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順着江禾舒的視線看過去，道：“死者欠了一千多萬的高利貸，我們不排除他生前用器官抵債的可能。”

　　“什麼？他欠了一千多萬？”丁瑞瑞不可置信道。

　　李警官點頭，“我們查到他非法賭博，欠了許多高利貸。”

　　他們還在談論丁乾的事情，江禾舒滿腦子都回蕩着當初林潤和下屬說的話。

　　林潤下屬說：“已經按照您的意思，把他丢給老劉了，老劉說他體質還不錯，能拿個好價格。”

　　當時江禾舒還不懂他們那話的意思。

　　現如今屍檢報告擺在眼前，丁乾的内髒器官全無，包括眼角膜等都不翼而飛。

　　江禾舒不寒而栗。

　　丁瑞瑞簽下了屍體認領書，還要辦理一些證件，以及丁乾的死亡證明。

　　等李警官離開後，丁瑞瑞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緒。

　　人已經死了，她再怎麼傷心也沒用。

　　丁瑞瑞跟江禾舒說自己去辦那些證件，讓她去照顧裴穗安。

　　但連續說幾句，江禾舒都沒有反應。

　　丁瑞瑞仔細一看，才發現江禾舒臉色蒼白。

　　她以為江禾舒被吓到了，就道：“姐，你帶着穗穗回去吧，這些事情我自己能辦好。”

　　江禾舒這才回神，她掐了掐手心，絲絲的疼意讓她大腦變得清醒一些。

　　她搖頭說：“沒事，我和穗穗在大廳等你。”

　　丁瑞瑞去排隊，江禾舒卻沒去找裴穗安，而是拐彎去了衛生間。

　　關上門，她就撥通了裴晏的電話。

　　正工作的裴晏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按照江禾舒的脾氣，她今天都不會搭理自己，怎麼會主動打來電話？

　　接通電話，江禾舒就語速極快地問：“你知不知道丁乾死的事情？”

　　裴晏神色微頓，不過還是回答說：“知道。”

　　前幾天他就接到了這個消息，隻不過沒機會告訴江禾舒。

　　“那你知道兇手是誰嗎？”

　　這話讓裴晏沉默下來。

　　過了幾秒，他才說：“能猜到。”

　　江禾舒呼吸沉了幾分，“林潤是不是經常做這種事情？悄無聲息就殺了人，拿走了他的所有能用、值錢的器官，還讓警察查不到線索……”

　　“他怎麼敢做這種犯法的事情？他就不怕被查到嗎？他就不害怕嗎？這可是人命……”

　　江禾舒又驚又怕，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裴晏聲音平緩，解釋說：“林家一直走在法律的邊緣，黑色地帶的産業較多，而林潤比他父親、爺爺膽子更大。”

　　江禾舒忽然想起之前跟裴悅打聽皇城KTV時，裴悅說這裡黃賭毒都涉及，很亂……

　　當時她沒有細想，但萬萬沒t想到會亂成這樣。

　　林潤真是死有餘辜！

　　“這件事情你别管，林潤死了，林家即将大洗牌，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久林潤就會得到這些罪名。”

　　裴晏沒有細說，但江禾舒隐約能猜到一點。

　　她‘嗯’了一聲，挂斷了電話。

　　其實，裴晏就算不說，江禾舒也不準備參與進去。

　　她要錢沒錢，要權沒權，更沒證據，說出去又沒有人相信不說，甚至還能惹一身臊。

　　嚴重的話，丁乾還能成為她的前車之鑒。

　　裴晏不能無時無刻地保護她，萬一惹上人家，那人對自己動手……

　　江禾舒想了想病情逐漸好轉的外婆，吐出一口濁氣，大腦無比地清醒。

　　電話那頭，還準備說些什麼的裴晏，聽着這串忙音，滿臉無奈。

　　江禾舒這人，用完就丢！

　　等丁瑞瑞辦理好死亡證明和屍體認領的手續，天色已經黑了。

　　江禾舒便載着裴穗安和丁瑞瑞去吃飯。

　　丁瑞瑞因為丁乾的死，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江禾舒沖裴穗安使了個眼色，裴穗安乖乖點頭，坐到丁瑞瑞身邊。

　　“姨姨，我想吃兩個蝦！”

　　丁瑞瑞給她夾了兩隻蝦，裴穗安吃了一個，然後說：“這個穗穗不想吃了，姨姨吃。”

　　丢着浪費，丁瑞瑞就吃了。

　　裴穗安又故技重施，讓丁瑞瑞幫她夾菜，自己吃一個，給丁瑞瑞吃一個。

　　就這樣，丁瑞瑞又多吃了許多東西，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了。

　　丁瑞瑞眼眶發熱，聲音哽咽：“謝謝禾舒姐，謝謝穗穗。”

　　吃過晚飯，江禾舒帶着他們去了附近的酒店，開了個好點的套房。

　　裴穗安眨了眨眼睛，仰着頭說：“媽媽，咱們不回家睡覺覺嗎？”

　　江禾舒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家裡住不下，咱們住在這裡。”

　　家裡沒客房了，昨天留下裴悅都很湊合，江禾舒今天幹脆在酒店開了房。

　　這樣住的舒服，還不用再看到裴晏。

　　對裴穗安來說，隻要江禾舒陪着，無論睡哪裡都行。

　　給她洗了個澡，躺到床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江禾舒洗漱好後，才打開手機，上面有裴晏發來的幾條信息。

　　她慢悠悠打字，說：“嗯，今天不回去了。我和穗穗休息了，别再發信息了。”

　　發過去後，江禾舒把手機調成靜音模式，躺到床上睡覺。

　　裴穗安香香軟軟，比抱着老男人睡覺舒服多了。

　　那邊，裴晏坐在空蕩的主卧，垂眼看着這條信息，歎了一口氣。

　　江禾舒什麼都好，就是記仇。

　　——

　　因為丁乾的屍體已經做了各種記錄和鑒定，雖然案件還沒偵破，但屍體已經沒了再繼續保留的必要。

　　次日，丁瑞瑞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處理好了丁乾的事情，得到了一罐骨灰。

　　丁瑞瑞回酒店洗了個澡，江禾舒載着她回家看外婆。

　　自己開車就這點好處，随時随地就能去想去的地方，不需要等車。

　　外婆看到孫女紅腫的眼睛，連忙問：“怎麼了？你眼睛怎麼這麼腫？”

　　丁瑞瑞和江禾舒事先就想好了借口，她說：“我去看了爸媽，他們罵了我一頓……”

　　至于怎麼罵的，不需要說，外婆自己就腦補出來了。

　　她也沒懷疑，道：“你别聽他們的，他們坐牢純屬他們活該，如果不犯法，法官能給他們判刑？”

　　丁瑞瑞點了點頭，自然而然地把話題轉移到外婆的身體上面。

　　回來的時候，她和江禾舒一緻決定，不讓外婆知道丁乾死的事情。

　　外婆年齡大了，身體又不好，知道這些對外婆沒好處。

　　丁瑞瑞跟公司請了四天的假，外婆和江禾舒都說讓她留下來玩幾天，丁瑞瑞思索一下，就同意了。

　　至于住哪裡……

　　江禾舒決定晚上還帶着丁瑞瑞去酒店住。

　　等裴晏下班得知這件事情，當即說要搬家。

　　搬去附近的一套三層别墅，那裡房間很多，就算來五個朋友都有房間住。

　　江禾舒說太麻煩了。

　　裴晏卻道：“A市酒店開房很貴，為了給你省下這筆錢，麻煩一點也值。”

　　江禾舒微微一笑，“以前你說過的，有穗穗在，吃住都不能差勁，并且所有花銷的錢，你全報銷。”

　　若是以前，江禾舒自然不會讓他出錢，但現在……

　　昨天裴晏惹她生氣了。

　　裴晏語氣平靜：“用我的錢那必須搬家，雖然我有錢，但也不能鋪張浪費。”

　　江禾舒：“……”

　　裴晏說的是挺義正言辭，但真當她看不出來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