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白露瞥了韓曉曉幾眼。

　　想到齊泓曾經為了拉攏她說過的話，便道：“那群人如果向你許諾了什麼，你不要聽不要信。凡事多想想自己的身份，你是韓家的女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什麼新秩序新組織、強大功法、修煉長生都是虛的，她不希望韓曉曉走上歧路。

　　韓曉曉忍無可忍，攥緊拳頭揮了過去，啞聲打斷她，“你憑什麼教育我？”

　　“行，算我多嘴，多管閑事了。”斐白露淡定握住她的拳頭，把人放下，“韓家就在前面，你自己走回去吧。”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心卻無比難受，韓曉曉看着斐白露走遠，一雙眼睛裡滿是掙紮。

　　她顫抖着松開拳頭。

　　掌心露出一個小巧的神像。

　　斐白露的話猶響在耳邊，韓曉曉心裡清楚，這是邪物，要毀了它。

　　但從岩漿地獄到寒冰地獄，身邊所有人都棄她而去，走向斐白露，隻有祂朝自己伸出手了。

　　韓曉曉再次攥緊神像！

　　眼神堅定起來。

　　她早已做出了選擇，不然不會一直把它帶在身邊。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斐白露腳步一頓。

　　她拐了個彎，避開韓家人的耳目，去見了韓遷。

　　大臨鎮一事結束後，韓遷老爺子負傷修養了一段時間。

　　好在養好傷後，依舊精神抖擻，說話中氣十足，看到斐白露前來，還十分高興，拉着她一起吃飯。

　　“吃飯了就不用，二爺爺我今天來，是跟你說一件事。”斐白露怕韓曉曉會惹麻煩，給韓家帶來滅頂之災，于是把蓮花女的事告訴韓遷。

　　“我沒在韓曉曉身上感應到蓮籽的存在，但那個組織的人手段多端，可能有其他法子把人發展成蓮花女，因此不得不防。”

　　韓遷臉上的笑一點點消失。

　　“試想，你同床共枕的妻子是蓮花女，疼愛有加的孩子是蓮花女，看着長大的妹妹是蓮花女，可靠有為的下屬是蓮花女，天賦佳性子好的徒兒是蓮花女，外出曆練巧遇俠肝義膽的朋友是蓮花女……

　　她們隐忍，有獨特的掩蔽氣息之法，悄無聲息t潛伏在各大世家、門派之中，不斷發展下線。

　　她們能夠通過蓮籽控制他人，汲取生機，信奉永生，而背後的人隻需要掌控聖蓮，一個龐大的、藕斷絲連的地下組織徹底淪為他的掌中之物。”

　　斐白露越說，韓遷越覺得毛骨悚然。

　　不算一葉癡迷的‘蓮兒’，聞清雅是斐白露接觸的第一個蓮花女，斐清若是聞清雅發展的下線。

　　而小小一個斐清若，鬧得那家家宅不甯。

　　先是那鴻飛受蠱，聽之任之，為斐清若四處樹敵，後又有那家祖奶奶詐屍，而後又是那洋洋身上蓮籽，成為下線的下線……

　　如果不是斐清若的手段又太過稚嫩，自己陰差陽錯插手了，整個那家都将為斐清若所用。

　　而韓家以鳳為家君，往上數千年，是主婦人掌權。

　　韓曉曉又是這年輕一輩中，唯一的女娃。

　　如果韓曉曉成為了蓮花女……後果不堪設想。

　　這也是斐白露慎重考慮之後，決定見韓遷一面的真正原因。

　　不然，按她的性子，才不管韓曉曉死活，也懶得插手大家族門派的興衰。

　　“這事，我清楚了。”韓遷一直硬挺的背嵴骨頹了幾分，斐白露一定是看出了什麼，才特意來提點他。

　　曉曉那丫頭……當真選錯了路？

　　韓遷強迫自己撐起來，他看着斐白露，“你對韓家有大恩，我代表韓家感謝你。韓家寶庫珍藏無數，你可以随意選擇三樣寶物。”

　　斐白露擺手，“要感謝我，不如給我一個鳳凰認主的資格。”

　　那鳳凰蛋好像活過來了。

　　要是能孵出來，鳳凰要是選擇韓家，她也不失望。

　　如果選擇了自己……

　　說什麼她也要替自己争一個資格。

　　斐白露從不做虧本買賣。

　　韓遷一愣，像是意識到什麼，黯淡的眼睛多了一層亮光，“鳳凰……”

　　斐白露點了點頭。

　　“好好好！”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韓遷情緒溢于言表，激動得兇膛起伏，一連說了三個好。“鳳凰是我們的家君，不是韓家的所有物，你說的，當然可以！”

　　話是這樣說，但都守了上千年，指不定有人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由侍從變主人，認為那是自己的東西。

　　不過，有了韓遷老爺子這句話，到時候要是有幺蛾子，她再出手也不算師出無名。

　　“那我先走了。”斐白露淡笑，與韓遷告辭。

　　——

　　無名低頭，跪在淩淵腳下，雙手捧着紙冊，“老祖，無名沒有完成任務，斐白露還用了什麼秘法斬斷了無名和春秋輪回筆的聯系！”

　　淩淵拾起紙冊，随意翻了幾頁。

　　上面記載了密密麻麻的人名和年月日，以及無數指印。

　　有的人名黯淡無光，有的依舊嫣紅鮮活。

　　最新一頁裡，隻有用朱砂圈起來的韓曉曉三個字，沒有按指印。

　　無名滿心挫敗，“請老祖恕罪，無名甘願受罰！”

　　隻差簽字畫押，老祖交代的任務就完成了！

　　隻差最後一步！

　　“任務失敗？”修長的手指在韓曉曉的名字上點了點，男人輕笑，“還不一定呢……”

　　無名不懂，又問：“老祖，難道我們就要這樣放過斐白露？”

　　“放過她？”淩淵狹長的眼睛微眯。

　　如果換做以前，自己還有興趣把她當成解悶的小玩意，但現在……屢次破壞他的計劃，蹦跶得太厲害，實在惱人。

　　他想了好一會兒，實在想不起斐清若的名字，索性直接道：“把黑屋那個什麼姓斐的，扔去萬崖好好練練，練好了送到斐白露身邊。”

　　萬崖那種地方……

　　無名打了個冷顫，恭敬地低頭，“是，老祖！”

　　——

　　多虧了蘇芝欣趕得及時，不然溫家聯系的殡儀館的人就把溫岷的屍體拉走了。

　　溫舟抱着有了呼吸的溫岷又哭又笑，激動得語無倫次，“哥，入殓師我都給你找好了，還給你打印了幾張遺照，不過我感覺都不太行，正好你醒了，你等會自己選一張吧。”

　　剛醒的溫岷：……我謝謝你。

　　看着這令人啼笑皆非的場面，蘇芝欣臉上不自覺帶着一抹笑，想到蘇爺爺，又有些神傷。她們到底沒有溫家好運……

　　蘇芝欣從病房裡退出來，就看到了斐白露，還看到了她身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