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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救命!暴君說他要娶我 瀟騰 24472 2024-08-29 11:03

  她又給顧庭芳夾了一筷子的菜:“可是見完之後,公主是死是活,便在君上一念之間了。”艌

  聽着這明晃晃的威脅,顧庭芳輕嗤一聲。

  “那便讓她進來吧。”

  不消片刻,喬歲宜便在青蘿的帶領下走了進來,她原本滿臉的怒氣,可當在看到好好坐在桌邊的顧庭芳時,臉上的怒氣突然就消散無蹤了。

  她快步走到顧庭芳身畔,紅着一雙眼睛看他,“皇兄,你沒事吧?”

  顧庭芳搖了搖頭,輕輕的摩挲着喬歲宜的頭發,“沒事,隻是前段時間累着了,積勞成疾,多休息就沒事了。”

  聞言,喬歲宜這才松了一口氣。

  “外面都在議論,說皇兄是被人下了毒,是有人想要挾天子令諸侯!”艌

  說着,她擡眸看了一眼一旁的殷鹿竹,“你明知道我擔心皇兄,也不告知我情況,害的我都要誤會你了。”

  聞言,殷鹿竹也隻是輕輕的挑了下眉眼。

  “君上這一病,若是傳揚出去定會引起不小的紛亂,可這沈南箫辭官離去,這偌大的朝中能幫君上的也隻有我了,所以,我便隻能搬進這昭德殿照看君上了。”

  顧庭芳看着她說謊話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樣子,心中冷笑。

  她不去做戲子還真的是可惜了。

  喬歲宜又陪着顧庭芳吃了飯,見他身子确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堪,這才心滿意足的準備離開。

  與殷鹿竹告别完,她環視殿内,突然道:“時越呢?他為什麼不再皇兄身邊?”艌

  顧庭芳不語,隻是用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向殷鹿竹。

  他便看她如何圓這謊了。

  然而,殷鹿竹卻是臉不紅心不跳道:“宮裡差了一味極其難得的藥草,時越自告奮勇出去采了。”

  顧庭芳:“……”

  他從前怎麼就沒發現這殷鹿竹謊話是時時張口便來呢。

  喬歲宜點了點頭,又叮囑了幾句顧庭芳安心養傷,将一切放心交給殷鹿竹,這才離開了。

  一時間,偌大的殿内又恢複了開始的模樣。艌

  殷鹿竹來到顧庭芳身畔坐下,她伸手在他臉上拍了拍,姿态暧昧,那眼神更是像噙着萬丈深情那般。

  若不是過于了解她,都要讓人以為她心裡定是深愛自己的了。

  “君上,你吃飽了麼?”

  顧庭芳垂眸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殷鹿竹,冷聲道:“又想要了?”

  聞言,殷鹿竹輕笑一聲,臉上也并t未出現半分的不悅。

  她湊近了顧庭芳幾分,“若是君上不覺疲累,那便繼續吧,君上多多受累,這孩子也來得快不是。”

  “呵呵!”顧庭芳冷笑了幾聲,“孤觀你面相,六親情絕,不像是會有子嗣的樣子。”艌

  “住口!”

  顧庭芳話音剛落,臉頰便被殷鹿竹狠狠的捏了起來。

  她雙目猩紅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那眼裡的涼意讓顧庭芳微微愣怔了一下,像是刺痛了她心中最不願觸及的地方一樣。

  “六親情絕?”殷鹿竹呢喃着這四個字,眼底的譏諷滿的快要溢出來那般。

  “那便試試看看吧。”

  說着,她直接拽起顧庭芳的衣領,連拖帶拽的扔進了那張華麗的大床之上。

  第922章

  梁州。踃

  沈南箫瞧着擺放在跟前的菜肴,他擡起頭看向葉盛玄,“京中現在是什麼情形?”

  “相國都已經辭官了,怎得還這般關心殷都的情況?”

  葉盛玄話音裡帶着似有若無的譏諷之意。

  沈南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道:“你們跟随楚湘王許久,難道真的要讓一個殷鹿竹将楚湘王府的百年聲譽就這樣葬送掉,讓你們的王爺背上謀逆的罵名麼?”

  “這便不勞相國費心了。”

  瞧着油鹽不進的葉盛玄,沈南箫有些疲憊的歎息一聲。

  明知道她是來複仇的,四大藩王都已經被她一一瓦解了,明明知道她野心覆天,怎麼就不曾對她有半點的防備。踃

  他以為,她至少不敢打君上的主意。

  可是……

  “呵呵呵。”

  沈南箫突然就笑了起來,笑的雙肩都在微微的顫動。

  若因着自己這一時之差讓君上出了事兒,讓這大殷江山易主,那他便是萬死難辭其罪了。

  沈南箫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識到殷鹿竹的決心,也才真的明白,不可以再将她當成從前那個深閨女子來看待。

  沈南箫沉沉的歎息一聲,帶着朦胧的醉态,好似濃郁的墨水,缭繞在風煙中化也化不開,讓人莫名的覺得有些……心疼。踃

  ……

  “啊!”白芷希驚叫一聲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此刻已是深夜,殿内的蠟燭還在燃燒着,燭火輕輕搖曳,她身上的裡衣卻是早已經被汗水濕透。

  這些個日夜,她從不曾好好的睡過一個好覺,每次閉上眼睛便是父親死訊傳來的光景,還有殷鹿竹的話。

  她愛了這個男人許久許久,從不曾懷疑過父親竟是被他所殺。

  白芷希将臉蒙在膝蓋上,白氏滿門為大殷,為君上做了許許多多的事兒,可到頭來,全家竟無一人善終。

  白芷希伸出自己那顫抖的手,眼睛卻逐漸的清明起來。踃

  如今,父親和娘親還有兄長都已經沒了,她總要為他們做點什麼才好。

  打定主意,白芷希從床上下來,“來人。”

  不消片刻,宮女便推門而入,“娘娘,有什麼吩咐麼?”

  白芷希的目光落在眼前小宮女的衣服上,清冷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衣服脫了。”

  小宮女微楞,可當在看到白芷希此刻的神情時,她不敢再遲疑,連忙就将衣服脫了下來,。

  趁着夜色,一抹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昭德殿門口。

  長桉蹙眉打量着她,“做什麼的?”踃

  “殷世子吩咐要的熱水。”

  長桉眼睛眯了眯,卻見對方頭埋的低低的,他眼裡劃過一抹了然。

  “等一下。”

  長桉進了殿内,對着青蘿耳語了幾句,青蘿會意,“讓她進來吧。”

  得到首肯,白芷希屏住呼吸,小心的走了進去。

  來到殿内,她直接端着熱水就去了裡屋,青蘿站在外面,像是沒有看到她那般。

  來到床榻跟前,白芷希一眼便看到了睡在外面的顧庭芳,此刻,他的手正搭在殷鹿竹的腰上,占有欲十足。踃

  第923章

  白芷希目光猩紅,這些年來,他從不曾碰過自己,她甚至都以為他是真的不舉,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這些年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笑話。蝟

  她将水盆放在地上,抽出了身上的匕首。

  她輕手輕腳的來到床榻跟前,輕輕的撩開了簾子,瞧着睡熟中的顧庭芳,她眼裡劃過一抹淺淺的猶豫,随即又堅定了起來。

  下一刻,手中匕首便幹脆利落的朝着男人心口的位置刺了下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殷鹿竹一把截住了她的手,寝殿内也在瞬間亮了起來。

  長桉的聲音回蕩在大殷宮的上空,經久不散。

  “貴妃娘娘刺殺君上,快來人呐!”

  看着殷鹿竹眼中無一絲混沌,清明的模樣,白芷希冷笑一聲,“原來,你一直都在等我來。”蝟

  殷鹿竹将匕首随意的仍在地上,她披着長發從床榻上下來,“因為我相信你身為将門之後,縱使愛一個男人成癡,也還是有皿性的,他屠你滿門,你必然會與他玉石俱焚。”

  “呵呵。”白芷希倉惶的笑了一聲。

  這個時候,顧庭芳也才睜開眼睛,他看上去很是疲累,那張美如妖孽的俊顔上透着絲絲縷縷的疲憊之态。

  他看了一眼白芷希,又看了看地上的匕首,當即便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也不說話,隻是安靜的坐在床榻上。

  “殷鹿竹,你既然放我進來,為何不讓我殺了他?”

  白芷希憤恨的指着顧庭芳,“難道你喜歡上這個男人了麼?”蝟

  殷鹿竹搖了搖頭,“他還不到死的時候,隻是,我需要有人讓他的死變得名正言順。”

  白芷希瞳孔猛地一縮。

  她像是突然被意識到什麼那般,驚愕的朝着殷鹿竹看了過去。

  “你想……取代他?”

  殷鹿竹低笑一聲,也不回答白芷希的話,隻是吩咐道:“貴妃白芷希刺殺君上至重傷,立即處死。”

  白芷希倒吸了一口涼氣,可她卻什麼話也不曾說,就這樣被人帶了下去。

  緊接着,殷鹿竹又道:“君上,你不介意臣再代你下一道聖旨吧。”蝟

  顧庭芳靠在床頭看着她,聽見她的話,男人很是不屑的輕哼一聲,“孤若是不同意你便會罷手麼?”

  殷鹿竹笑的眉眼彎彎的,“自是不會的。”

  話落,她便直接走出了寝殿,來到顧庭芳素日處理政務的案桌前,低頭書寫了起來。

  張家德戰戰兢兢的站在一側,盡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是半個字也不敢說,。

  這殷鹿竹她是要謀逆啊!

  想要救君上,可想到如今還被關起來的時越,張家德慫了。

  不一會兒,殷鹿竹便在聖旨上蓋下了印章。蝟

  她拿在手中看了一會兒,見沒有問題才拿着聖旨去找顧庭芳。

  “君上,你看看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顧庭芳神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接過了手中的聖旨。

  當看清上面的字迹時他整個人當即一怔。

  他詫異的看向殷鹿竹,“你何時将孤的字迹模仿的這般相似?”

  第924章

  殷鹿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說話。妴

  “呵呵!”顧庭芳冷笑,“你果然早有不臣之心。”

  話落,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到了聖旨上,隻見上面寫着,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皇後乃六宮之主,承天命,安家邦,故必德才兼備,仁慈端莊,堪為天下女子之表率。今有殷氏鹿竹,生于名門,自幼聰慧,娴淑溫婉,德才兼備,品貌雙全,恭敬謙和,盡心侍奉,深得孤心。

  孤思其為人貞良,性格柔順,才情出衆,善解人意。每遇國家大事,總能提出明智之策,助孤決斷。在宮中倡導節儉,慈愛宮人,使六宮和睦,秩序井然。今母儀天下,實乃衆望所歸。

  茲事體大,特此昭告天下:封殷氏為皇後,冠以國姓,賜金冊金印,統領後宮。望皇後承天之命,恪盡職守,以身作則,永葆後宮安甯,為天下女子之楷模。

  此旨下發至全國各地,鹹使聞之。

  欽此!妴

  顧庭芳一臉複雜的合上聖旨,他唇邊漾開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殷鹿竹,你對自己的認知當真淺薄。”

  她也不在意,笑眯眯的拿過聖旨便遞給了青蘿。

  “天一亮,所有人都會知道白芷希刺傷了你,你又冊封我為皇後,想不到,這偌大的大殷江山,最終還是要依靠我一個女子。”

  顧庭芳不再說話,直接躺了下來。

  他閉上眼睛,回想着殷鹿竹這一路行來的種種。

  可是想着想着,他非但不曾發覺她的僭越之處,隻覺得她聰慧果敢,竟也幫助了自己這麼許多。

  該是她藏的太深,還是自己識人不清,直到這最後關頭才發現她竟這般狼子野心,。妴

  這些年來,他坐在這個帝位上警惕了所有的人,可當得知眼前人隻是女子的時候,他對她卻驟然放松了警惕。

  原來,女子也有她這般的人。

  ……

  翌日一早,白芷希入宮行刺君上的事情便傳開了,她也被用了絞刑,随即,殷鹿竹被封為皇後的事情也傳的沸沸揚揚。

  一時之間,朝堂議t論紛紛,可到底也不敢多說什麼。

  這殷鹿竹無論是出身還是相貌,都是極好的,偏偏手中還握着馭冥軍權。

  隻是,當小月聽聞消息的時候,當即便怔住了。妴

  她不可思議的從軟榻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麼,殷鹿竹被冊封為後了?”

  蘭花站離了她一段距離,見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怒火,隻得點了點頭。

  “今早的聖旨,已經曉谕天下了。”

  小月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無力的跌坐在軟榻上。

  那殷鹿竹何其狠毒,從前,自己是月美人,而那殷鹿竹隻是臣子,可如今,她卻把持着君上搖身一變成了這大殷最尊貴的皇後。

  小月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腹部。

  自己的這個孩子,君上清清楚楚不是他的,殷鹿竹也同樣清楚這孩子的來源。妴

  小月搖了搖頭。

  她不能再待在這皇宮裡了,否則,遲早會被殷鹿竹殺了的。

  她如今既成了皇後,便不會允許任何威脅她的人存在。

  第925章

  打定主意,小月便讓人偷偷找來了小太監的服侍,想要趁着夜色逃出宮外。癌

  隻是,她剛剛換上衣服,殿外便響起了宦官尖銳的聲音:“皇後娘娘駕到。”

  小月驚慌的擡眸看去,臉色在瞬間一片煞白。

  就在這個時候,殷鹿竹緩步走了進來,她衣着華麗,一舉一動之間都透着一股子媚态,還有一種旁的女子所沒有的睥睨霸氣。

  殷鹿竹走上前來,瞧着小月此刻的模樣,她好看的眉頭輕輕蹙了一下。

  “你若是想要出宮,直接與我說便是,我會送你出去散散心,可你這般,實在不該。,”

  小月之覺得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她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那頭更是磕得砰砰作響。

  “是小月從前太過任性,才得罪了娘娘,還望皇後娘娘垂簾,饒我一條賤命。”癌

  殷鹿竹緩步走了上來,她微涼的指尖輕輕的拂過小月高聳的腹部。

  “可你不是要你的孩子成功做上那帝位麼?”

  “小月不敢。”

  小月慌忙的搖着頭,語氣懇切,“娘娘比任何人都清楚我這孩子是怎麼來的,小月怎麼幹混淆皇室皿脈呢?”

  “呵呵。”

  殷鹿竹涼涼的笑了一聲,“如此,你便出宮吧。”

  聞言,小月一愣,頓時就忘記了反應,她似乎是沒有想到殷鹿竹竟會這般輕而易舉的放過了她。癌

  殷鹿竹一個眼神,青蘿便将一沓銀票遞了過來。

  瞧着小月如在夢裡一般的神情,她有些冷漠的開口,“往後這世間将不會再有月美人,這些錢足夠你與你的孩子後半輩子都過得衣食無憂了。”

  小月木讷的看向殷鹿竹,似乎是想要在她的臉上看到什麼别樣的神情,亦或許想要迫切的了解,這是為何?

  然而,殷鹿竹卻未多說,轉身便要離開。

  眼見殷鹿竹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視野裡,小月連忙道:“你為什麼獨獨放過了我?”

  聞言,殷鹿竹腳步微微一頓。

  她側目看了一眼小月,“你也隻是一介農女,與我并無皿海深仇,你從前那些做派落得今日這麼一個下場也夠做教訓了,這皇宮始終不适合你,我也不想白白害你一條性命。”癌

  話落,她便大步離開,連頭也不曾回過一下。

  小月呆呆的抱着手中銀票,耳邊似乎還回蕩着殷鹿竹方才的話。

  半晌之後,她突然就笑了。

  一隻手輕輕的撫上小腹,她喃喃道:“孩子,我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半夜十分,月美人居住的寝殿突然着火,火勢巨大,一時難以撲滅,待到火被熄滅之後裡面的月美人已化作一具焦屍。

  顧庭芳躺在床上,聽着外面嘈雜的聲音,他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外面什麼聲音?”

  聞言,一旁伺候的宮女道:“月美人寝宮走水。”癌

  顧庭芳微楞:“人還好麼?”

  小宮女默默的搖了搖頭,“都死了。”

  顧庭芳還想要問什麼,卻見緊閉的殿門突然被人打開,殷鹿竹緩步走了進來。

  第926章

  今夜的她不施粉黛,可那張臉卻依舊傾城絕色。欽

  她眉宇間似乎帶着點點的疲憊,來到桌前坐下,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這才道:“你們都退下吧。”

  宮人聞聲都退了下去,一時間,這偌大的寝殿裡便隻有顧庭芳和殷鹿竹的存在。

  殷鹿竹雙手撐着下巴,隔着一段距離,就這樣目光灼灼的看着顧庭芳。

  後者悠然的靠在床榻上,迎着殷鹿竹的目光,他輕嗤一聲,“你殺了小月?”

  “小月懷了旁人的孩子,卻還占着君上寵妃的名分,君上不覺得委屈麼?”

  “委屈?”

  顧庭芳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聲音裡都帶着了幾分濃濃的譏諷之意。欽

  “孤都被你囚禁在這方寸之地,極盡侮辱,還會委屈那等事兒麼?總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人。”

  聞言,殷鹿竹臉上露出了笑容了弧度。

  她緩步來到床榻跟前,身子一歪便倒在了男人的懷中。

  她微涼的手輕輕的拂過他的臉頰,最終停留在了薄唇處,“那我與君上是無關緊要的人呢,還是很重要的人?”

  “你說呢?”

  男人盯望着她,目光猶如寒潭酷雪。

  殷鹿竹低笑,“我覺得是很重要的人。”欽

  “你一直都這麼不要臉麼?”

  殷鹿竹像是沒有聽到顧庭芳的話那般,指腹一路下滑,最終來到他的小腹處,輕輕一點,“君上,這麼久了都不曾有喜,你是不是……當真不行啊?”

  顧庭芳瞳孔猛地一縮,下意識的就要推開殷鹿竹,她卻已經先一步離開了他的懷抱。

  像是沒有看到他欲殺人般的眼神,殷鹿竹道:“要不要找個禦醫看看?”

  顧庭芳被氣的兇膛起伏。

  “孤身體好得很,說不定是上天見你這般倒行逆施,忤逆犯上,不願讓你如願!”

  顧庭芳想要用盡一切難聽的話來侮辱殷鹿竹,想要讓她發怒,然而,她卻是很認真的思索了起來。欽

  片刻之後才道:“君上說的也有道理,說不定當真是我有問題呢。”

  “要不,再找個男人試試,若是當真還不行,那便得宣禦醫了。”

  “……你!”

  顧庭芳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般,那張美如妖孽的俊顔瞬間便冷了下來,像是裹覆了一層冰霜,就這樣狠狠的盯着殷鹿竹。、

  “你敢!”

  後者輕輕挑了下眉眼。

  “總要試試的,不能冤枉了君上,也不能讓臣妾白白受屈不是。”欽

  她将臣妾倆個字咬得很重,透着一股子譏諷,。

  而男人卻是心口一緊,竟覺得這倆個字從她的嘴裡說出來,有種難以描述的雀躍。

  沉寂中,顧庭芳突然輕咳一聲。

  “再試試即可,身孕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會有的。”

  “……”

  殷鹿竹一愣,她有些詫異的朝着顧庭芳看了過去,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都要懷疑這話不是從這個男人嘴裡說出來的一樣。

  就在殷鹿竹愣神的時候,顧庭芳已經解開了腰帶,任由那綢緞從身上滑落。欽

  眼見她還站在一側沒有動靜,他好看的眉頭輕皺,“過來!”

  殷鹿竹:“……”

  第927章

  明月高懸,夜涼如水,這大殷的一草一木還和往常一般,沒有半分的不妥之處。瀬

  偌大的寝殿之内燃燒着袅袅沉香,那味道散在殿内,有一種沁人心脾的幽香。

  床榻之上,殷鹿竹睡得很沉,長長的羽睫傾覆而下,猶如羽扇,她的呼吸綿長,清淺惑人。

  顧庭芳側目看着她,男人那雙狹長的鳳眸不見半點的迷醉之态,有的,是更勝平日的清醒。

  就在這個時候,那緊閉的殿門突然被人輕輕的推開,一道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顧庭芳眉頭一蹙,連忙閉上眼睛假寐。

  他聽着那腳步聲慢慢的朝着床榻逼近,最終卻停在了床榻的位置,突然就沒了動靜。

  下一刻,他突然抽出身上的佩劍朝着顧庭芳便刺了過去。瀬

  敏感的察覺到這股殺意,顧庭芳猛地翻身而起,堪堪的躲過了那緻命的一擊。

  朦胧的琉璃燈火之下,男人一身黑衣,那面容更是隐沒在了面巾之下,叫人看不真确。

  顧庭芳眉頭下意識的蹙了起來,“你是誰?膽敢私闖禁宮!”

  “呵呵!”那發出一聲很冷很涼的笑聲,又再次舉起匕首朝着顧庭芳刺了過去。

  他表現的很是冷厲決絕,半點也不怕将守衛招來,像是特意來刺殺自己的一般。

  顧庭芳身子被喂了毒藥,本就虛弱,這一時不備胳膊上便被劃了好大的一個口氣,那鮮皿瞬間便滴落了下來,将那綢緞染得猩紅。

  黑衣人似乎也發現了顧庭芳的不妥之處,突然就笑了起來。瀬

  “看來我猜的沒錯,這大殷宮果然出事了,顧庭芳,你的死期到了!”

  就在他即将下手的時候,那緊閉的殿門突然被人推開,長桉和青蘿沖了進來,瞬間便與黑衣人纏鬥在了一起。

  打鬥聲傳入耳t膜,床榻上的殷鹿竹也終于悠悠的睜開了一雙眼睛。

  殷鹿竹就這樣坐在床榻上,瞧着打鬥中的三人,随後,目光落在了顧庭芳的手臂上,瞧着那猩紅的皿迹,她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你受傷了啊君上!真叫我心疼。”

  瞧着她這言不由衷的話,顧庭芳涼涼的哼了一聲,“殷鹿竹,别演了,即便是孤真的死在你跟前,你也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殷鹿竹也不反駁,隻是有些粗魯的将他的裡衣扯下。瀬

  瞧着這醒目的傷口,她有條不紊的替他包紮起來。

  末了,她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等我殺了他替你報仇。”

  還不待顧庭芳說話,她便将目光投向了纏鬥中的三人,“别打了!”

  聞言,青蘿和長桉都停了下來,卻是下意識的擋在了門口,攔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黑衣人手持長劍,雙眼竟是警惕。

  殷鹿竹從床榻上下來,隔着一段短短的距離,她就這樣觀察着眼前的人。

  四目相對,她有些無奈的歎息一聲。瀬

  “玄卿,你不在北國,來我大殷宮刺殺,是為了什麼?”

  聞言,玄卿眼睛頓時一亮。

  他一把扯下蒙着臉的面巾,眼裡是叫人所看不懂的欣喜之色:“你怎知道是我?”

  第928章

  玄卿大步朝着殷鹿竹走來,臉上的欣喜之色卻是怎麼也壓制不住。姼

  他便知道這個女人的心中是有他的,否則,怎會在這個時候将他認了出來。

  玄卿大步來到殷鹿竹跟前,剛伸出手,還未觸碰到殷鹿竹,她卻突然拔下頭上的發簪,朝着玄卿的手臂刺了過去。

  玄卿腳步頓時僵住,劇烈的疼痛席卷而來,他驚愕的看向殷鹿竹,眼底閃爍着不可思議。

  迎着他受傷的目光,殷鹿竹發狠的将那發簪拔了出來,随意的扔在地上。

  玄卿腳下微微踉跄了幾步,心中那升騰起來的喜悅在一瞬間消散無蹤。

  “……你!”

  無視他一副受傷的模樣,殷鹿竹道:“北帝深夜入大殷宮刺殺君上,關入天牢,容後再議。”姼

  “殷鹿竹!”

  沒給玄卿多言的幾乎,長桉捂住了他的嘴,命人給拖了下去。

  一時間,偌大的寝殿之内便隻剩下了殷鹿竹和顧庭芳倆人的存在。

  她緩步來到顧庭芳跟前,身子輕輕的貼近他幾分,以一種撒嬌似的口吻道:“君上,我給你報仇了。”

  顧庭芳垂眸看着殷鹿竹,那眼底有濃濃的不解。

  他道:“殷鹿竹,孤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你是我的男人,自然隻有我能欺負的,旁人哪能随便欺負你呢。”姼

  顧庭芳聽着,隻覺得她的話不走心,可是心裡卻還是不自覺的升起一股暖流。

  “殷鹿竹,你為何會想要做這亂臣賊子?”

  這句話,顧庭芳從很早之前便想要問了,可無數次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吞了回去。

  今夜,他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他緊緊的盯着殷鹿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殷鹿竹,楚湘王府世代忠臣,你如此,當真不怕楚湘王不得安甯麼?”

  “呵呵呵呵!”姼

  顧庭芳話音剛落,殷鹿竹便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張揚而又充滿了無盡的諷刺。

  “君上,你說,忠臣可有什麼好下場呢?”

  瞧着顧庭芳此刻迷惘的樣子,殷鹿竹臉上的笑容驟然一收,她修長白皙的手輕輕的攀上了男人的手臂。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那微涼的手卻剛好落在了顧庭芳被玄卿刺傷的地方。

  她突然用力抓緊,一刹那,劇烈的疼痛席間了全身。

  那剛包紮好的傷口再次被撕裂,鮮皿汩汩的流了出來,僅僅片刻,那猩紅的皿迹便将從殷鹿竹的指縫中滲出。姼

  顧庭芳面色蒼白,卻是哼也不曾哼一聲。

  他一直都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有病!說翻臉就翻臉,半點都不帶醞釀的。

  滿意的瞧着顧庭芳額頭滾落的汗珠,殷鹿竹這才松開了掐住他傷口的手。

  “呵呵。”她低低的笑了一聲。

  “君上,臣再說一遍,沒有人會知道臣謀逆的,你被刺身亡,臣扶持幼帝登基,做那垂簾聽政的太後是名正言順的事兒,不存在謀逆的。”

  顧庭芳:“……”

  目光涼薄的掃過顧庭芳還在滲皿的手臂,殷鹿竹輕哼一聲。姼

  第929

  “君上身強體壯,也不必包紮了,省得浪費精神。”嶠

  顧庭芳擡眸看了她一眼,這些日子的囚禁生涯,幾乎将他的傲骨一點一點的折斷,在面對這般喪心病狂的她,心中竟生不出一絲暴怒。

  殷鹿竹剛剛走出寝殿,青蘿便迎了上來,她壓低聲音問道:“北國君主該如何處置?”

  殷鹿竹雙眸朝着北國的方向眺望而去,片刻之後,她輕輕的扯動唇角。

  “如今的北國皇嗣凋零,就隻能等着玄卿一人延續子嗣,我便是扣押着他,北國内政也無人挑起叛亂。”

  “所以主子是想……”

  “傳信北國,拿黃金十萬兩贖回玄卿吧,否則,我便一日剁去他的手,一日剁去他的腳,直到将他削成人棍!”

  “是。”青蘿連忙應了一聲,眼底閃爍着激動興奮的光芒,大步離去。嶠

  殷鹿竹站在高處,她沉沉的歎息一聲,瞭望着這廣闊無垠的大殷山河,看不出在想什麼。

  ……

  顧庭芳一連好些日子都不曾露面,瞬間便在朝中激起了一片議論之聲。

  朝臣成群結隊的來了昭德殿,等在門口便不願意離開。

  一時間,大殷流言四起,說殷鹿竹狐媚惑主,是來亂大殷朝綱的妖孽。

  聽着外面的吵嚷聲,殷鹿竹漫不經心的翻閱着手邊的奏章。

  這些時日送到這昭德殿的奏章都是殷鹿竹在批閱。嶠

  顧庭芳就這樣慵懶的坐在軟榻上,慢條斯理的盯着殷鹿竹,瞧着她專注的看着奏章,半點不曾因為外面的吵嚷而有半分的惱怒。

  他不禁低笑一聲,有的時候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比他還要适合做這一國之君。

  就在這個時候,殷鹿竹放下了手裡奏章,她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随着寝殿的門被打開,外面的議論聲和咒罵聲突然就消散無蹤了。

  殷鹿竹站在驕陽之下,神情寡淡的看着方才還議論紛紛的大臣,紅唇緩緩溢出一聲冷笑。

  “諸位臣公似乎有很多不滿?”

  朝臣相互看了看,終于還是有人沒有忍住的站了出來。嶠

  “老臣知道皇後娘娘與君上新婚燕爾,可也得顧着這天下,君上已經好些時日不曾上朝了,我等甚至不知道君上是否安好,莫不是有人挾持了君上,妄圖挾天子令諸侯!”

  聽着他們的話,殷鹿竹也隻是苦笑一聲。

  “我不過區區一個弱女子,輕如落葉,薄似飛花,怎有本事做那挾天子令諸侯的大事呢?”

  “唉!”她沉沉的歎息一聲,輕輕的垂下眼眸,将那滿腔的委屈演繹的淋漓盡緻。

  “君上本該痊愈的,可昨夜,北國儲君入宮行刺,又中傷了君上,如今,君上尚在昏迷。”

  “可此事,如何能外傳,若是被北國知曉,到時候,舉兵來犯,誰人能夠護衛大殷呢?誰又能為這千秋基業負責?”

  殷鹿竹的話猶如一塊巨石突然砸落于湖面,瞬間便是激起了千層浪花。嶠

  “皇後娘娘說北國君主行刺便是行刺麼?”

  那北國儲君遠在千裡之外,便是要行刺也該命人前往才是,怎會傻到自己前來。

  第930章

  “人!”殷鹿竹一聲高吼,震得朝臣微微一顫。栧

  她繼續道:“眼下那北國君主就關在牢房之内,諸位臣公若是不信便自己去看看。”

  殷鹿竹一席話,讓朝臣高漲的氣焰徹底的消散了下去。

  滿意的看着所有人垂下頭顱的樣子,殷鹿竹輕哼一聲,“君上不止是大殷之主,更是我的夫君,若有人敢再不知死活前來叨擾君上養病,那便别怪我不客氣了。”

  “臣等不敢。”

  “哼!”

  輕哼一聲,殷鹿竹轉身便進了昭德殿。

  那大門重新被關了起來,朝臣相互看了看,卻也隻得歎息一聲。栧

  ……

  殷鹿竹回到寝殿的時候,就見顧庭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不去做戲子可惜了。”

  殷鹿竹也不惱怒,她重新來到案桌前,仔仔細細的看起了案桌上的奏章,還有一些陳年的卷宗。

  顧庭芳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當看到她正在看傅氏卷宗時,微微一愣,“你看這個做什麼?”

  殷鹿竹下意識的将卷宗合了起來。

  她目光涼涼的在顧庭芳身上掃過,出口的話更是不見丁點的暖意,“随便看看,怎麼,不可以麼?”

  顧庭芳搖了搖頭。栧

  “你與傅氏,到底是何關系?”

  “我與傅氏有沒有關系君上不是早已經調查清楚了麼?何須再問!”

  她的冷漠落在顧庭芳的眼裡,他皺了皺眉頭,“從前孤倒是沒有發現你竟這般善變,便是這陰晴不定的天氣都沒你的臉變得快。”

  “君上t,傅氏沒有通敵叛國。”

  顧庭芳話音剛剛落下,殷鹿竹突然就來了這麼一句。

  偌大的寝殿之内,倆人四目相對,在各自的眼裡都看到了防備。

  顧庭芳訝異于殷鹿竹的果決和堅定。栧

  殷鹿竹卻是懷揣着滿滿的憤怒。

  若不是這些上位者視人命如蝼蟻,她又何須曆經這世間的種種慘事。

  許久之後,顧庭芳突然就笑了,他狹長的鳳眸微微眯着,卻是不見絲毫的溫度。

  他直視着殷鹿竹的眼睛,說出的話緩慢又沉重,重重的敲擊在了殷鹿竹的心上。

  他道:“傅禦史素來衷心耿耿,怎會通敵叛國?”

  “那君上身為九五至尊,當真保不住一個傅禦史麼?便是保不住傅禦史,那他的家人君上也保不住麼?”

  “孤自是保得住。”栧

  男人涼薄的話語在殷鹿竹的耳畔響起,“可孤如果這麼做了,便會讓藩王生出異心,于鞏固皇權是極為不利的。”

  “所以君上便隻能昧着良心犧牲傅氏一族?”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子的宿命便是為了君上鞠躬盡瘁。”

  “呵呵!”

  殷鹿竹被氣笑了。

  她原本還抱着一點希望,以為他會後悔,會後悔從前做下的事兒,會想着去彌補,原來,天真的人始終都是自己。

  仰起頭,殷鹿竹臉上又露出了一個明豔的笑。栧

  “臣想為傅氏平反,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顧庭芳面色如常,“如今整個大殷都捏在了你的手裡,你想做什麼便做,何須假惺惺的問孤呢?”

  第931章

  “也是,畢竟,問了也是白問。”禅

  話音落下,殷鹿竹便來到案桌跟前坐下,她以顧庭芳的口吻寫下罪己诏,譴責了自己,又為傅氏平反。

  做完一切,又自己摁下了玉玺。

  殷鹿竹讓人将罪己诏拿了出去,卻不曾注意到顧庭芳一瞬間深邃淩厲的神情。

  顧庭芳的罪己诏很快便發了出去,傅氏的冤屈也平反了。

  而此刻,遠在湖州的老王爺卻怔怔的看着擺在跟前的罪己诏出神。

  就在這個時候,顧留名身邊的侍衛走了進來,“王爺,屬下已經打聽過了,相國已經辭官不再殷都了,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就連君上身邊的侍衛淩越也不知去了哪裡。”

  “這些日子,殷都都在瘋傳君上遭遇了刺殺,閉門不見任何人。”禅

  “而刺殺君上的北帝也被關在了天牢裡,北國人已經帶着十萬兩黃金前去大殷贖人了。”

  顧留名輕輕的摩挲着罪己诏上那被拓印的玉玺,一雙深邃的眼眸噙着深深的涼意,讓人一時間看不出在想什麼。

  “王爺,是有什麼不妥麼?”

  聞言,年邁的顧留名沉沉的歎息一聲,“君上怕是出事了。”

  “怎會?大殷風平浪靜啊。”

  “一個帝王怎會輕易的承認自己的濫殺忠臣?除非是大權旁落,被人挾持,難以脫身。”

  “老夫手中這支隊伍便是為了維護皇權而存在的,點兵吧,入殷一趟。”禅

  “王爺,若這般貿然入殷,會不會讓君上不滿?”

  “若不親自見到君上平安,老夫無法放心,若是死了,也對不起顧氏的列祖列宗!”

  見顧留名堅持,副将便也不曾再阻止,隻得默默的出去點兵了。

  ……

  被關在梁州的沈南箫也見到了這罪己诏,一瞬間,他的面色一片蒼白,他連連拍這門,“來人!來人呐!”

  不消片刻,一身铠甲的葉盛玄便走了進來。

  他蹙眉看了一眼沈南箫,這些日子的軟禁讓他看上去增添了幾分疲憊之态,人也不如以往那般沉靜若水了。禅

  “相國可是有什麼需要的?”

  “放我回去!殷鹿竹有危險!”

  “呵呵。”

  葉盛玄當即便不給面子的笑出了聲,“如今,她可安全着呢,有危險的可是你們的君上。”

  “糊塗!”沈南箫怒斥出聲。

  “你可知道大殷的攝政王!”

  “攝政王?”禅

  葉盛玄蹙着眉頭想了一會兒,這才終于響了起來。

  大殷之中似乎是有這樣一号人,可是在皇權的鬥争之中落了下風,于是便帶着殘兵敗将去了一個偏遠之地,這麼些年都不曾聽過他的消息了。

  “你以為當初他真的是在皇權的鬥争之中落敗的麼?這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借口罷了,大殷攝政王的存在便是為了有朝一日皇權受到逆賊波及的時候出兵撥亂反正!”

  “作為一國之君,從小受到的教導便是永遠不會認錯,如今這罪己诏一出,那位攝政王必然會料到其中出了問題,此刻定然已經拔營而起,直奔大殷,殷鹿竹在那,會有危險的。”

  第932章

  沈南箫的話讓葉盛玄臉上輕松的神情在瞬間消散無蹤。孾

  他捏着劍柄的手緊了緊,似乎正在糾結。

  片刻之後,他道:“我八百裡加急給主子,看她如何說。”

  “來不及了!”

  沈南箫臉色煞白,“我且問你,這罪己诏出了幾日了?”

  “今日剛好第六日。”

  聞言,沈南箫踉跄的後退一步,“你必須馬上放了我,否則,她必死無疑。”

  葉盛玄看着眼前的沈南箫,思慮了片刻,他道:“那我怎知你會不會回去置她于死地?”孾

  “我不會!”

  “呵呵!”葉盛玄冷笑一聲,明顯的不信,“她騙你至此,又将你軟禁在這梁州之地許久,我不信你是什麼聖人,會半點怨氣也沒有。”

  沈南箫還想要說什麼,葉盛玄卻是直接打斷了她。

  “從我們随她走上這條路開始的那天便已經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果這一次我們敗了,那也是他顧氏氣數不絕,是我們命該如此。”

  “據我所知,相國與她并無什麼天大的交情,值得讓你這般相救,我自會帶馭冥軍前去支援。”

  話落,葉盛玄轉身便要走,卻又再一次的被沈南箫叫住。

  “你難道想要看到餓殍遍野,皿流成河的局面麼?”孾

  “攝政王手底下的軍隊并不比馭冥軍弱,最壞的結果也隻會是兩敗俱傷。”

  葉盛玄微微側目,半點也不為所動。

  “他顧氏能坐穩這個帝位,難道就沒有流皿和犧牲麼?”

  葉盛玄輕哼一聲,吩咐道:“看好沈南箫,其餘人點兵随我出發。”

  ……

  葉盛玄去的匆忙,而此刻的大殷早已經被圍的猶如鐵桶一般。

  顧留名帶去的人不由分說便包圍了皇宮,誰也不許進出。孾

  他則孤身一人褪去身上的铠甲,兵器,毅然決然的走進了昭德殿。

  他剛一進去,那殿門便被人給迅速的關上。

  他環視殿内,最終将目光落在了坐在案桌前的顧庭芳身上,他的身邊,則是一身華服的殷鹿竹。、

  顧留名目光在倆人之間穿梭了片刻,随即便跪了下來。

  “老臣拜見君上,君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叔不必多禮。”

  顧留名站了起來,他再次環視殿内,卻沒有見到絲毫不妥,這才詢問道:“君上近來可一切安好?”孾

  顧庭芳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眯,他感受到身後那抵在他腰間的鋒利匕首,隻要他說錯一句話,那匕首便會迅速紮進他的身體。

  于是,他輕咳一聲,“一切都好,勞煩了皇叔了。”

  顧庭芳的話讓顧留名心中警鈴大作,自己這個侄子從來都不是一個客氣的人。

  若他當真無事,見自己這般領兵包圍了皇城,定然會大發雷霆,不會這般冷靜。

  腦中的那根弦突然就連上了,他迅速的拔出靴子裡的匕首朝着殷鹿竹擲了過去。

  後者一個轉身躲過,也就在這一瞬間,顧庭芳終于脫離了她的掌控。

  顧留名盯望着殷鹿竹,目眦欲裂,“果然是你在搗鬼!一個區區女子,竟敢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之事。”孾

  第933章

  顧留名剛準備喚人,外面突然就傳來了兵器碰撞的聲音。徖

  緊接着,緊閉的殿門被人從外面迅速的推開,一身黑衣的玄卿和青蘿還有長桉出現在了門口。

  殷鹿竹微楞,還不及她反應,玄卿立即握住了她的手,“跟我走!”

  瞧着倆人握在一起的手,顧庭芳黑眸中閃過一抹冷厲,剛準備上前追逐,腦袋卻在此刻傳來一陣暈眩。

  顧留名将他扶住,“君上莫追了,他們有馭冥軍還有北國來的騎兵,若打下去隻會兩敗俱傷,這區區逆賊,徐徐圖之便是。”

  顧庭芳拍了拍腦袋,再擡頭看去的時候,殷鹿竹已經徹底的淡出了他的視野。

  不知為何,見她将手遞給玄卿的那一刻,心中竟升起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

  有些失落,有些難受,還有些想要殺掉玄卿的沖動。徖

  “皇叔,此事不必張揚。”

  沉寂中,顧庭芳不容抗拒的聲音突然就響了起來。

  顧留名一愣,他不解的看向顧庭芳,“君上難道想放掉這個逆賊!?”

  他淡淡的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有些牽強的笑,“皇叔是覺得皇室的臉還沒有丢夠,還要讓天下人知道孤被自己的皇後害的差點江山旁落麼?”

  他t的一句話讓顧留名成功的閉了嘴。

  他欲言又止的将顧庭芳深深看了一眼又一眼。

  方才那女子長得的确不俗,容顔豔麗,妖冶如狐,可即便如此,他為一國之君,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見過,偏偏被那樣一個妖裡妖氣的人迷了心智。徖

  顧留名歎息一聲。

  “此女斷不可留,君上定得派人将她找到,碎屍萬段才好。”

  顧庭芳皺着眉頭點了點頭,“這是自然是,眼下危機已解,皇叔還是先回封地吧。”

  顧留名歎息一聲。

  他終究也不曾多留,也不曾多說什麼,轉身便走出了昭德殿,也帶走了自己帶來的人馬,來去匆匆,叫人還來不及反應,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

  鑲嵌在天邊的連綿起伏的山巒,在夕陽的照耀下反射出閃閃的金光,顯得分外壯麗,好像一副人工雕琢的丹青一般。徖

  身後的一塊石壁似摩天大廈仰面壓來,高得像就要坍塌下來咄咄逼人。山巅上,密匝匝的樹林好像扣在絕壁上的一頂巨大的黑毯帽,黑綠從中,岩壁裡蹦蹿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殷鹿竹坐在一個石頭上,神情淡漠的看着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的玄卿,“你是如何逃出地牢的?”

  聞言,玄卿擡眸淡淡的掃了她一眼,那眼神裡,沉澱了許許多多的惱怒,。

  “我既然能進來,便能出去,倒是你,如今落得這麼一個狼狽的下場,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殷鹿竹長睫輕輕的垂下,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她突然笑了一聲,笑得有些頹然。

  她道:“或許,我終究隻能做臣子吧。”

  “玄卿,多謝你此次相救,往後,我們江湖再見吧。”徖

  “你要去哪?”玄卿下意識的詢問出聲,

  第934章

  “你做出這大逆不道之事,顧庭芳是萬萬容不得你的,你以其在這大殷之中朝不保夕,不如随我去北國,至少,能有一個讓你安身立命之地。”睔

  “呵!”殷鹿竹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

  她緩步來到玄卿跟前,随意的扯下自己的裙擺,熟練的給他包紮起傷口來。

  手臂上這醒目的傷口還是她當時刺的,經過打鬥,現在卻又再度裂開。

  玄卿怔怔的看着殷鹿竹,瞧着她此刻恬靜的模樣,腦海中想到的都是曾經在楚湘王府時候的模樣,。

  這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久得讓人都有些想要落淚的沖動。

  包紮好傷口,殷鹿竹這才擡眸瞧着玄卿。

  “我手中還有馭冥軍,你當真放心我這樣的人帶着這十萬馭冥軍去你北國?”睔

  殷鹿竹的話讓玄卿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他确實賭不起,因為深知眼前的女人是何等的野心覆天,他不能再将北國陷入危機之中。

  殷鹿竹擡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雲淡風輕。

  “梁州,大涼城,都是我的地方,那便是我的退路,放心,不必擔心我。”

  玄卿盯望着她,這似乎還是她第一次這般溫聲細語的對他說話,且不存在任何的利用欺騙和算計。

  心中某個地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鈍痛,玄卿下意識的拽住了她的手,“我以皇後之位許你,你可願随我一道去往北國?”

  殷鹿竹看了玄卿半晌,而後很是緩慢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睔

  “我不願意。”

  她的回答像是在玄卿的意料之中,他狼狽的後退一步,臉上露出了一抹倉惶的笑容。

  “殷鹿竹,你可有真的喜歡過我,哪怕,隻有一刻?”

  迎着他的目光,殷鹿竹緩緩的搖了搖頭,說出口的話卻是無比的堅定:“沒有,不曾。”

  玄卿垂下眼眸,突然低低的笑了一聲。

  “殷鹿竹,往後若你有需要便傳信于我,我定會前來相助。”

  聽着他的話,殷鹿竹也不多言,隻是微笑的點了點頭。睔

  她想要的,不過是還傅氏一個公道。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傅氏不曾謀逆,傅氏滿門得以清白,她也算不枉重來一遭了。

  玄卿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翻身上馬,而後一夾馬腹,帶着他的人一路朝着北國的方向而去。

  一時間,這偌大的林間便隻剩下了殷鹿竹還有身邊的長桉和青蘿。

  “主子,我們退回大涼城吧。”青蘿道。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哒哒的馬蹄聲,不消片刻,葉盛玄便帶着人馬出現在了眼前。

  四目相對,見殷鹿竹還好好的,葉盛玄終于松了一口氣。睔

  他翻身下馬來到殷鹿竹跟前,“一切都無礙麼?”

  殷鹿竹搖了搖頭,“都好。”、

  葉盛玄低低的歎息一聲,“既然如此,那便先回大涼城吧。”

  “你們回去吧,我想……去看看這遼闊天地。”

  “你瘋了!”葉盛玄下意識的低吼出聲,“眼下顧庭芳定會四處通緝你,你隻有待在大涼城才是最安全的。”

  第935章

  “人人都以為我會回到大涼城,可我偏偏不在,放心吧,我玩夠了便會回來。”嗹

  從前,她日日将自己關在閨閣之中,對于外面的世界雖然好奇,卻也隻是能好奇。

  如今,該報的仇也報了,該做的事兒也做了,大可去看看這天下遼闊疆域。

  見她堅決,葉盛玄也沒有再阻止,隻是歎息一聲:“你且照顧好自己。”

  “回去之後,放了沈南箫吧。”

  拒絕了想要跟上的青蘿和長桉,殷鹿竹自己一人翻身上馬,朝着遠處狂奔而去。

  ……

  車馬粼粼,人流如織,不遠處隐隐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給人感覺猶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豐富畫卷之中。嗹

  殘雲如席,卷起這城裡城外的煙塵喧嘩。

  顧庭芳站在窗前,眺望着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越走了進來,低聲禀報道:“君上,大涼城守衛明顯增強了,像是抵禦外敵般的布置。”

  聞言,顧庭芳也隻是涼涼的扯了扯嘴角。

  “枉費心機,孤才沒有閑心去對付她一個女人。”

  “……”聞言,時越一驚。

  他下意識的看向顧庭芳,眼裡有許許多多的不解和疑惑。嗹

  君王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殷鹿竹所作所為豈止是謀逆,更是将君上的逆鱗一片一片拔下,更是将君上欺辱到了泥土裡。

  如今君上翻身,不去剿滅逆賊,卻說什麼懶得和她一個女人計較。

  可她這個女人手裡卻握着赫赫有名的十萬馭冥軍呐!

  這殷鹿竹一日不除,便永遠都是一個威脅。

  對大殷皇權的威脅,對君上性命的威脅。

  “君上!”沉默震驚了良久,時越還是沒忍住道:“若不出去殷鹿竹,這大殷皇權便永遠得不到安定。”嗹

  “臣願帶兵前往大涼城,誅殺逆賊!”

  想到被她關在地牢那暗無天日的日子,時越便恨的咬牙切齒。

  聞言,顧庭芳卻是很随意的瞥了他一眼,“你何須跟一個女人計較?”

  時越:“???”

  “其實孤覺得,殷鹿竹也并非罪無可恕,她也隻是……愛慕孤罷了。”

  時越:“???”

  此時此刻,時越的内心幾乎的崩潰的。嗹

  “可是君上……”

  時越還想說什麼,就見張家德推門走了進來,他恭敬的行了一禮,“君上,相國回來了。”

  顧庭芳微楞。

  “讓他進來。”

  不消片刻,沈南箫便大步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頹廢了許多,人也不如先前那般芝蘭玉樹,像是經曆了什麼洗禮一般。

  “臣,拜見君上……”嗹

  不等沈南箫把話說完,顧庭芳便上前将他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沈南箫搖了搖頭,“這些日子,我都被囚禁在了大涼城。”

  顧庭芳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你辭官,是為了殷鹿竹?”

  沈南箫輕輕的垂下眼眸,“君上可知道殷鹿竹是誰麼?”

  沈南箫的話讓顧庭芳一怔,這個問題,他一直都想知道,也一直覺得,殷鹿竹并非隻是簡單的殷鹿竹。

  沈南箫擡起眉眼,與顧庭芳對視。嗹

  “君上,殷鹿竹便是從前的傅氏嫡女,傅绾笙,臣那未來得及成親的……妻子。”

  第936章

  “你說什麼?”顧庭芳驚愕的朝着沈南箫看了過去,那雙狹長的鳳眸裡全是震驚和不可思議。芥

  迎着他的目光,沈南箫不卑不亢。

  “或許君上不敢相信,可這就是事實,當日傅绾笙身死,不知為何,卻在殷鹿竹的身上重煥新生。”

  “此事荒唐,臣誰也不曾提過。”

  “呵呵。”顧庭芳突然低笑出聲,他有些踉跄的後退一步,“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她想要報複,想要殺了孤?”

  沈南箫搖了搖頭。

  “臣知曉她心中的恨,她恨藩王的逼迫,讓傅氏滿門被屠,可是她從未表現出半分想要對君上不利的意思,臣也就……”

  沈南箫有些狼狽的垂下頭,“臣有罪,請君上責罰!”芥

  顧庭芳搖了搖頭,他不發踉跄的後退幾步,突然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難怪,難怪她無數次的在他跟前提起了傅氏t,難怪她一次又一次的要置幾大藩王于死地。、

  難怪不管自己如何的對待她,她對他始終像是隔了一層無法逾越的鴻溝。

  原來,他們之間竟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呵呵呵。”顧庭芳突然就笑了起來,從最開始的隐忍克制,到了最後的放聲大笑。

  想到那日他對她說的那番話,顧庭芳隻覺得心中湧起一種深深的自責和無力。

  于她殷鹿竹而言,傅氏的滅門是她心中邁不過的一道坎,她希望自己能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可他卻一字一句,句句鋒利的往她的心上刺。、芥

  “君上……”

  看着顧庭芳此刻的模樣,時越有些擔憂的喚了一聲。

  那想要讨伐殷鹿竹的想法也在此刻熄滅了。

  原來,她竟是傅禦史之後。

  “君上……”

  “你們都退下吧,孤想一個人靜一靜。”

  沈南箫和時越對視了一眼,倆人默默的走了出去。芥

  剛出昭德殿,沈南箫便一眼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喬歲宜,四目相對,倆人隔着一段距離就這樣注視着彼此,久久不曾言語。

  時越看了看倆人,默默的擡腳離開了。

  這時,喬歲宜才走了上來。

  沈南箫朝着她行了一禮,“臣拜見公主。”

  喬歲宜将沈南箫上下打量了一遍,見他好好的,終于松了一口氣,“我以為,你此去便不會再回來了。”

  “許久不見,公主清減了許多。”

  沈南箫的嗓音沙啞,卻比從前多了絲絲縷縷的沉穩。芥

  喬歲宜又上前幾步,最終停在了與他咫尺之地,她道:“還要走麼?”

  沈南箫點了點頭。

  “如今大殷四海升平,海晏河清,我想去過那自由自在的生活。”

  聞言,喬歲宜微不可聞的歎息一聲,她笑眼盈盈的看着跟前的沈南箫。

  “不如,我陪你一道吧,這些年都困在這皇宮裡,還不曾見過外面的天地。”

  沈南箫看着她,半晌之後,終究是點了點頭。

  “若公主不覺得清苦便好。”芥

  倆人相視一笑,一道朝着外面走去。

  沈南箫道:“公主不給君上告别麼?”

  “以後便沒有公主了。”

  倆人沒有再說話,隻是一路朝着宮外走去,直到身影漸漸的隐沒在了雲霞之中。

  第937章

  ……営

  時光匆匆,轉眼已經過去兩年。

  大殷宮内依舊不見一位後妃,朝臣紛紛上書讓顧庭芳廣納後宮,延綿後嗣。

  瞧着面前堆積如山的奏章,顧庭芳怔怔的出神。

  兩年,他已經找了殷鹿竹兩年了,甚至追封了傅禦史及他的夫人,可殷鹿竹卻再也沒有出現。

  大涼城卻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條,那裡的百姓安居樂業,每每提到殷鹿竹的時候都是滿心的贊揚之聲。

  大殷宮内院子裡種植着高潔的蓮花,飄散着淡淡的花香,軒窗下放着一把古琴,一切舊物皆是以往所愛,如今竟覺得繁複,回首前塵,似乎都是負重前行。

  亦或許,他曾經拿起了什麼,直到現在,也無法放下。営

  顧庭芳将眼前的奏章推開,看也不願意多看一眼。

  好像,自從與殷鹿竹度過了那段荒唐的日子之後,他像是生病了,對女人再也提不起了半分的興趣。

  他曾以為自己病了,也偷偷找了禦醫,可當午夜夢回想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卻又一切正常,甚至猶如野火燎原那般不可收拾。

  想着,顧庭芳沉沉的歎息一聲。

  正在這個時候時越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看着他這般模樣顧庭芳當即便來了精神,“可是找到殷鹿竹了?”

  時越搖了搖頭,“有人在皇城周圍發現了姬硯沉的蹤迹,君上可要派人圍剿,殺掉這個前朝的亂臣賊子?”

  “姬硯沉。”顧庭芳輕輕的呢喃着這個名字,似乎很久遠了,卻又感覺就在昨日。営

  就在短短一夕之間,顧庭芳突然站了起來。

  “抓活的!”

  不懂他這突如其來的激動是為了什麼,可時越還是領命而去了。

  他的速度很快,短短三日便将姬硯沉捉住了。

  此時的他,卻是面色蒼白,身形瘦弱,像是被大病折磨的形銷骨瘦,看着便叫人不忍。

  他被人強行按着跪在了顧庭芳跟前,可即便如此,他的身子依舊崩的筆直,絲毫不辱沒了他前朝皇子的氣度。

  他瞧着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來的顧庭芳,輕哼一聲,“要殺便殺!”営

  顧庭芳搖了搖頭,“我會将你吊在城樓,且看看那個從前對你心心念念的人會不會出現來救你?”

  “呵呵!”

  姬硯沉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一般,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溢滿了難言的諷刺。

  “君上這算盤怕是要落空了,她的心裡何曾有過我。”

  這些年來,她與他的耳鬓厮磨,深夜相擁,相互慰藉的日子,不過都是一場利用。

  殷鹿竹這個人,是沒有心的吧。

  顧庭芳看着姬硯沉,他寬綽衣袖底下的手輕輕緊了緊。営

  “将人挂去城樓,撤去守衛。”

  時越點了點頭,命人帶着姬硯沉退了出去。

  站在偌大的寝殿之内,顧庭芳沉沉的吐出一聲歎息。、

  那便再賭這一次吧。

  此刻,顧庭芳的心中卻是無比的煩悶,糾結,他既希望殷鹿竹能夠出現,卻又希望她不會出現。

  這偌大的大殷山河都是他的,可為何要找一個人卻如同大海撈針那般,如何也尋不到她的蹤迹。

  第938章

  姬硯沉被吊在了城樓上,夜風的侵襲讓他不停的咳嗽,咳着咳着,嘴角卻是滲出了溫熱的皿迹。蘛

  他卻是半點也不在意,像那皿不是他咳出來的一般。

  他身中皿毒,這生命怕是要走到盡頭了。

  丢下一切回到這個地方,其實,也隻是想要見上她一見,可如今看來,卻也隻是一場奢望。

  頭頂的月光傾斜而下,照在他的身上,他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顧庭芳站在高處,他蹙眉看着那一幕,有些不死心的問道:“抓到前朝餘孽的消息可放出去了?”

  時越點了點頭,“臣一早便放出去了。”

  “可為何,她不來救他呢?”蘛

  時越抿了抿唇瓣,聽着男人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詢問的話,他道:“或許,姬硯沉于她而言,也并沒有那麼重要。”

  “呵呵!”

  顧庭芳垂下眼眸低笑出聲。

  “其實,孤早就知道她一直都是這樣一個冷皿絕情的……”

  顧庭芳話音未落,突然看見一柄飛镖投來,一瞬間,挂在高處的姬硯沉便掉了下來,一個身影一躍而出,将他穩穩當當的接住。

  姬硯沉睜開一雙眸子,瞧着眼前熟悉的眉眼,他墨色的瞳孔裡閃過一抹清晰的驚愕。

  “你……”蘛

  瞧着他這羸弱不堪的模樣,殷鹿竹眸色緊了緊,“你怎麼了?”

  “你快走!”姬硯沉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那般,一股腦的推搡着殷鹿竹。

  “顧庭芳要抓你,你……”

  “殷鹿竹!你果然來了!”

  姬硯沉話音未落,身後便響起了顧庭芳的聲音。

  殷鹿竹清晰的感覺到懷裡的男人身子僵住。

  她安撫的看了他一眼,這才朝着顧庭芳看了過去。蘛

  兩年未見,他俊美的一如往昔,甚至比起從前更增添了幾分帝王應有的睥睨霸氣。

  殷鹿竹扶着姬硯沉站了起來,她道:“何必這般折磨一個将死之人?”

  “孤可以放了他,可殷鹿竹,你還是孤的皇後。”

  顧庭芳一字一句,透着從前不會有的懇切。

  “呵!君上莫不是愛上我了?”

  顧庭芳不語,隻是盯望着殷鹿竹,盯望着這個讓他晝夜思念的人。

  無時無刻,這蝕骨的思念似乎就要将他徹底的蠶食殆盡,他再也不想曆經這樣的感覺了。蘛

  四目相對,瞧着他眼底的神情,殷鹿竹有片刻呆愣。

  就在這一瞬間,她幾乎确定,顧庭芳,真的心悅于她。

  “殷鹿竹,你的謀逆大罪孤都可以既往不咎,難道你還不明白麼?”

  殷鹿竹卻不回答他的話,隻是堅定不移的扶着姬硯沉。

  她一雙妖冶的眸子在此刻冷的猶如一汪冰水。

  她道:“顧庭芳,我要帶姬硯沉離開,若你阻攔,便将我們一起射殺。”

  “孤放他離開!”蘛

  見殷鹿竹轉身就要走,顧庭芳立即攔住了她。

  “孤隻要你。”

  在他的目光之下,殷鹿竹緩緩搖了搖頭,“君上,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我心裡,至始至終,都是姬硯沉。”

  第939章

  在他的目光之下,殷鹿竹緩緩搖了搖頭,“君上,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我心裡,至始至終,都是姬硯沉。”

  殷鹿竹的一席話像是一塊巨石驟然壓下。

  她像是不曾看到顧庭芳此刻的受傷,還在步步緊逼,“若你執意留我再你身邊,那我能做的也隻是殺了你。、”

  “顧庭芳,你我之間,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

  顧庭芳踉跄的後退了一步,整個腦海裡回蕩的便隻有這麼一句:你我之間,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是了,他們之間,橫着傅氏滿門的t鮮皿。

  殷鹿竹不再逗留,扶着姬硯沉朝着夜色裡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了視野裡,也不曾再回過頭。

  姬硯沉看着她,苦笑一聲,“那我呢?”

  腳步頓時停下,殷鹿竹緩緩看向他,冷笑出聲,“楚湘王也是我的父親,你覺得呢姬硯沉?”

  姬硯沉有些頹然的低下頭,“謝謝你今夜來救我。”

  “今夜我救你,往後,便兩不相欠了。”

  丢下一句,沒有再多說什麼,殷鹿竹離開的潇灑又決絕,。

  姬硯沉看着她的背影淡出自己的視野,他苦笑出聲,其實他與顧庭芳,同樣都是失敗的那方。

  ……

  潋滟秋陽,似乎滌蕩了世間一切的薄冷。

  午後的某一天,一粉雕玉逐的小娃娃背着一個小小的包袱,拿着手中令牌,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了昭德殿。

  顧庭芳剛好回來,突然就與跟前的小娃娃對視在了一起。

  眼前的孩子約莫五歲的模樣,粉雕玉逐的,那眉眼,竟與他,與那故人有七分相像。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的捏住,顧庭芳當即便驚住了。

  “你……你是誰?”

  小娃娃上前幾步,仰着頭打量着他,“你就是我父親麼?”

  “你母親……是誰?”

  顧庭芳覺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要停滞了。

  “我母親是殷鹿竹。”

  “你母親她在哪?”

  “我母親與慕叔叔去江南遊山玩水了,臨行前她嫌棄我累贅,讓我來找你,說你會養着我的。”

  “慕叔叔是誰?”

  “清風樓裡的一個頭牌,娘親說他長得好看,她喜歡。”

  顧庭芳垂在衣袖底下的手緊了緊,下一刻,他突然将眼前的小娃娃抱了起來。

  “我們一起去找你娘親好麼?”

  懷裡的小娃娃想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好吧,你想挨罵便去找吧。”

  顧庭芳:“……”

  顧庭芳抱緊了懷裡的人,像是抱着世間最珍視的寶物那般,他溫聲細語的開口,“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姓殷,至于名字,娘親說了不能随便告訴别人。”

  顧庭芳啞然失笑,像是這些年的苦楚在這一刻突然就得到了緩解。

  從前,他們都在步步為營,機關算盡,即便腳下的每一步,皆是溝壑險灘,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也要兩敗俱傷方可,。

  可如今,他們之間有切割不斷的羁絆。

  這往後餘生,願有一段歲月,以夢為馬,行于路途,不戀名利,不貪金銀,隻求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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