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一股寒氣自下而上将她貫穿，不安将她籠罩。
煿

　　那人諱莫如深的目光注視着他，拿起桌案上的茶盞淡淡抿了一口，神情舉止模仿的天衣無縫，但上一世與他朝夕相處過的晏媺兮很快發現不同。

　　此時溫容看向晏媺兮，“晏小姐來了，請坐。
這次過年期間，顧淩辰有什麼異常嗎？
”

　　晏媺兮心猛然一跳，求你可别說了。

　　隻因那人聞言，眼底的情緒變得冰邪陰鸷，唇畔綻開一朵暗沉的冷花。

　　晏媺兮沒動，全身都僵住了，聲音略微顫抖。

　　“他......”

　　陳山銳利清明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巡視，看見門口少女臉色蒼白，卻不肯再邁近一步。
煿

　　陳山突然看向面前神情看似冷淡的男人，蓦然開口。

　　“顧淩辰先生，時隔十年，好久不見。
”

　　一旁的溫容愣住。

　　晏媺兮隻想逃離。

　　聞言，顧淩辰低嗤一聲，淡漠如雪的眉眼邪佞忽而縱生，他姿态輕松從容，卻隐隐透出一股不羁與玩世不恭，唇瓣勾勒起一絲戲谑的笑來。

　　“怎麼發現的？
”

　　陳山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向門口蒼白着臉的晏媺兮。
煿

　　“準确來說，不是我發現的。
”

　　他隻是懷疑，而真正笃定的信号，是少女的神情告訴他的。

　　似乎察覺到什麼，顧淩辰沒說什麼，而是目光掃向門口。

　　“不進來麼？
”

　　這人語氣涼薄，混合幾分淡笑。
可他眼底情緒濃郁，竟像起了大霧，散發出令她危險不安的氣息。

　　還進去做什麼，等他發瘋嗎。

　　“我、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聊......”煿

　　她也不等三人回應，撒開腿就往回跑。

　　進了電梯慌張按一樓，可她看見那人在電梯即将關閉之時已經追來，他大步走進電梯，用力将她的手腕緊緊抓住纏繞，極度霸道的一把将她壓在冰冷的金屬牆面上。

　　“小兮，跑什麼呢？
”

　　與他霸道強勢的動作不同，他的語氣堪稱溫柔，卻令她起了寒顫。

　　“顧淩辰你放開我，你聽我解釋......”

　　“解釋？
我的小兮…你在這場治療計劃中，又扮演什麼角色呢？
”

　　他的笑意不達眼底。
眼神愈發詭谲和黑暗，禁锢她的手也将她牢牢按住。
煿

　　這是他本來的面目，晏媺兮再清楚不過。

　　“小兮就這麼迫不及待讓我消失？
”他的指腹按在她的下颌，目光癡迷一般寸寸打量。

　　死亡送命題。

　　晏媺兮入目之下，那人眼底是一片昏暗的脅迫。

　　“非得逼我？
”

　　他勾起邪佞的淡笑，t眼底幾欲要失控。

　　“......”煿

　　晏媺兮看着他眼底幾欲癫狂的暗色，半晌終于輕輕開口，聲音低啞而顫抖。

　　“顧淩辰，這是命運……”

　　命中注定，你會是消失的那個啊......

　　可顧淩辰不懂。

　　“為什麼......他什麼都有......”他眼底暗色愈燃，眼底的情緒碎裂。
“我什麼都不要，我隻想要你……為什麼，為什麼騙我？
是你說過，等他消失，就會給我機會的。
”

　　“十年裡，我一無所有，沉睡了十年....憑什麼，他需要我時我就得出現，不需要時我就得消失！
”

　　“我隻是想守護一個人，想要和你在一起，就這麼難嗎？
”煿

　　說着說着他的眼尾都紅了，眼底的水汽氤氲，竟然有幾分可憐。

　　晏媺兮的心好像堵了一塊密不透風的棉絮，呼吸都困難起來，很悶很堵。

　　無法回應他。

　　“顧淩辰......”她輕輕閉眼，面容不安害怕，“不要這樣......我答應你，以後不再參與顧頤欽的治療計劃，你放開我好嗎？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半晌，那人才松開了她的手。
他退遠幾分，壓迫危險的氣息淡去。

　　晏媺兮睜開眸子時，是那人安靜的神情，他低眸看着她被掐的青紫的手腕，眼底的愧疚甚濃，蓄積一絲委屈與不安。
煿

　　“小兮，别這麼對我。
對不起。
我不想傷害你的.....”

　　晏媺兮沒說話，此時一樓終于到達，晏媺兮推開他，慌不擇路的跑了。

　　顧淩辰沒追，走出電梯看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黑暗的情緒平複，氤氲的水汽逐漸散開。
他摩挲指尖，似乎在回味方才觸碰少女的體溫，想要就此永久銘記。

　　嘶，還是吓到她了。

　　-

　　第二天，顧頤欽來到診療室。
三人開始談論昨天的情況。

　　陳山為顧頤欽斟茶，聲音嚴肅。
煿

　　“現如今，情況越來越複雜。
第二人格有獨立的思想、性格、情緒、感情。
人格已經越來越完整獨立，甚至可以完美模仿主人格的神情和行為。
”

　　顧頤欽眸子幽深，端起骨瓷茶杯，指尖在邊緣輕劃，聲音漠然響起。

　　“那大概還要多久，才能讓他徹底消失？
”

　　陳山面容越來越嚴肅，半晌輕輕搖頭。

　　“無法肯定。
目前看很難，他的情緒比你更生動豐富。
除非自願消失。
”

　　顧頤欽眸子遂冷。

　　“那你的意思是，要麼我消失，要麼我和他共存一輩子？
”煿

　　自願？
顧淩辰怎麼可能自願。
這世間已經有了令他求而不得的牽絆，他怎麼可能願意消失。

　　此時，晏媺兮愣在門外。

　　她今日是來配合顧頤欽最後一場治療，以後都不會再參與他與顧淩辰之間的紛争。
不然顧淩辰真的發起瘋來，不是她能夠承受的。

　　不過今日來，沒想到卻聽見陳山這樣的話。

　　那上一世顧淩辰又是怎樣消失的呢？
難道......也是自願的嗎？

　　屋内，陳山的話再次響起，“隻能說，完全治愈的希望渺茫。
”

　　語氣無不歎息與遺憾，這件案子的複雜性遠超所料。
他從未見過自主意識如此強烈的副人格。
煿

　　這時晏媺兮回過神來，敲門進屋。

　　三人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不知道為什麼，晏媺兮覺得顧頤欽的目光今天格外深沉莫辨。

　　“顧總，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參加你的治療計劃。
”晏媺兮深吸一口氣說明來意，“顧淩辰......昨天有些失控。
我恐怕無法再繼續參與這個治療方案了。
”

　　她坐在沙發上，将最近發生的事情如數道來。

　　陳山和溫容表示理解，顧頤欽也沒有說什麼，神色淡淡的點頭，但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探究巡視。

　　正當她說完了最近的情況準備迫不及待離開時，陳山突然開口。

　　“晏小姐昨天是怎麼做到一眼認出顧淩辰的？
”煿

　　氣氛瞬間靜寂凝滞。

　　三人目光頓時盯着她，晏媺兮緊緊攥住了手心。

　　此時，顧頤欽幽深的目光直視着他，審視意味甚濃，語氣帶着涼薄的深意。

　　“這個問題也困擾我很久了。
”顧頤欽盯着她，“我也很好奇……晏小姐是怎麼做到，從未認錯過我和他的。
”

　　晏媺兮心猛然一沉，瞬間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