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皇上這麼說，但在場誰又敢真正随意。

　　林燦掃了一眼，很快發現了一個特别的人。

　　她坐姿閑散神色淡然，整個殿内還沒人敢動筷，染了蔻丹的纖手已經捏着筷子，優雅的吃上了桌上的冷盤。

　　林燦好奇打量了一眼，心底瞬間有了猜測。

　　“那個就是榮妃？”林燦壓着嗓子隐晦的問旁邊的沈逸。

　　沈逸看了一眼，低聲道：“是，她就是五皇子的生母，東朝的榮霞公主。”

　　傳說四妃中這位榮妃最得皇上喜愛，現在看來倒是所言不假。

　　其他三妃都端着身體謹小慎微，她卻可以我行我素，不顧及場合。

　　不過，再特别又如何，和親的公主坐到妃位已經到頂了，皇上再喜愛總不會将她擡上後位。

　　“北夏世子到！”

　　殿外一聲通傳拉回林燦的思緒，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轉頭。

　　男人穿着北夏皇族的服飾，兇口繡着麒麟紋，往日半束的墨發今日全部高束于頭頂。

　　掐着龍紋的紫金鑲玉發冠熠熠生輝，将男人原本就俊美無鑄的臉襯的越發矜貴威嚴。

　　這樣的君洄林燦還是第一次見，一時看得有些愣神。

　　“定疆王世子君洄，代北夏恭祝皇上千秋不朽，萬壽無疆。”君洄脊背筆挺，微微躬身見禮道。

　　垂下的眸子輕易一瞥，就看到人群裡那張醒目的臉。

　　君洄心底是有些氣憤林燦的，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想到她和沈逸旁若無人的打鬧就覺得不爽。

　　而此刻，掃到少年臉上的呆愣，那股郁氣莫名其妙就消散不少。

　　顯然林燦的表情成功取悅了這位喜怒多變的世子爺。

　　沒有人看到滿臉正經的世子爺眼底悄然劃過一絲笑意。

　　“借世子吉言，世子免禮入座吧！”

　　君洄不卑不亢道謝，順着指引走向禦台之下的座位。

　　林燦下意識抻着脖子視線跟着那道身影移動，看着他落座被一片烏泱泱的腦袋遮擋，這才洩氣坐好。

　　細算算，自那日從君洄那回去，兩人已經有好幾日沒見了，期間她倒是找過他兩次，但次次都被阿琪找借口擋了，這男人最近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幹嘛。

　　哪怕明明知道今日都會進宮，也不提前招呼一聲，跟不認識似的。

　　林燦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但她并不知道，前兩日君洄之所以讓阿琪攔着不見她，是因為他并不在府裡。

　　他必須在離開南炎前，将樓外樓的事處理好。

　　留下阿琪就是擔心熟人見不到他會起疑心，沒想到這麼巧林燦會連着來找他好幾次。

　　君洄之前抽空來湖心就是打算找她解釋，沒想到會看到那一幕。

　　一生氣就忘了這件事。

　　後來一想，反正林燦馬上就要跟他去北夏了，路上他總有機會将這件事說清楚。

　　兩人各自計較着，殿外各國的使臣也陸續到了。

　　接下來，就是使者們進殿獻禮，東朝的，西邑的，還有一切塞外部落的。

　　什麼遊仙枕，琉璃彩鳳玉璧，東海紫玉珠......

　　最後，通傳太監扯着嗓子道：“西邑聖女到！”

　　殿内所有人的視線再次轉向門口。

　　沈逸有些疑惑：“西邑聖女？西邑不是已經有使臣來了嗎？怎麼又來個聖女？”

　　其他人也開始低聲議論，林燦搖頭表示不清楚，側眸随着衆人的視線看向門口。

　　環佩叮當的響動由遠及近，一個裝扮精緻眉目明豔的錦衣少女蒙着面紗走了進來。

　　她身上的衣服很有意思，色彩華麗的布料墜着各式各樣的珠子，緊緊貼合着玲珑起伏的曲線，與南炎女子柔弱内斂的模樣完全不同，給人的感覺很是張揚大膽。

　　林燦挑眉，淡淡掃了一眼，果然看到殿内男女完全迥異的兩種臉色。

　　前者無不驚豔，後者倒是有嫉妒有羨慕還有好奇。

　　當然，那個好奇的眼神是人群中某個傻妮子投出來的。

　　“西邑古烏族聖女，紅藜，參見皇上。”

　　禦台之上的容胤t看向紅藜眼中倒是沒什麼驚豔之色，淺笑道：“聖女不必多禮，遠道而來辛苦了，快快入座吧。”

　　林燦和沈逸對視一眼，果然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意外。

　　皇上對這個聖女雖不欣賞但也太過禮遇了，言語間竟然比其他國家的使臣還要客氣。

　　“古烏族在西邑權勢很大嗎？”林燦皺眉道。

　　看那些西邑使臣神色有些尊敬，顯然這聖女在西邑地位也是頗高。

　　左後方一個謙和文弱的公子突然湊近，掩着唇低聲道：

　　“古烏族是西邑四大部族之一，族中多為女子主事，據說她們的族人掌握着一些神秘的能力，聖女是族人推選出的能力最強之人。”

　　“原來是這樣。”林燦點點頭。

　　男子道：“西邑雖然是皇權當政，但各地方勢力卻是由部族掌控。”

　　“皇權在某種意義上早就被部族瓜分瓦解，有些大的部族在西邑的話語權甚至比皇室還要大。”

　　“這麼說，這古烏族在西邑定是很有話語權了？”

　　男子點點頭，“古烏族是西邑三大部族之首。”

　　林燦颔首表示了解，淺笑道：“敢問公子是？”

　　“方與之，他爹是翰林院掌院。”旁邊的沈逸突然插話。

　　方與之看了眼沈逸，似乎有些膽怯很快移開視線，不好意思的看向林燦，“我與沈兄早前有些糾葛，讓你見笑了。”

　　林燦扯扯唇，就聽到另一隻耳朵旁的某人低聲道：“什麼糾葛，就是在以前那個書院的時候，他總是文绉绉的替先生說教，我聽得腦子疼，揍了他兩次而已。”

　　？！

　　林燦下意識看向方與之，對方還毫不知情的給了她一個得體的笑，她連忙尴尬的扯扯嘴角。

　　這人脾氣這麼好的？

　　沈逸揍他他竟然也不生氣，還有他之前那個表情，是害怕沈逸嗎？

　　這黎城的官宦子弟中還有害怕沈逸的人？！

　　“皇上，紅藜今日前來也給皇上帶了一份壽禮，這份壽禮有些特别，需要有人幫忙擡上來，還請皇上準許。”

　　“準了。”

　　“謝皇上。”紅藜行了禮，起身對着殿外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