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溫晚栀一陣心悸。
差點就掉進了薄嚴城這個老狐狸的陷阱裡。
溫晚栀垂下頭,移開視線,聲音帶着涼意。
“薄嚴城,我們已經離婚了。現在的一切不過是場交易。等事情了結,我們會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我以為,我們早就清楚這一點。”
回到京城,不過是看不慣向依然鸠占鵲巢,颠倒黑白是非。
而薄嚴城,也是她最趁手的武器罷了。
她不能,也不想談别的感情。
薄嚴城卻緊盯着溫晚栀的頭頂,對她屢次的回避感到煩躁。
她明明是在意他的,每次談到這個問題,她又表現得像是水泥封心一樣冷漠。
他明白,經曆了那麼多複雜的往事,溫晚栀不會輕易再向他捧出真心。
薄嚴城甚至不知道,自己忘記了關于溫晚栀的事,是懲罰還是祝福。
意識到的時候,他隻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再一次對面前的女人傾心。
溫晚栀被灼熱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向一邊邁開一步,打算脫掉外套物歸原主,确認男人略帶強勢地握住了肩膀。
“你放手……”溫晚栀細高跟一歪,差點穩不住身子,心裡也有些慌亂。
擡眼對上了薄嚴城認真的眼神,心跳更是漏了半拍。
溫晚栀硬着頭皮躲開那道視線,聲音卻逐漸微弱:“我要走了……”
薄嚴城雙手又用了點力,溫晚栀不受控制地,又撞進他眼中的深潭。
男人開口,聲音低啞:“溫晚栀,我想你不會想聽接下來的話,但我不想隐瞞。”
溫晚栀心跳得快蹦出嗓子眼,嘴唇有些顫抖,一雙眼熱得像是帶上了濕意。
莫名想起了多年前,似乎也有一個這樣的夜晚。
微微有些冷,深秋還未入冬的時節。
那是薄嚴城第一次帶她去看新購置的半山别墅。
也是在書房寬敞的露台上,薄嚴城猝不及防地向她求了婚,她也t順其自然地答應了。
一切都水到渠成,恰到好處。
誰不說這是一段地造天成的姻緣呢。
溫晚栀自然也不會料到,之後自己會沒了孩子,死裡逃生,差點賠上了一生。
而薄嚴城也沒好到哪裡去,藥物成瘾,重傷昏迷,他付出的代價,不比溫晚栀好到哪裡去。
薄嚴城像是最敏銳的獵手一般,察覺到了溫晚栀的走神,他眼神裡寫滿了執着堅定,手上的熱度讓溫晚栀心也跟着發燙。
“即使失去了關于你的記憶,但我不得不承認,你在我心裡占據着很不一樣的位置,我沒辦法忽視。”
“一直以來,我都像是活在一個泡泡裡。上次去湖畔診所治療的時候,直到看到你在身邊,才會感覺到踏實。”
“那種踏實,不是新鮮而陌生的感覺,是一種我找尋已久的情緒。”
“那一刻我才似乎知道,自己可能離不開你的原因。”
溫晚栀被一段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搞得面色泛紅,心率飙升,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女一樣。
可她不該這樣,應該狠下心來,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面前的男人。
她狠心到雙拳緊握,指甲已經嵌進掌縫,卻還是沒能移動半步。
就像薄嚴城所說,她也并非對過去的感情,有什麼挽回的想法。
隻是在很多個時刻,對彼此的在乎,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
溫晚栀眼眶泛紅,強忍着自己平複心緒,不哭出來。
薄嚴城輕歎口氣,女人的表情看得他心裡發痛,伸出手輕撫過溫晚栀的發頂:“好了,隻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不用回應什麼。”
溫晚栀還沒來得及開口,薄嚴城就長腿一邁,一手插着口袋走開了。
正想追上去,卻在門口碰到了焦急尋找她的威廉。
“師妹!你在這兒啊,善後都安排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溫晚栀目光看向那道墨色身影消失的轉角,臉上有些落寞。
算了,追上去又能說什麼。
現在的她,是沒辦法回應他任何的感情的。
至少,是在他記起一切之前。
威廉看着溫晚栀肩上熟悉的黑色西裝外套,神色嚴肅:“是不是薄嚴城那狗東西和你說什麼了?這小子今天一晚上就沒給過我好臉色。”
溫晚栀禮貌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麼,聊了點工作。我們走吧。”
那一晚,溫晚栀睡得很不安穩。
夢裡的薄嚴城讓她看不清神情,忽冷忽熱,一會兒抱得她喘不過氣,一會兒又變了張臉,把她丢進滿是冷水的浴缸。
心像是被撕扯成無數的碎片,理智和感性不斷沖突着,猛然驚醒,一身的冷汗。
晨光熹微,淩晨四點五十。
閉上眼,夢裡那種窒息無力的感覺就再次襲來。溫晚栀幹脆起身,窩在沙發裡畫設計圖。
按照約定的治療時間來到了湖畔診所,門口卻沒有一輛車。
溫晚栀停下車,走到前台,試探開口:“請問薄先生的治療是九點開始嗎?”
前台護士禮貌笑着:“溫小姐對吧?薄先生來得早,已經提前開始了。您如需輔助治療,直接進診療室即可。”
溫晚栀謝過護士,向診療室走去。
路程不遠,也沒幾節台階,溫晚栀卻不由自主的手心出汗。
機器的微弱而規律的轟鳴聲,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一切都讓溫晚栀靜不下心。
敲了敲門,溫晚栀覺得手指發僵,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
“進來。”莫裡醫生很快應答。
溫晚栀提起一口氣,開門進了診療室,看到薄嚴城和莫裡醫生神色如常,都看着她。
“呃,”溫晚栀有些局促地開口,“需要我在診療室裡面嗎?”
“需要。”
“不需要。”
兩個人異口同聲給出了不同的答案。
溫晚栀:?
薄嚴城難得一見的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陪在這裡,不會影響您治療嗎?”
莫裡醫生冷冷一笑,瞥了男人一眼:“擔心自己出醜?都這時候了還有偶像包袱呢薄先生?輕重緩急能分清吧?”
溫晚栀也不再猶豫,在薄嚴城身邊的椅子上泰然一坐,一副“我就不走了”的架勢。
“上次在船上,我不是也吐你一身。算是彼此彼此吧。”
薄嚴城眼裡帶上了淺淺的笑意,歎了口氣,咬咬牙硬着頭皮躺了回去。
電極片一片片貼在他身上,莫裡醫生操作儀器,開始診療催眠。
薄嚴城像是安安穩穩睡了過去,莫裡醫生松了口氣站起身來,一邊麻利地操作儀器,一邊低聲和溫晚栀打趣。
“這時候問他什麼,都會說實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