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聲音溫柔,“嗯。”
熱鬧也看完了,衆人嬉笑着四散開去。
有人進殿祈福,有人則留下來簇擁着傅嘉魚,各種打探。
傅嘉魚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癡癡傻傻什麼也不懂,也學着那委屈的模樣,将自己與李家之間的恩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說了一遍,絕不讓她們再誤會什麼。
有人試探的問,“那傅娘子還喜歡李世子麼?當真與他斷絕了?”
傅嘉魚直接笑道,“不喜歡,此生,傅嘉魚隻願嫁徐玄淩為妻,一生一世,絕不反悔。”
有姑娘疑惑,“真的還是假的啊,李家人都說昭昭你是故意的呢?”
傅嘉魚訝道,“我與徐公子有官媒張娘子為做媒,東京官府婚書為證,此事豈能有假?”
少女們将小姑娘圍在中央,叽叽喳喳好似喜鵲一般。
燕珩聽着小丫頭的話,眉梢幾不可見的揚了揚。
沒一會兒,大家都散了,各自準備祈福。
而一直站在旁邊的程令儀這時翹起嘴角,故意走到燕珩身邊,上下一番打量,誇贊道,“我看徐公子一表人才,想必這次春闱,一定能一舉奪魁。”
她靠上來的瞬間,燕珩濃眉緊蹙,目光微冷。
程令儀隻當做沒看見一般,又親熱的拉起傅嘉魚的小手,“昭昭,我能叫你昭昭麼?”
她這番動作,讓燕珩手裡一空。
他輕眯起眼睛,烏黑的眸子裡似有暗流在湧動。
傅嘉魚卻并不知道程令儀的心思,隻感覺這位三姑娘熱情得過分,可又不是張娘子那樣讓人心裡舒坦的熱情,有些詭異且莫名。
别家貴女雖然與她搭腔,看似熱情,實則内心裡還是瞧不上她低微的身份,并不會與她太過親近。
可程三姑娘,她一個世家女,不像别的貴女那般對她這個商女避之不及,還這樣友好的挽着她。
旁人看她的眼神,她也不在意。
這不就更奇怪了麼?
她客客氣氣的笑了笑,“三姑娘真是太客氣了。”
程令儀拉着她一道踏過金殿門檻兒,笑道,“上次在崔府,我一瞧見你,便感覺與昭昭有緣,隻可惜當時昭昭走得走早,沒機會與你結識。好在又讓我在廟中遇到你了,真是天意,不如我們一起去殿内祈福罷?”
傅嘉魚推脫不得,小手隻能任她挽着。
程令儀出身将門,身上卻并沒有将門的飒爽之氣,而是淡淡的溫柔,柳眉細長,雙眸精緻,黑瞳熠熠好似銀河,清顔昳麗。
進了大殿,傅嘉魚疑惑的問,“三姑娘這是為誰祈福?”
程令儀跪在拜墊上,微微仰頭,望向佛祖像,虔誠道,“為我的未婚夫。”
說完,閉上眼,向佛祖三拜。
傅嘉魚就跪在她身側,總感覺有些奇怪,畢竟程家正在與崔家議親,雖有傳言說三姑娘的未婚夫乃是崔家大公子,崔铉如今已有二十五歲,早已參加過春闱,根本不需要前來祈福,難不成,她未婚夫定的,不是崔家大公子,而是其他公子?
傅嘉魚抿了抿唇,不過,也容不得她多想,便也在佛祖面前t祈禱起來。
她今日前來,所求有三,一是夫君得摘桂冠,二是與衛國公府早日劃清界限,三是盡快找到麒麟子,治好夫君身上的惡毒。
在心中将願望默念三遍,又擔心佛祖聽不清。
忙又耐心的将自己的生辰時日,所處籍貫,姓甚名誰,還有徐公子的名諱生辰都說得一清二楚才緩緩下拜。
拜完之後,傅嘉魚便讓月落與疏星将香燭燃上,自己則親自去将紙錢燒了,又給定國寺捐了數目可觀的香火錢。
做完一切,回過頭來,發現程令儀竟然還一直不近不遠的跟在她與徐公子身邊,眼角眉梢微微上揚,溫柔似水的笑着。
她看不懂她臉上的神色,猶疑了一會兒,笑問,“三姑娘還不走麼?”
程令儀走上前來,目色盈盈,眼如秋水般潋滟,“我也是頭次來定國寺,不知道能不能同昭昭一道四處遊玩遊玩?”
傅嘉魚攏了攏眉,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徐公子,不大願意去。
燕珩面無表情道,“我與夫人還有事,陳三姑娘請自便。”
男人話一開口,傅嘉魚瞬間眸子清亮,無奈彎唇,“等有機會再與三姑娘遊玩吧,我們夫妻先走了。”
程令儀望着幾人離開的背影,嘴角笑意微微凝固,雕塑般立在原地半晌沒動。
靜心守在她身旁,暗歎了一口氣,揚起個笑臉,說,“姑娘,我們也回吧。”
程令儀自嘲的呵笑一聲,“他就這麼不想見到我。”
靜心道,“姑娘想多了……畢竟兩家隔着仇恨……殿下他這麼做都是為了姑娘你好。殿下從前便不近女色,清冷淡漠,奴婢看着,殿下對那位傅娘子也沒有多少感情。”
程令儀不信,可實在又沒有别的法子說服自己,隻心酸難耐的紅了眼睛,轉身重回大殿,死死盯着那高高在上的佛像,喃喃道,“佛祖在上,若我能嫁給太子哥哥,便是讓我減壽十年也在所不惜!求佛祖滿足信女的願望,倘若有朝一日,心願達成,信女願付出任何代價!”
話落,再次虔誠三拜。
最後一拜結束,額頭抵在拜墊之上,久久不肯起來。
……
定國寺春闱祈福的習俗,一向要在寺中住上兩三日。
第二日,還有一場法會,幾乎是所有人都會留下來參加的。
傅嘉魚想着,既已燒了香,求了願,那還是要等參加完法會再走最好,免得讓佛祖以為她失了誠心。
寺中清幽,她與徐公子踏雨而行,在四處轉了轉。
定國寺修得極大,風景又好,山中春色晚,山腰間還有大片大片的桃花雲蒸霞蔚。
等他們夫妻遊玩回禅房,天光一落,夜幕悄然降臨。
傅嘉魚從未覺得與一個人能這般契合。
他們談天,說地,聊廢太子。
賞花,賞雨,賞寺中美景。
一日下來,心情舒坦至極。
有話說話,沒話也能安然相處,從不尴尬。
走到累了的時候,徐公子直接将她背了回來。
寺中人多,她怔愣了好一會兒,羞得面紅耳赤,将小臉緊緊靠在男人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