幾乎完全認不出這是曾經住了多年的地方。
繞過展廳,進入了工作室的區域,一幅巨幅的油畫映入眼簾,溫晚栀怔了怔。
即使是印象派的油畫風格,她也一眼認出來了。
那上面的女人就是她。
“萬小姐您看,就是這幅畫。這也是投資人捐贈的初心,為了紀念自己的亡妻。”
溫晚栀心裡一沉,眼中有些酸澀:“真巧。”
雖然來之前就知道,這背後的捐贈者和投資人就是薄嚴城,但聽到亡妻這個字眼,她還是意外地心有愧疚。
溫晚栀擡眼看着那副油畫,心裡空蕩蕩的。
以為假死就能重新開始,沒成想還是兜兜轉轉回到了這裡。
曾經的别墅裝修成了極簡的工業風,幾個模樣年輕的設計師正安靜忙碌着,不時交談。
曹總低聲介紹:“我們現在資助了十幾名極具天賦的設計師,如果萬小姐看過策劃案,願意注資,那麼資助範圍和深度還可以繼續擴大。”
溫晚栀仔細看着設施和原料,都是最好的産品,毫不馬虎,她嘴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并不意外。
薄嚴城這個人,做事一向如此。
“萬小姐,後院還有些配套設施,您随我來。”
曹總帶溫晚栀到了半山别墅寬大的後院,遠遠地能看到樹林和海面。
然而後院的門卻卡住了,曹總尴尬一笑:“這門總有些小問題,稍等。”
溫晚栀下意識扶上了門框,輕輕一t提,白色的玻璃栅格門咔嗒便打開了。
“卡住了,這樣提一下就好。”
還是她住在這裡時的那扇門,老毛病了,溫晚栀也沒多想,下意識幫了一把。
曹總面露訝異,很快便掩飾過去。
萬小姐第一次到這裡參觀,一路上竟一直是輕車熟路的樣子。
甚至連經常卡住,讓他頭痛不已的後院門都知道怎麼打開……
曹總遠遠看了一眼巨幅油畫上的女人,狠狠打了個寒戰。
阿彌陀佛,别瞎想了!
參觀完畢,溫晚栀裝好策劃案,謙遜微笑:“謝謝曹總,我回去會盡快評估的。”
曹總把溫晚栀送到了大門口:“您客氣,有需要随時聯系。”
溫晚栀看了看,天色還早,叫了輛車,準備去墓園看看。
她還有很多話,沒和外公說呢。
曹總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越想越焦慮,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投資人。
薄嚴城接起電話的時候,正在路上開車。
“說。”
曹總心裡有些緊張:“薄總,今天來了位投資人萬小姐,是位年輕的女士,交談過後,投資意向比較高。”
薄嚴城淡淡地嗯了一聲:“老曹,工作室已經交給你打理了,很多事情,你全權處理就好。”
曹總頭皮發麻,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這位萬小姐似乎對工作室很熟悉,而且和您的……非常神似。”
薄嚴城眉梢微動,心裡一跳,很快眼神黯淡了下來。
他把車拐進墓園,聲音低沉回複:“她已經過世三年多了。”
曹總一時語塞:“可是……”
薄嚴城歎了口氣,沉聲打斷:“不用勸我了老曹,我還有事。”
挂斷電話,薄嚴城擡頭看着墓園沉沉的夕陽。
他知道,身邊的人都擔心他的精神狀态,總是希望他走出去。
可是,他又憑什麼配走出去?
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再能取代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