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升月起身準備離開，葉蘭因暗中松了口氣。

　　今天的事就算過去了，姜升月現在沒動他，之後隻要他不把今天聽到的秘密說出去，對方應該就不會再出手了。

　　程澈一直安靜地守在門框外，看姜升月走過來立馬後退一步讓出空間，竟然難得顯出幾分機靈。

　　姜升月沒分他一個眼神，直到要跨過隔牆的時候，她突然停下。

　　轉身看向隔牆内，“蘭教授，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有說？”

　　葉蘭因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起，他意識到姜升月會這麼問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也許是自己露出了什麼破綻？

　　“城主……”

　　姜升月将臉側的碎發随手勾到耳後，目光淺淡，語氣輕緩，像漫不經心的閑聊一般。

　　“蘭教授，你的好奇心有多重探索欲有多強我很了解，你在知道我體内的抗體存在十年甚至更久以後，卻并沒有探究。

　　也許是你害怕了不敢探究我的秘密，怕被滅口。

　　也有可能，是你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你已經對此有了猜測，所以你才沒有向我求證。

　　我個人更傾向于後者，你這幾天知道的包括地下城的來源還有我身上的秘密已經夠多了。

　　裡面的任何一條都足以引來我對你的殺心，我知道你在害怕，但你在害怕的同時還對我進行了分析。

　　我想分析結果一定是我不殺你的可能性更高，所以你才冒險一直探尋到現在。

　　那怎麼偏偏得到一半答案以後突然就停止探尋了呢？

　　這個時候才突然害怕有點晚了，所以你是想到了什麼有了顧慮，才沒問我更多的信息。

　　我相信你的話，相比于還不知道能否研究出的病毒皿清，你更需要我這個優秀的領袖庇護這十萬幸存者。

　　但這兩者也不沖突，研究病毒皿清又不需要我去死，隻不過是需要先修複我身上的基因，而後再研究我體内的基因編碼罷了。

　　雖然我不懂實驗研究，但以你的能力，想得到這些數據應該隻用我的皿液就夠了。

　　你在研究我身體秘密和皿清的同時我依然可以做月落城的城主，這并不矛盾。

　　我想了又想，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蘭教授，不如你幫我看看，哪裡不對？”

　　葉蘭因全身的皿液幾乎都在姜升月的注視下凝固了。

　　腦海中的思緒像是火花炸開，空氣凝固了有一分鐘之久。

　　這期間姜升月就那樣柔和冷淡的注視着葉蘭因，很有耐心的樣子。

　　但葉蘭因知道這都是表象，姜升月對敵人的耐性基本為零。

　　他歎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

　　被人識破後他居然意外地放松下來，恍惚間想起來到姜升月身邊這些日子歎氣的時候加起來要比他這二十幾年都要多。

　　“城主要不回來坐？我們的談話一時半刻大概是結束不了了。”

　　姜升月從善如流地回到之前坐着的軟椅上，而葉蘭因就拉着那把簡單的圓椅坐到她對面。

　　葉蘭因半開玩笑地說道：“城主比我預想的更加敏銳，我沒有說謊隻是隐瞞了一些我所知道的事。

　　但這樣都被您看出來了。

　　要是城主也覺醒的是腦域開發類，那想來也就用不上我了。”

　　姜升月一點不臉紅地點頭，“确實很可惜，你應該慶幸我沒有，不然若是我的腦袋夠用，那你的腦袋就沒用了。”

　　說得很直白，甚至細想也許都帶了些威脅的意味，可葉蘭因卻笑起來。

　　姜升月這樣坦然，反而讓他十分欣賞，同時也沒有那麼警惕。

　　她真是個矛盾人，看似自私狠辣，但為人卻十分坦蕩，有着讓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是個天生的領袖。

　　“城主說得對，那我還要多謝我這顆腦袋了。”

　　姜升月道：“你隐瞞了什麼？又知道什麼？”

　　蘭教授回憶了一瞬，“我剛才得到城主身上抗體形成時間超過十年以上這個奇怪的結論之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要是追溯具體時間應該在二十年以前了。

　　那時候學術界出現了一個大事件，有一家很有名望的研究所突然被曝出進行人體實驗。

　　而且那些作為實驗體的人多數都是被迫的，當時雖然沒有曝出具體涉及多少被害者，但大家猜測這數量一定不少。

　　人體實驗本就違背了倫理道德，在世界上都是被嚴肅禁止的，而這件事也在學術界引起了相當大的震蕩。

　　當時這件事大家的傳言是說，這家研究所做的人體實驗是在研究人類的進化，其中還包括了永恒生命的探尋。”

　　姜升月眉頭一挑，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尋常，“人類進化，永恒生命？”

　　葉蘭因點頭，“城主也發現了，這理念和天宮如今宣傳的是不是很相似？

　　這件事過去的時間太久，而那時候我才幾歲，知道這件事也是在我正式進入研究院以後無意間聽到的。

　　而那時候我還很年輕，當時也無法預測到未來會出現末日，會出現天宮。

　　所以當時的我也隻是像聽了個八卦一樣，根本沒放在心上，這段記憶也被我歸屬于垃圾扔到了腦海中的最角落裡。

　　突然想起來也是因為剛才看到了城主的檢測結果。”

　　姜升月眯起眼，放在膝蓋上的右手纏着雪白的繃帶，露在外側的手指不自覺地叩擊。

　　“既然是傳聞，那也就無法确認真假，但這樣的大事件即使裡面的有一部分的信息模糊或者被隐藏。

　　但發生的時間應該不會錯。

　　當時你聽到的傳言既然能提到他們當時的理念，總不會有人無聊到傳八卦還刻意杜撰出對方的原因。

　　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麼花邊新聞，沒有這個必要。

　　時間在二十年前，而當時的我——”

　　葉蘭因接道：“我沒估算錯的話，現在城主應該就是二十歲左右。”

　　姜升月看了他一眼，點頭，“是，我今年剛好二十。

　　我體内的抗體存在時間在十年甚至更久，加上我的出生時間，結合剛才的傳言來看，說不準t，我和那個研究所就有些關系。

　　沒猜錯的話，那個研究所就是如今的天宮吧。”

　　“有90%的可能性就是同一個，隻有在末日前就開始進行這項研究的人才會在末日開啟後如此瘋狂。

　　并在短短時間内就籠絡了大量的物資和人才，他們一定是提前就得到了關于末日的消息。

　　他們如今放出的研究成果有一些我研究過，就算是有一個最頂尖的研究團隊，那也不是在一年就能完成的。

　　所以他們的實驗在二十年前被人揭露後也許停止過一段時間，但當風聲過後，他們或者說其中的一部分人，重新開啟這個實驗項目。

　　并且在充滿可能性的末日中進展飛速。”

　　說到這裡，葉蘭因默默垂下眼簾，下意識躲避了姜升月的目光。

　　天宮能擁有大量資源是早預想到末日會發生所以開始準備，那姜升月呢？

　　一個身體極差的年輕女孩，最初的資源是怎麼來的？

　　她是否也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