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聞言景元帝瞬間茅塞頓開,連道三個“好”字,可表面樣子還是要裝一裝,便命人去尋宋知行問責,可宋府的人說,宋卓那裡出了些差池,宋知行早就在出事前,得到宋卓的家書,前往姜水了。
回想那次,沈叙不免覺得宋知行太過大膽,可是又不得不承認,這人的确解了景元帝的燃眉之急,是個有膽識有謀略的人。
太後被宋知行這出先斬後奏打得措手不及,當她還在苦苦求人在大理寺善待崔家孩子的時候,崔家子的屍體已經被運出京都,到了亂葬崗。
太後大怒,明知道是宋知行搞的鬼,可是偏偏事發的時候,宋知行不在京都,加之崔家兒郎的死因太過……
并不是被人害死,更不是如崔家先人,甯折不屈,而是自相殘殺,竟然還是為了兩個肉包子。
太後也是崔家嫡女,實在是沒臉向他們讨要公道,憤憤不平的黨羽們剛想以此說事,來治宋知行的罪,就會被沈叙的幕僚們以崔家子争包子時窮兇極惡,看着絲毫不輸崔家先祖,死了倒是可惜,若是扔在戰場上,準能吓得西陌人屁滾尿流,引得朝堂哄笑。
太後黨羽們顔面盡失,不再言語,在宋知行回京後,太後一黨再度在朝堂上問責,質問宋知行為何苛待崔家子。不然怎會因為兩個包子,就令他們失了分寸。
結果宋知行兩手一攤,主打的就是一個不知道,說他是大理寺卿沒錯,可誰規定着,大理寺卿連犯人的夥食都要管?他平時已經很忙了,已經無暇顧及,誰知是出了什麼差錯?
沈叙簡直要聽笑了,犯人五天半粒米都沒見着,說不是他這個大理寺卿的手筆,誰能相信?
可宋知行就是理直氣壯,沒理也要硬三分。
前有宋知行睜眼說瞎話,後有宋卓痛心疾首,在朝堂上替與他的嫡子開脫。
他還這麼小,他知道什麼?大理寺那麼大,他怎麼管得過來。
他就不能犯點錯嘛?
好嘛,大臣們目瞪口呆,這是犯點兒錯嘛?
崔家絕種啦!
宋太傅你睜眼看看,崔家絕種啦!
偏偏宋卓與宋知行兩個就是理直氣壯,加之崔家子的死因實在是不能放到台面上,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
沈叙瞥了宋知行一眼,在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感受到宋家是真的認可于他。
在宋珈安賜婚給沈叙的時候,東宮的幕僚如同過年的一般,這宋家難搞的要死,沒想到如今也是站隊太子殿下,這下包括宋家在内的四大世族,定會投靠太子殿下,想必太子殿下如今繼承皇位已是闆上釘釘。
沈叙本不在于宋家勢力,他在乎的始終就是一個宋珈安。
可如今宋知行懲治沈治來提他出氣,使得沈叙心頭一熱,昨日在宴席上,沈叙實在是喝不下去,還是宋家子上前為他擋酒。
先皇後離世後,肯真心待沈叙的便隻剩下祝皇後與景元帝,就算是沈叙母族祝家,對他也不見真心,祝家看重的是祝家興衰,不然也不會在沈叙與宋珈安堪堪有婚約的時候,不顧宋家的顔面,也要将祝弦月塞給他做側妃。
他不信祝弦月在他面前大放厥詞沒有祝家人的推波助瀾,想到此處,沈叙說不出的心寒。
沈叙神色一緩,轉頭看向宋知行,道:“宋大人,可否回避一下,孤有話,與三弟說。”
聞言,宋知行朝沈叙行禮道:“太子殿下,本官告退。”
目送宋知行的身影消失在地牢深處,沈叙臉上笑意盡褪,轉頭直直看向沈治,眼中的殺意看着沈治頭皮發麻。
沈治咬咬牙,道:“沈叙!我也沒有得罪過你吧?我派人暗殺的是沈湛又不是你,與你交惡的是容家,是沈湛,你為何對我趕盡殺絕?”
“哦?”沈叙挑眉道:“你沒有做過什麼?”
地牢陰暗,沈叙站在牢房外,擋住了昏黃的火把,神色隐匿在黑夜中,看不清楚。
沈治心裡直嘀咕,想起沈叙對宋珈安的相護,出言試探道:“難不成是因為我糾纏過宋珈小姐?”
沈叙不予置否。
沈治見狀輕笑出聲,“沈叙,你我都是皇子,來日若是你即位,我便沒有好日子過了,倘若是我即位,我也不會放過你,索性都是你死我活,再說世代奪嫡都是各憑本事,我糾纏宋珈安無非就是圖她身後的宋家,你敢說你不是?”
沈叙斂下眸子,頓時一暗,他繃緊了嘴角,聲音很低道:“我不是。”
“什麼?”
“沈治,你以為誰都是像你一般,為了一己私利,就将人家嬌生慣養十多年的女兒,當成棋子?那若是你借着宋家上位,下一步便是滅宋家滿門?”
“當然,試問天底下哪個皇帝,能容得下功高蓋主的外戚,父皇他那麼看重先皇後,祝家還不是日漸沒落了?”沈治一雙猩紅的眸子暗的吓人。
“恐怕到時候,你滅宋家不是因為冠冕堂皇的外戚獨大,而是要掩蓋,掩蓋你靠宋家,靠外戚上位的真相。”
“你這樣的人,就算是得了别人的好,也不會領情。你這樣的人,就算宋家傾盡全力,将你推上那個位置,你也指揮覺得一切都是自己懷才不遇,隻是得了宋家的稍許助力,便足以登上帝位,然後給了堵住世間衆人的嘴,給整個宋家定罪,這樣,便能抹去你那不堪的過去了。”沈叙極少動怒,如今神色緊繃,殺意在從他身上蔓延開來,如一觸即燃的火焰,灼燒着面前的沈治。
原本沈叙想問的不少。
他想問沈治到底與宋珈安有什麼過節。為何他總能從宋珈安看向沈治的木觀衆看出滔天的恨意來。
他始終覺得他與宋珈安指之間,有一層打不破的隔閡,因為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他始終沒辦法走進宋珈安的心裡去。
沈叙的直覺告訴他,這事多半與眼前的沈治有關,如今總算有機會可以問清楚。
可是沈叙不想問了。
他什麼都不想知道了,宋珈安那樣美好的人,自己使勁渾身解數才能接近的人,生來就不應該與沈治這樣卑劣的人,有所糾纏。
就憑着沈治對宋珈安的心思,對宋家的心思,就已經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沈叙實在不願再看沈治一眼,擡腿朝牢門走去,“沈治,我勸你在一個時辰内交代出與端堯的一切交易,包括現在,端堯在哪兒,若是不從……”
沈叙腳步一頓,道:“你知道的,現在誰也奈何不了我,包括父皇。”
*
宋知行在外面候着,看着沈叙走出,便擡腿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
“宋大人,孤有話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