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聞言沈叙目光一凜,桃花目中射出陣陣寒光,直直打在容铮身上,“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容大公子多嘴了。”
容铮被沈叙周身的殺意吓得渾身發怵,沈叙在平雁城鎮守地八年,八年來在戰場上調兵點将,被将士們稱為玉面閻羅。
身上冷冽的氣勢哪裡是容铮一個在京都嬌生慣養的公子哥抵擋得了的?
容铮指尖顫抖,可在看見宋珈安之時又攥緊了手,對上沈叙的目光冷笑道:“不知容某句話說錯了?竟然引得太子殿下如此震怒?”
“傳言太子殿下要娶長陵公主為正妻,又來招惹宋大小姐做什麼?宋家女可是不做妾室的。”
宋珈安見不得容铮信口雌黃,厲聲喝道:“容公子慎言,莫要毀臣女的名聲。”
“安國公府是百年世家,想必是看不上容公子的補品,容公子請便吧!”宋珈安甩袖離開。
容铮欲上前解釋,反被沈叙擡手攔住。
容铮漲紅了臉,眼中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狠厲,“太子殿下,你成心與我過不去是不是!”
沈叙勾唇一笑,眉眼間盡是輕蔑。“孤從未把你放在眼裡,何來成心一說?孤隻是想提醒你,還有容家,做事收斂一點,景山的仇,孤遲早要你們百倍千倍的奉還。”
容铮聞言臉色鐵青,一時站不住腳。險些摔倒在地,竟知如何與沈叙對峙下去。
景山狩獵之時,孤t月樓的十張王牌全部出動,可沈叙還是毫發無損的回了皇宮!刺殺失敗,一定會遭受沈叙猛烈的反撲!
容铮回過神來時沈叙已經走遠,沈叙的背景蕭瑟又落寞,他總是獨自一人,仿佛這世間無人能與他并肩而立,并稱雙王。
容铮輕哼一聲,望向沈叙的目光中陰冷,帶着不寒而栗的殺意,直到沈叙消失在路的盡頭。
容铮轉過身來,拿起宋珈安供奉的香火,緊緊攥住手裡。
太子殿下又如何?他容家也不是吃素的,到底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另一邊宋珈安上了轎子,馬車正欲行使,一隻手緊緊扣住了轎沿。
“太子殿下?”宋珈安掀開轎簾,與沈叙四目相對。
沈叙的目光中滿是複雜的情緒,眉眼低垂着,看得宋珈安滿是不解。“太子殿下可是有什麼事?”
沈叙淡淡回複,“無事。”可目光直直看向離開宋珈安,原本肆意勾人的桃花眼,此時竟……隐隐透出些可憐。
宋珈安不禁笑出聲,像是雨後的淩霄花,明媚鮮豔,溫暖而燦爛。
沈叙不由地愣神,可轉念一想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沒什麼想問我的?”
沈叙此話一出,打了宋珈安一個措手不及,“那……太子殿下為何會在此?”
沈叙抿了抿唇,心中堵悶不堪。
為何?為何她不關心自己是否真的要娶長陵公主?她當真如此不在乎?
想到此處,沈叙面色一沉,拂袖而去。
宋珈安一頭霧水,轉頭看向一邊的白翠,“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
白翠煩躁撓撓頭,太子殿下的心思怎會讓她一個小丫頭猜中?總不會是想讓自家小姐問他去長陵公主的事情吧?
宋珈安剛回到宋家,下了馬車就被一坨白團子撞了個滿懷。
“皎皎,我等了你好久!”
宋珈安揉了揉欣怡郡主凍紅的臉,捏來捏去十分滑稽,宋珈安忍不住噗嗤一笑,“欣怡今日怎麼來尋我了?”
“我們進去說。”
欣怡拉住宋珈安,輕車熟路地進到了瓊華院。
欣怡郡主累得氣喘籲籲,擡手便搶過了白翠給宋珈安沏好的茶,一飲而盡。
“哎呀我的小郡主,這是長陵供奉的茶葉,連我爹也隻得了一盒。如此名貴你竟用來解渴?”
欣怡郡主撓撓頭噗嗤一笑,“我哪能嘗出來這個?隻覺得全天下的茶都是苦的,若不是嗓子難受,我才不喝你的茶,真是苦到我心裡去了。”
欣怡說完拿起手帕輕拭掉不存在的淚水,宋珈安實在拿她沒轍,也隻好寵着,吩咐白翠下去将上好的點心拿上來。
欣怡是個沒心沒肺的,見到點心,連為何來尋宋珈安都抛在腦後。
“欣怡為何今日急匆匆來尋我?”
欣怡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猛地咽下口中的點心,灌下一杯茶水,“皎皎可知道,那日我們走後,容靜桐就被蜜蜂纏上,聽說臉已經毀了。”欣怡偷偷瞥向宋珈安,“皎皎,這不會跟你有關系吧!”
宋珈安聞言輕笑一聲,“那欣怡以為我那日讓你看的好戲是什麼?”
欣怡郡主猛地瞪大了眼睛,擡手顫顫巍巍地指向宋珈安,“你你你!皎皎,這真是你幹的?你隻知不知道,容府上下都在嚴查此事,容家就是一群瘋子,你為何要去招惹她們?”
宋珈安收斂了笑意,她的雙目微眯,一雙本該含情的杏眼中,泛着絲絲的殺意,“我替容靜桐撿簪子時,在簪子上塗了點兒東西,無色無味卻能招緻蚊蟲蜜蜂。這種藥一個時辰就會消失,絕對不會留下證據。而容靜桐臉上的傷,夠她消停一段時間的了。人總要為自己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宋珈安眸色一沉,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潭。令人望而卻步。
欣怡總覺得宋珈安變了,以往的宋珈安不屑于對付那些莺莺燕燕,宋珈安出身高門顯貴,父兄仕途正順,宋大小姐名頭在京都風光無量,這也養成了宋珈安眼高于頂,淡漠冷靜的性子。
可如今的宋珈安,像是一隻刺猬,為了不被人威脅到柔軟的腹部,隻能将全身布滿利刺,不由外人接觸半分。
“皎皎,你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了。”
“欣怡啊,說你真傻你又不信,你當容府不知此事是我做的麼?還有那日在場的貴女們,她們難道不知道是我做的麼?他們都清楚的很。”
欣怡聞言瞪大了眼睛,連拿糕點的手都停在了半空,“可為何?”
“為何所有人都裝作不知情?欣怡你記住,因為權勢。這次是我給容靜桐的下馬威,如今宋容兩家勢同水火,我此舉就是給那些擁護容家的人看的。我們宋家睚眦必報,敢做也敢當。那容靜桐的臉左右已經毀了,此時就算容家找上門又能如何?”
宋珈安的目光中迸發出志在必得的光,“再者說,對付猛獸要謹小慎微,仔細謀劃,但如果啊隻是對付一隻蝼蟻,若還是瞻前顧後,豈不小題大做?”
欣怡郡主低下頭,她這才意識到,如果容家真的要對付宋珈安,就必須要考慮她身後的宋家與安國公府。
欣怡忙低下頭,目光隐隐透着失落。皎皎身後站了無數個疼她愛她的親人,可自己呢?生母去得早,繼母想用她的婚事為慶王府帶來榮華,自己的父親!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父親,竟然對自己的手帕之交有如此龌龊的心思!若不是皎皎随機應變化解了危機,若是真的被自己的父親得逞,自己哪還有顔面面對皎皎,面對視自己如己出的鐘氏?
想到這裡。欣怡将頭垂得更低,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愁苦!淚順着臉頰流下來。
見欣怡淚眼汪汪,淚怎麼也止不住,宋珈安的心猛地一抽,前世自己嫁人,欣怡也是這般哭個沒完,那時自己鐵了心要嫁給沈治,欣怡幾次好言相勸,自己一個字都聽不下去,硬生生傷透了欣怡的心。
宋珈安忙站起身,擡手将欣怡攏進懷裡,小聲安撫着,“欣怡可是覺得我太過殘忍,不似之前,不願與我交好了?”
欣怡郡主蜷縮在宋珈安的懷裡,聞言忙搖頭否認,“我怎會不想與皎皎交好?我現在隻剩下皎皎了……”
“那欣怡是擔心與長陵和親之事?”
“此事我定當盡力而為,定不會讓我白白嫩嫩的欣怡嫁到那荒涼之地。”
宋珈安自己身形尚小,又環抱着欣怡,活像兩隻白玉團子擠在一處。
天色已晚,自上次的事發生後,欣怡自覺有愧,便婉拒了鐘氏一起用膳的提議,臨走前仿佛想到了什麼,将宋珈安拉到一旁,臉色凝重道:“因着馬上就是太後壽辰,幾天前太後就已經從别莊回到了皇宮。還有……”
“還有就是太後回京當日就召見了林蘇荷,太後素來與我那位繼母不善,便想将林蘇荷升為側妃,來壓制我那位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