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斐白露問她能自由抽身嗎,韓曉曉想斬釘截鐵否認。
但對上斐白露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句沒有底氣的話脫口而出,“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沒有受他的控制。”
韓曉曉垂頭喪氣。
斐白露給人的感覺與那道如影随形的聲音主人完全不同。
那道聲音的主人洞若觀火,十分了解人性的弱點,善于攻其一點,誘人行險。而斐白露眉目平靜,那雙眸子仿佛帶笑,又似無情,把她心底的陰暗洞穿。
分明截然不同的氣質,卻讓韓曉曉覺得這兩人是同一類人——她在這些人眼裡,不是她,而是某個局中的一環。
斐白露的視線太高。
從未把自己放在眼裡,嫉妒、不忿等狹隘的情緒更不會出現在她身上,斐白露出言提醒自己,不是鄙夷和蔑視,而是出于大局的方面,不希望她成了一枚棋子,破壞江城的局面。
江清要是因她而死,九天門勢必要發難韓家,格局一旦被破,整個江城将大亂。
牽一發而動全身便是這個道理。
斐白露見韓曉曉身體微微顫抖,仿若如夢初醒,才意識到與虎謀皮的可怕,肅着臉道:“我給你一盞點壽燈,若他再次出現控制你,點壽燈上除主燈芯外,會出現一根虛象的燈芯。”
點壽燈與人頭頂的魂燈相連。
出現兩根燈芯,則代表韓曉曉與他人共享壽命、身體。
這絕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換做是普通人也懂一個道理,兩根燈芯齊燒的燈盞更容易油盡燈枯。每一次上身都會有損自身的氣運。
“點壽燈的事,你自行和韓家人商量,我該去找江清了。”斐白露掏出一盞小燈扔給韓曉曉。
沒從韓曉曉這裡打探到有用信息,她倒沒有太失望。
韓曉曉的身份太巧,江清又太傻,有疑點的地方都被人掃清,想找到人不容易。
離開韓家的路上,隐在暗處存在幾方打探的視線。
斐白露一言不發上了車,正想着破局點,就發現陪她來韓家的溫時年指了指後座。
“咯咯——”那隻雞賊棄江清而跳窗逃走的大公雞看到斐白露,兩眼淚汪汪。
斐白露眼睛一亮,“你怎麼找到它的?”
溫時年道:“純屬巧合,它自己撞到擋風玻璃,暈過去後我把它撿了回來。”
饒是性情穩定的斐白露也忍不住微微睜大眼睛,這也太巧了吧……
這就是備受天道寵愛的大氣運者?
溫時年是貴不可言的命格,若不是被人偷取數十年,隻怕取得的成就比現在更甚。
現如今他的鴻運正一步步恢複,僅僅是運勢一點微弱的改變,做事便如有神助,着實讓人驚奇,怪不得會被人盯上。
有如此鴻運,溫時年前世在修真界,定是一位悟性奇佳、百竅通暢的絕世天驕。
可惜,自己缺失了對他的記憶。
掌門曾告誡于她,讓她不必執于過去那段記憶,平白惹出心魔,然而此刻,斐白露很想尋回那段記憶,見識溫時年前世的風姿。
斐白露的目光太過專注,溫時年喉嚨發緊,他忍不住避開她的視線,目不斜視,道:“先找人吧。”
對,還要去解救那個麻煩精。斐白露瞬間斂神,摒棄繁雜的念想,借助那隻大公雞,成功找到了短暫關住江清的屋子,供桌香爐裡被人重新點上了線香。
絲絲縷縷的薄煙浸透了整個室内。
斐白露目光幽冷,盯着桌上被人供奉的金銅神像,逼問道:“把人交出來!再不說話,我砸碎你這尊分身。”
一縷濃稠渾濁的黑氣從神像飄起,漸漸顯露出人形。
淩淵溫潤的聲音似是委屈,“可真冤枉啊,你要找的人現在不在我的手裡。”
“現在?”斐白露嗤笑,“你是想告訴我,本來在你手裡的江清,被其他人截走了?”
淩淵歎道:“猜對了,你真聰明,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斐白露:“……”
一通噼裡啪啦,案桌上那尊慈悲、神聖的銅像碎成破爛。
香爐傾倒,線香斷t滅。
“說了也砸,你不講信用。”淩淵不怒,兇腔震動傳來悶悶笑聲。
斐白露撣了撣衣袖,仿佛要把沾染上的煙灰撣幹淨。
她淡聲道:“我有說過,你說了就不砸嗎?”
這銅像分身受人供奉多年,身上的香火之力濃重,不毀掉就是放任這人增長實力。
打從一開始,斐白露就沒準備放過這個銅像。
淩淵狹長的眼睛眯起,眼底幽深一片,面上卻笑道:“你這行事風格,合适加入我們。”
一樣無恥、放肆、目中無人。
“遠不及你們這些人。”沒找到江清,斐白露心中卻沒有多少焦急。
隻要不落到這老祖的人手中都好說。
隻是又是誰截走了江清?
她怎麼以前從來沒有發現,小傻子江清是個香饽饽?
斐白露踏出屋子,屋内竄起火舌,卷燒屋内所有。
做得真絕,淩淵唇邊冰冷的弧度加大,他下了一個手勢。
無名悄無聲息出現在在外等候的溫時年身後。
鋒利的短刃離溫時年的脖子近在咫尺。
隻要他擡刀一劈,就能輕易割下男人的頭顱。
用溫時年的項上人頭,為自己大意痛失法器、耽擱老祖完成大業一事,而向老祖贖罪!
無名眼眸狠厲,揮刀。
“哐——”一顆佛珠飛出,锵然鳴聲響起夾雜帶着火花飛濺。
溫時年竟然早有防備?!無名手臂一震,虎口處傳來陣陣麻感,一種非常強烈的不安席卷而來。
形勢翻覆隻在一息之間。
溫時年奪過架在自己喉嚨處的短刃,然後極快速度,用柄端撞在無名的手背。
‘咔嚓’手骨碎裂的聲音傳來,無名頓感鈍鈍生疼。
趁無名沒回過神,溫時年手中一轉,刀刃捅向無名的心口,寒光快得讓人眼花缭亂。
原以為可以直取無名性命,卻被什麼東西擋了下來,他眉頭蹙起,手下用力,往刀刃注入體内靈氣。
那東西強悍頑固,卻也不是堅不可摧,溫時年能聽到裂紋的聲音,若多給他時間定能全部震碎。
佩戴在脖頸上的神像碎了!無名眼睛迸出紅皿色,咬牙忍痛,進行反攻。
他啞聲嘶喊:“你再厲害也隻是一個殘廢!”
一個坐輪椅的瘸子,再如何掙紮,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溫時年眉頭輕挑,雙腳落地脫離輪椅,躲過無名緻命一擊,順勢擒住他的肩膀。
用力一拽的同時,擡腳踢向他的膝蓋。
溫時年用了十成的力氣,無名雙膝一軟。
“撲——”無名被強壓跪地。
意識到無法掙紮起身,他向來面甚表情的臉,多了惱怒的情緒。
自他有意識起,不跪父母不跪天地,隻跪老祖一人。
現在跪在溫時年面前,于他而言是莫大的屈辱!
溫時年一腳踹在無名的心窩,見他癱軟在地,稍微理了一下袖子,在他面前蹲下,語氣冷淡,“沒有曾志遊向你們提供情報,你們這個組織的消息竟然這麼滞後,連我雙腿痊愈的事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