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星是在到極地之後一個月發現自己懷孕的。
出門前溫峋特地給她買了驗孕棒,許星發現自己生理期遲到大半個月時急急忙忙去做了測驗,沒想到真中了。
不過這一次是在意料之中,所以并沒有之前那麼慌亂。
晚上和溫峋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說:“好,我明天就來找你。”
許星:“???”
許星:“不是,我還有一個月就回來了。”
“你孕期反應嚴重,孕前期要注意身體。”
因為開着視頻,許星看見他從床上起來,一直是往前走。
燕城正值盛夏,他穿着黑色絲綢睡衣,兇膛一小片蜜色肌膚,冒尖的喉結在說話間上下滾動着。
他先打開了一個房間門,裡面烏漆嘛黑,很快他打開了燈,透過鏡頭許星才發現他到了衣帽間。
她正想說真不用來找她,發現,他正推着一個行李箱往外走。
許星:“……”
前因後果一捋,許星無奈道:“你故意的!”
“嗯,故意的。”
電話裡,笑聲低低沉沉。
“老子現在就去陪你過完接下來一個月,我看誰敢說一個不字。”
許星t:“……”
然後第二天一早,溫小朋友一覺醒來,發現他不僅短暫地失去了媽媽,還失去了爸爸。
雖然和愛他的祖外婆在一起很開心,但總感覺,這無聊的人生中好像缺點什麼。
一個月後,許星和溫峋到家,溫小朋友才終于得知他即将在幾個月後擁有一個可愛的妹妹。
于是整天都纏着許星,有事沒事就趴在她肚子上很認真地聽妹妹的聲音。
隔着肚子和妹妹說,要乖一點,不要讓媽媽難受,要不然将來會被爸爸打屁屁。
可能他的威懾起了作用,許星整個孕期都很平和。
因為他已經三歲多,再加上開智早,已經能認識很多常用的漢字。
許星畫畫或者看書的時候,他就抱着繪本,慢慢給妹妹講故事。
這殷勤的模樣,比他老子還期待妹妹的出生。
許星覺得,如果真的是妹妹,那她将來一定很幸福,因為有愛她爸爸和哥哥。
四月份,許星再次進入産房。
隻有溫峋能陪同她進去,其他人都得在外面等着。
溫小朋友在外面急得團團轉,不停問祖外婆怎麼還沒出來。
楊萍萍讓他再等一等,說妹妹可能不太舍得離開媽媽。
溫小朋友歎口氣,隻能焦灼地在原地轉圈圈。
手術室的門打開,滿頭大汗的許星被推着出來。
溫小朋友一刻不停沖上去,趴在病床邊上,用小手給許星擦汗,親親她的臉頰,小聲說:“媽媽,你辛苦了。”
溫峋彎唇,拍拍他的小腦袋:“好了,先讓媽媽去休息,一會兒帶你去看妹妹。”
“真的嗎?是妹妹嗎?!”溫小朋友眼睛滴溜溜圓。
“是妹妹,很可愛的妹妹。”他的聲音軟了許多。
許星睡了一個舒服覺醒來,聽到竊竊私語的聲音。
“爸爸,你不是說妹妹很可愛嗎?為什麼她皺皺巴巴的?”
“知道你小時候長什麼樣嗎?比你妹妹醜多了。”
“……”
“你騙人。”幽幽怨怨的小奶音。
“我用得着騙你?想看照片嗎?”
“……不要!”
許星沒忍住輕輕笑一聲,瞬間吸引兩個人的目光。
溫峋急忙回到她身邊,俯身親親她的額角,嗓音溫柔,寵溺:“寶貝,還好嗎?”
“還好,”許星點頭,在他掌心蹭蹭,“我剛剛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見什麼了?”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豆丁大的溫小朋友也趴在床邊,黑葡萄珠一樣的眼睛緊緊看着許星,也在聽她講故事。
她看了看一大一小兩個人,笑着說:“夢見我們家以後要被妹妹折騰得天翻地覆了。”
溫峋悶悶笑起來,指腹溫柔摩挲她的臉頰:“我來收拾,你什麼都不用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媽媽,我也可以收拾,我現在可會打掃衛生了!”
許星笑笑:“嗯,媽媽相信你。”
後來許星的夢到底是沒能成真,因為妹妹真的很聽話。
每天不是在爸爸懷裡捏臉抓頭發,就是被哥哥逗得哈哈笑,口水流得滿地都是。
不過她最黏許星,隻要在許星懷裡就會時不時湊過去親她一下。
用小胖手捧着許星的臉認真看,看完又湊過去親一下。
許星快要被她這奇奇怪怪的行為笑死。
溫小朋友說,是因為媽媽太漂亮了,所以妹妹總是想親親她。
許星欣然接受他的說法。
妹妹也長得漂亮,是縮小版的許星,唯一遺傳到父親的,是眼皮上的一顆小痣,很漂亮。
妹妹兩歲多的時候,就是一顆粉粉嫩嫩的小團子。已經能準确說出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問溫峋自己名字的由來。
彼時溫峋正抱着她坐在地毯上,和她一起玩奶油膠咕卡。
可能遺傳到了許星的美術基因,妹妹的審美能力異常的高。
她讓溫峋把粉色奶油膠擠滿整個卡盤,往上面粘小珍珠做成的蝴蝶結,再粘一顆瑩潤的大珍珠,邊上放透明鐳射貝殼,貝殼的邊上是一隻很漂亮的純白色蝴蝶。蝴蝶邊上是一個大珍珠,然後小珍珠,透明鐳射貝殼,最後是一朵粉粉的海棠花。
小胖手剛把海棠花放上去,就問溫峋:“爸爸,為什麼我叫棠梨啊?”
溫峋笑着幫她把裝着星星碎片和細閃粉的盒子打開,說:“因為你出生在四月,整個春天剛好走到一半。你出生那天,媽媽的病房外面有一株開得很好的海棠花。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溫峋捏捏她軟軟的小臉蛋,“所以,你就叫棠梨。”
小糖梨興奮拍手,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好聽!我以後也要和其他小朋友這樣解釋!”
她磕磕巴巴地重複,“海棠未雨,梨花……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說完自己又咯咯笑起來,這是她人生中記得的第一句詩,她好喜歡。
溫小朋友已經五歲多,也覺得妹妹的名字好好聽,于是興緻沖沖問自己名字的由來。
溫峋卡住他的臉,似笑非笑,透露點陰險的味道,和面對妹妹時完全不一樣。
溫小朋友的被虐雷達迅速立起:“我不問了,我收回這個問題,爸爸你不許回答!”
“知道你原本的名字叫什麼嗎?”溫峋都不給他說完的機會,“叫八蛋。”
溫小朋友:“……”
小糖梨在爸爸懷裡笑出粉嫩嫩的牙豁:“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哥,你為什麼每天都要自取其辱!”
溫小朋友氣呼呼地上前和溫峋決鬥,又被他爸一巴掌按趴下了。
他歎了一口氣,徹底躺平:“妹妹,救我。”
乖得要命的小甜豆親了爸爸一下:“爸爸,哥哥好可憐啊,你放過他吧。”
“好,”溫峋笑着松開手,“聽妹妹的。”
大門傳來解鎖的聲音,兩個小朋友一起看向門口,許博士剛從學校回來。
她博士畢業後,因為太優秀,直接被留校任教了,現在是聞名燕大地質系的講師。
關于她的故事在地大被傳了一遍又一遍。
剛到家,還沒來得及換鞋,懷裡就紮進一顆小甜豆。
小甜豆抱着她的腿,仰頭,笑得乖軟:“媽媽,我好想你呀!”
許星蹲下來,親親她的臉蛋:“媽媽也想你。今天有沒有好好聽爸爸的話?”
“有的有的,爸爸帶我做奶油膠咕卡,好漂亮!”
許星捏捏她粉嫩的臉頰:“嗯,妹妹真乖。”
“爸爸還和我說我名字的由來,我覺得棠梨好好聽!”
“嗯,這是你爸爸唯一一次好好起名字。”許星笑得眼睫彎彎,“都快把唐詩三百首翻爛了。”
一聽這,溫小朋友更氣了,告狀:“媽媽,爸爸說,我之前的叫八蛋!”
許星快笑死了:“你第一個名字确實是八蛋。”
溫小朋友:“……”
他早晚要離家出走!
溫峋雙手環兇,半倚着牆壁,很溫柔地看着他的三個寶貝。
這人間,不管多苦難,遇到她,都值了。
他擡腳,踹了溫小朋友屁股一下。
“八蛋,把妹妹帶去客廳,沒看見媽媽鞋子都沒換?”
溫小朋友朝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不許叫我八蛋!我是有名字的!”
溫峋:“哦,八蛋。”
溫小朋友:“……”
他氣呼呼牽着妹妹的小手回客廳,更加堅定自己要離家出走的計劃。
溫峋看着兩個小人影遠去,上前,讓許星坐在矮凳上,自己單膝跪地,給她換鞋。
“上課累不累?”
許星垂眸,認真看着溫峋給她脫下鞋和襪子,給她穿上拖鞋。
他這人生得冷硬,輪廓鋒利,眉眼間總藏着戾色,加上額頭有一道很長的疤,在外人眼裡,他是第一眼就兇得要死的人。
在但家人眼裡,他是最好的丈夫和父親。
因為他,她可以無憂無慮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站在她身後,為她撐傘,為她擋下所有風雨。
就像隻要他在家,她的鞋子永遠不用自己換,自己穿。
他真的很愛很愛她,從她的18歲愛到31歲,愛了一整個青春。
她彎唇,鹿眼亮晶晶的:“有一點點累,想要溫先生親親,可以嗎?”
聞言,溫峋擡眸,漆黑眼裡都是笑意。
他沒說話,伸長手臂,越過她的肩膀,握住她後頸,稍一用力,将她往下拉。
同時自己挺直肩背,仰頭,吻上她的唇。
吻住這世間所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