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什麼事?”
秦昭意紅着眼睛,猛然擡起了頭,絕望的眼底,閃過救贖的光芒。
宗政傑附耳過去:“替長公主拿到離黨寫給宇文破軍的通敵賣國信箋!”
“喂,你們鬼鬼祟祟聊什麼呢?昭意,本公主找你好久了。”
宇文棠兒的聲音,在十米之外響起。
秦昭意眸光一沉,眼底難掩憎惡情緒。
這個蛇蠍北嶼女人,串通宇文破軍做了個局,利用他對親人思念的濃烈感情,設計令他投降,導緻全家陷入萬劫不複境地。
“棠公主,秦大将軍差遣奴才去街上給您買禮物,剛回來。”
宗政傑滿臉堆笑,他體諒秦昭意痛不欲生情緒極度崩潰,暫時無法自如地應付,便自袖子裡取出一支簇新的發簪,金色簪身,頂端用藍寶石雕琢成冰藍繡球的花朵形狀。
宇文棠兒十分愛那簪子,露出歡喜的笑容來:“真好看!”
她本就中意秦昭意,想招他做驸馬。
而冰藍繡球,在北嶼代表永恒不變的愛。
宇文棠兒自然而然的,t就理解為了這是秦昭意在向她示愛,白面绯紅,似粉蒸肉,“你能想明白,本公主很高興。我這就去告訴皇兄和父皇,封你做北順王,一月後大婚!”
秦昭意眼角狠狠抽了抽,心裡一陣惡心。
一隻手按在了刀柄上,恨不得把這個欺騙他害他的無恥女人給砍成肉醬喂狗!
宗政傑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濃烈恨意,拼命的眼神暗示:再忍她一忍!再耐她一耐!假意答應她,方能更好地執行任務!
秦昭意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遙望向南邊,沙啞道:“好。”
他再也不是昔日那個愛笑、愛玩鬧、愛搗蛋的天真少年将軍了。
他多麼希望小舅能像過去一樣,嚴厲訓斥他;他多麼希望,長公主還能笑罵他;他多麼希望娘親還能提着棍子,滿院子追着他揍屁股;他多麼希望,父親還能笑眯眯地提着稀奇古怪的木頭和機械問他,兒子,想不想學?
如果還有機會,他發誓,絕不會再敷衍父親,他一定會流着淚說:爹,我不打仗了,我想跟你學。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
永遠回不去的家,永遠見不到的親人。
陷入戀愛中的女人,似紅彤彤的果子,充滿了甜蜜,以及,盲目。
這一次,是宇文棠兒落入了秦昭意編制好的虛假“情網”裡。
喜歡一個人,是可以假裝的。
秦昭意隻是略施手段,稍微模仿了一下小舅是怎麼寵溺小舅媽的,父親是怎麼縱容母親的,那個蠢女人就對他言聽計從了。
很快,他就和宇文棠兒同入同出,順利進入了大皇子宇文破軍處理政務的營帳。
他原本以為,想拿到通敵的信箋,要頗費一番工夫。宇文破軍會把信藏在什麼上鎖的抽屜、什麼密室隔闆裡頭。
事實證明,他實在想多了。
宇文破軍竟然堂而皇之地,把那一沓共計十七封和南宮界、離泛的書信,放在了左牆邊立着的紅木櫥櫃裡頭,與其他一堆堆的信,堆放在一塊兒。
“也對,這裡是北嶼,不是雲煌。離黨怕洩密,宇文破軍可不帶怕的。”
秦昭意僅僅用了一日的功夫,就拿到了通敵的證據,交給了宗政傑,“有勞你跑一趟了,務必用最快的速度,把它們送到長公主手裡!”
東西一拿到,他就不再搭理宇文棠兒了。
徹頭徹尾的,利用完就扔。
這忽冷忽熱的态度,反而攪得宇文棠兒輾轉難眠,日漸消瘦,似害了相思病,甚至開始自我反思,是不是她哪裡做得不夠好,哪裡惹他不高興了,她給他寫了封很長很長足足十幾頁紙的情信。
當然,秦昭意一個字都沒看。
*。*。*
雲都,皇宮被政變軍團占領着。
不止皇帝被控制。
甚至連包括離泛、南宮界在内的十幾位重要離黨官員,都被變相軟禁在了宮中。
三天了。
不許他們出宮。
外頭的人進不來,裡頭的人也出不去。消息封鎖,宮裡死了多少人,又燒了誰的頭七,外界一概不知。
而這三日,金銮殿上,謝玄宸一次禅讓、二次禅讓,甚至恨不得跪下給長公主磕一個,隻求她快點繼位,結果長公主隻是一辭、再辭。
每推辭一回,蕭令公、楊侍中,這兩個内閣丞相,就開始高呼“長公主聖德”。
離黨官員已經麻了。
中立高官,眼見着天子大勢已去,紛紛臨場倒戈,喊着“請陛下再下第三诏,以表天子禅讓之誠”。
謝玄宸崩潰落淚:“你們還要當衆淩遲朕第三次麼?!”
慕聽雪坐在昔日攝政王的位子上,好整以暇道:“陛下年幼,受奸臣蒙蔽,雲煌江山社稷,豈能落于卑鄙小人之手,緻使忠臣被罹害。”
誰是忠臣?誰是小人?
誰被害?
謝玄宸淚如雨下:“朕……這就赦免戾氏,不,是秦氏一門死罪,免去晏氏、崔氏流放之刑。可以了吧?”
他像被貓逼入牆角退伍可退的老鼠。
金銮殿外,那些都沒有資格進入金銮殿的中下層官員們,山呼海嘯一般頌道:“請陛下築受禅高台,選黃道吉日,親執傳國玉玺,将皇位禅讓與攝政長公主!”
這種滋味兒,真的像是用刀子,一片一片把他的肉給割下來。
真個生不如死。
離泛看不下去了,怒道:“陛下焉能朝令夕改?叛國就是叛國!就應該滿門抄斬,三族流放!”
“說得好!”
慕聽雪猛然站了起來,目光如鷹隼,從袖中取出了一沓十七封叛國信箋,扔到了他的臉上,“堂堂一品宰輔閣臣,食君祿,受君恩,竟然喪盡天良、通敵叛國!似你二人這等不忠不孝、不悌不義、賣國求榮、豬狗不如之徒,當滿門抄斬,三族流放,立刻行刑!”
“完了…徹底完了…”
離泛南宮界叛國罪行當衆揭發,鐵證如山,癱軟在地,被扒掉了官服,頭發淩亂,虎狼鐐铐加身。殿上所有的離姓、南宮姓官員都沒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