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王、王爺的藥太貴了……”
“過來。”殷瑾煦的語氣不容抗拒。
亓笙硬着頭皮,腳步沉重地緩緩走到他面前。離他一步之遙時,殷瑾煦嫌她慢,伸手拽了過去。
亓笙輕嘶一聲。
胳膊上的力度頓時輕了不少。
她被推到了一旁的軟榻上,認命地解開衣帶脫下外袍,然後撩起裡衣下擺——正好遮住了束兇,露出底下被紗布纏繞着的傷口。
殷瑾煦手一頓,但也沒說什麼,解開亓笙剛包好的紗布。
手指偶爾會掃過她的肌膚,羽毛拂過似的,有點癢。指尖微涼,掠過的地方激起一片粟栗。
最後一層紗布揭開,混着皿水和藥面,跟傷口粘連。揭開的時候格外疼痛,亓笙咬着唇瓣,眼睛溢出些許生理鹽水。
【嘶疼疼疼……】
【為什麼這身體這麼嬌氣!】
“阿姐小時候都沒像你這麼怕疼。”殷瑾煦無奈,“怎麼跟個小姑娘似的。”
亓笙t心虛地别開臉。
殷瑾煦用藥酒沖洗殘餘的藥面,裡面大概加了些陣痛的成分,亓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會痛得死去活來……結果竟然并不怎麼疼!
藥被沖掉,殷瑾煦将另外一種藥粉灑在上面。
這種藥也不疼,還冰冰涼涼的。亓笙正詫異着,手中就被塞進來一個藥瓶,“這藥你記得每天換,用上三天基本上就好了。”
【可能是因為剛剛救了他,所以才對我這麼好吧……】
亓笙輕聲道謝。
殷瑾煦取出幹淨的紗布,一圈圈纏繞上去。
手下的肌膚光滑如綢緞,白得晃眼。不知怎麼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幅模糊的景象——
雜亂肮髒的亂葬崗,膚白若雪的少女,壓抑不住的呻那個吟……
怔愣間,手下力度沒控制住,勒得亓笙悶哼一聲,剛下去的生理鹽水再度被勒了出來。
就在這時,門被一腳踹開:“哥!我來找你睡覺了哥!”
殷年年抱着枕頭竄了進來,結果剛進來沒幾步,就猛地頓住了。隻見不遠處的軟榻上,他哥上身微微前傾,雙臂打開,似是摟住了他……嫂子的腰,耳朵還可可疑地紅了!
而他“嫂子”隻穿了一件裡衣,撩起裡衣下擺……
眼睛還濕漉漉的要哭不哭!
殷年年“啪”地一聲捂住了眼睛,“啊……我什麼都沒看見!你們繼續!”
一邊說着一邊飛快退了出去,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亓笙:“……”
殷瑾煦:“……”
【小王爺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怎麼感覺怪怪的?】
隔着一道門,還能聽到外面殷年年激動的嗷嗷聲:“阿姐!啊啊啊哥他在拱白菜!還把人折騰哭了!”
亓笙:“…………”
殷瑾煦:“…………”
然後亓笙就感覺到周圍迅速有幾道氣息逼近——還都會武功的,特地隐匿了氣息,但亓笙還是察覺到了他們蹲在外面聽牆角!
【……什麼鬼啊!】
亓笙人麻了,飛快将紗布纏好,穿好衣裳恭恭敬敬地站起來,“多謝王爺。”
殷瑾煦用帕子擦了擦手,問:“你怎麼在攬月殿?”
“……孟重給我下蠱,讓我刺殺女帝。”
殷瑾煦挑眉:“然後呢?”
“我說我沒打算動手,王爺信嗎?”
“信。”殷瑾煦笑。
亓笙愣了愣。
任誰聽到了都不可能不懷疑吧……她被逼着刺殺女帝,然後緊接着她就出現在攬月殿。
殷瑾煦竟然相信?
但他的語氣很認真。
一如那天第二次告訴她,會救自己時的表情。
“阿姐不會防備你。你若動手,說不定真有機會傷到她。”見她疑惑,殷瑾煦貼心地解釋道。
門外,聽牆角的女帝點了點頭。
這倒是。
她的弟媳,怎麼會懷疑呢。
而且當時雲七出現之後,也僅僅隻是保護那兩個妃子而已,看向她的眼神壓根兒沒有任何殺氣,反而有種孤注一擲的沉重……大概是雲七覺得自己的蠱解不了了,就快要死了。
啧啧。
她弟從哪兒拐的小可愛!
那麼幹淨不含雜質的眼睛,的确難得。
又蹲了半晌,還沒蹲到想看的,女帝等人遺憾離開。顧星曦對殷年年道:“你就不能小點聲,偷偷把我們叫來?看你那大嗓門兒,壞了你哥的好事。”
殷年年瞪他一眼,“明明是他們太害羞了。”
一邊說着,殷年年一邊跟着女帝往正殿走。還沒等進門口,就被殷栖月給攔住了:“小王爺可以住在西側殿。”
殷年年梗着脖子要跟他姐睡,但殷栖月橫在門口,不為所動。
殷年年:“……”
他憤憤地跺了跺腳。
一個兩個的,重色忘弟!
都不收留他……哼!他要寫信跟母後告狀去!
“弟弟,哥哥可以勉為其難收留你。”顧星曦笑嘻嘻地勾住殷年年的脖子,殷年年一腳踹過去:“滾蛋!”
*
殷栖月轉身走進殿内,就看到女帝趴在桌子邊寫着什麼。
整個正殿都因剛剛的打鬥一片狼藉,桌子上柱子上滿是刀劍痕迹,但宮人們訓練有素,雖然沒來得及換家具,不過殘骸都被打掃幹淨,床上用品也全都換成了新的。
夜色已經深了,再過一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但女帝卻沒有絲毫睡意,反而極其興奮。
“陛下在寫什麼?”殷栖月走過去,輕輕環上女帝的腰。
“給母後寫信,告訴母後慕初拐了個媳婦兒回來……你快去床上躺着呀!今天累壞了吧?”女帝推了推他。
殷栖月垂着眼眸,溫柔地望着懷中的人。
其實并不怎麼累,甚至都沒中蠱——都是演的。但對上女帝擔憂的眼神,他乖順地點了點頭,脫了衣裳慢吞吞爬上了床。
“陛下确定雲七真的是攝政王的……心上人麼?”殷栖月問。
若雲七不是,太後娘娘豈不是白高興了。
女帝想了想,肯定道:“直覺。我相信我的第六感。”
他們之間隐隐約約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氛圍。說是有多暧昧吧,倒也沒有,可就是感覺不一樣——至少這麼多年,她那大弟就從未說過要給風尋風絮上藥。
就算現在殷瑾煦還隻是朦胧有想法,但也差不離了。
她的弟弟,她還不了解麼?
看着溫文爾雅,芝蘭玉樹的,實際上也是有脾氣的。确定想要得到的東西,就不會放棄。
女帝飛快寫完了信,鞋子一蹬朝殷栖月撲了上去:“可算是解決掉了一個心腹大患……阿月~朕的美人~快讓朕香一個……”
殷栖月護住女帝的頭,耳根發燙,順從地躺在床上。但還沒等女帝親上去,兩人忽然俱是一愣。
殷栖月眯了眯眼睛,翻身将女帝護在身後。
“影枝,什麼人?”
房頂上出現影枝的聲音:“回主子……是攝政王的人。”
女帝:“?”
“他們幹嘛?慕初有事麼?”
“……他們,”影枝艱難道,“在聽牆角。”
殷栖月:“……”
女帝:“???”
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狗了?!
斤斤計較!
小肚雞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