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長信侯府,李晚珍神色凝重了些,還是那些老話,“大姐姐的身子大概是真的有什麼問題,還是日日都要吃藥來休養。不過昭昭也知道,我在侯府隻是個客居的客人,平日裡,大姐姐也不肯讓我進她内室,她的湯藥吃食都是由身邊的錢嬷嬷負責。那老嬷嬷性子嚴厲,不近人情,就連大姐姐身邊的抱琴也不敢惹她……我好幾次試探,都被她擋了回去,至于大姐姐的藥方子和藥渣,府上竟然沒有半點兒痕迹。”
傅嘉魚秀眉輕蹙,“難不成,她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可話本裡也沒寫她的病,到後面,李晚甯都還活蹦亂跳的蹦跶着呢。
“也許不是什麼不治之症。”李晚珍眸光緊了緊,放輕了呼吸,“這些日子,我住在姐夫府上,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傅嘉魚道,“何事?”
李晚珍道,“大姐姐明明有很多法子,堂而皇之為小侯爺綿延子嗣,可她為何要偷龍轉鳳,讓我替她懷孩子呢?”
傅嘉魚略作思忖,心跳快了幾分,總感覺李晚甯背後有着一個巨大的陰謀,“難道她有那方面的……難言之隐,又不想讓人知道?”
李晚珍抿唇,紅着臉點點頭。
除了夫妻間那種事兒,她實在想不出别的,隻可惜她見識有限,又不通醫理,不好下定論。
傅嘉魚思索了一會兒,“此事最好是讓宋神醫替她把把脈才能知道。珍姐姐,你想個法子,就說宋神醫專治婦人之症,在東京無人可比,讓大姐姐去宋神醫那兒一趟,又或是誘她将宋神醫帶進侯府為她看診。”
李晚珍眸子轉了轉,“好,此事我來想辦法。”
二人商議好計策,這才松了口氣。
傅嘉魚說完,帶笑的目光不偏不倚的看向身前嬌嫩如花的女子,“那小侯爺有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李晚珍眸光澄澈得好似一汪湖水,“什麼端倪?”
傅嘉魚嘴角微彎,意味深長的握住她的小手,“自然是珍姐姐你的端倪。”
李晚珍心下一慌,想起床上那些日夜,她與那個男人數不清的纏綿溫存,分明是男女之間最最親近的距離,可又像是隔着一道長長的銀河。
情到深處,他會深情款款的喚她阿甯。
每一回,她都會被吓得冷汗涔涔,差點兒露餡兒。
她蓦的小臉通紅,飛快垂下眼,對于自己如今所陷的困境,有些無奈,更多的,則是對小侯爺的愧疚。
“昭昭……”
“姐姐你說。”
“我對不起小侯爺,我不該騙他的。”
“這……其實不是姐姐你的錯。”傅嘉魚歎口氣,笑着寬慰道,“隻是他始終是碰了你身子的人,也該由他為你負責,将來……也許他也能給你個名分,讓你安度餘生。”
不然,一個失了清白的大家閨秀,又是個嫡女,所有的前程都被毀了,就連再嫁也是難事。
若不嫁人……外人也會指指點點,胡亂猜測,那些話落在人耳朵裡……更加難聽。
李晚珍失魂落魄的搖搖頭,她從未想過名分的事兒,小侯爺心性清冷,喜怒難辨,除了對床上那點兒事熱衷,似乎不太沉溺于女色。
她與他相處這些時日,也算是摸清了他的性子。
他絕對不會容許自己被一個女子玩弄在股掌之中,更何況是欺騙。
就算她是無辜的,可在小侯爺眼裡,她與大姐姐同氣連枝,始終脫不開幹系。
若有朝一日事情敗露,他絕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的……
若她真有了他的孩子,也不敢仰仗。
所以,她很快便打消了用小侯爺來報複李晚甯的計劃,從她再回長信侯府開始,她便開始用自己的法子,來膈應李晚甯。
是以,每次,李晚甯親手送她進小侯爺房中時的眼神越來越恨。
每一次,她從小侯府屋裡出來,都會有意無意的露出自己身上的那些暧昧痕迹,來刻意刺激她。
這段時日,李晚甯變得越發瘋狂,都快維持不住她那副僞善的面孔了。
她身為主母,操持侯府中饋,終日冷面示人,動不動便責罰院兒裡的下人,鬧得侯府怨聲載道。
小侯爺雖心情冷酷,卻也不喜心狠毒辣之輩,若她再這樣發瘋下去,不但會失了小侯爺的寵,還會令長信侯夫人不悅。
一個人的消亡總是在這些日漸消耗在這些日常瑣事裡,她相信,過不了多久,李晚甯就會再也忍不住這憋屈,會慢慢露出馬腳,惹怒了小侯爺,她便隻能吃不了兜着走。
而她……在事發之際,便想個法子将孩子的事兒瞞下來,她會自請去寺廟裡做姑子,等京中無人在意此事後,她便帶着孩子去李家老宅生活。
李晚珍将自己的想法一說,傅嘉魚倒有些驚詫,“珍姐姐當真願意離開東京?”
李晚珍長長的歎口氣,扯了扯嘴角,小手覆在自己尚還平坦的小腹上,眸光裡浮起一縷哀傷之色,“昭昭,這個孩子勢必要來的,我有時候總感覺……它或許已經落在了我的肚子裡……哪怕它來得這麼不光彩……我也不能讓我的孩子白白沒了性命……小侯爺他若知道真相,絕不會讓我這樣的人母憑子貴的,你明白麼。”
傅嘉魚心髒揪緊,指尖勾住珍姐姐的,目光裡多了幾分無奈,“我知道……”
李晚珍自嘲一笑,“所以,還不如我識趣些,莫要去争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傅嘉魚嘴角微抿,低眸思忖了一下,“既然珍姐姐下定了決心,那不如等事發後,直接想個法子假死再離開,免得有什麼後顧之憂。”
李晚珍眨眨眼,目光亮了亮,愉悅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如此一來,我便隐姓埋名自己帶着孩子過逍遙快活的日子,不用再擔驚受怕,更不用虛與委蛇的應付大房一脈。”
傅嘉魚憂心忡忡的籲了口氣,話是這麼說,可長信侯侯門深深,真正操作起來也不是一件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