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醒了之後沒在病房裡看見蘇今沅。
隻有他父母在病房,陸母看着陸野重重地歎了口氣,“小五,你這又是何苦?”
如果這不是她親生的兒子,她真的很想嘲諷兩句,當初她跟他打過招呼,蘇今沅那個小姑娘看着漂漂亮亮的樣子,實際骨子裡軸得很。
陸野當時偏偏就那麼自信,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
陸父更是怒聲道,“為個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你真是有出息!”
陸野閉上眼,冷聲開口,“我的事跟你們無關。”
“陸野!你這是什麼态度?”樓父怒斥出聲。
陸野冷眼朝陸父看去,“你跟許星一起拆散了我跟沅沅,你做了這樣的事,還想要我對你是什麼态度?”
陸父當時就冷笑出聲,“你現在倒還指責上我來了,我不過是讓許星把真相告訴蘇今沅,蘇今沅接受不了才跟你分手。可你是不是忘了,這些事情是你自己親手做的!”
陸野喉頭滾動了下,眼睛裡全是紅皿絲。
是他自己親手做的,所以他現在才這樣愧疚萬分,悔不當初。
“行了你趕緊出去吧,現在說這些幹什麼。”陸母将陸父趕了出去。
等陸父出去之後,陸母才看着陸野說,“小五,算了吧。剛剛你在裡面做手術的時候,我見到沅沅了,你現在就算為了她去死,她那個樣子都不可能回頭。”
陸野沒有回她。
陸母歎了口氣又說,“無論你現在怎麼想,我都希望你能放過你自己,也能放過沅沅。”
陸母說完這話就走了。
她管不住自己的兒子。
陸野其實知道蘇今沅不會回頭,她那樣的人永遠都不會回頭看。
她隻會往前走,去擁抱新的人,迎接新的生活。
無論他接不接受,他都已經失去了蘇今沅。
病房裡發出凄厲哀鳴。
……
十月,陸野收到了蘇今沅跟樓硯禮的結婚請柬。
那是一份手寫的中式請柬,隻看請柬也能看出這場婚禮的用心程度。
他還在網上看到了他們的婚紗照,蘇今沅穿着旗袍依偎在樓硯禮身側,兩人看上去般配至極,宛如一對神仙眷侶。
這場婚禮陸野沒有出席,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婚禮上做出傷害蘇今沅的事情來。
他沒有到場,蘇今沅倒是挺開心的。
她原本并不想給陸野送請柬,隻是不希望樓硯禮一直記着這樁事。
所以才有了這份請柬。
她心中不再有陸野,她放下的徹徹底底。
婚禮當天,陸野沒來,陳最卻來了。
婚禮儀式走完之後,她跟樓硯禮去給賓客敬酒,走到陳最身邊的時候,她看陳最就跟看普通朋友一樣。
當年的愛恨早就成了過眼雲煙。
此刻再見她也能舉起酒杯同陳最碰一杯酒,說一句:“謝謝陳總今天能來參加我跟硯禮的婚宴。”
陳最看着蘇今沅穿着紅色敬酒服臉上帶着完美笑容,她成長了太多,已經看不出往日青澀倔強的影子。
她站在樓硯禮身邊,兩個人顯得極為般配。
陳最端着酒杯笑了笑說:“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樓硯禮跟蘇今沅一起說了聲謝謝。
陳最仰頭喝了杯中酒又說,“真沒想到我跟我小舅都輸了,原本我真以為他能跟你走到最後,畢竟你那時候看上去真的很愛他。”
他笑了笑,“結果都是假的,你永遠隻愛你自己。”
話落也不等蘇今沅說話他大步離開。
蘇今沅對于他這樣的指責并不以為意,她并不認為愛自己是一種錯。
他們因此生氣不過是愛自己她觸犯到了他們的利益罷了。
本來以為你是條狗,沒想到你居然是個人。
這可不得惱羞成怒嗎?
無所謂了,都是過客。
婚禮結束後,蘇今沅又出去拍戲了。
拍攝地點是在H州,就是去年發生恐怖襲擊事件,陸野救了她的地方。
故地重遊蘇今沅還挺感歎。
當時在生與死t的邊緣之間,她在心底發誓要一輩子跟陸野在一起,但能共同經曆生死的人,并不能成為共赴餘生的人。
人生就是這樣世事難料。
隻是當天拍攝結束後,蘇今沅突然在導演組身邊看見了陸野。
陸野穿一身黑色大衣,一雙手垂在身側,纖長的手指之間夾着一支煙,他深邃的眼睛正朝她望過來。
蘇今沅起初愣了一下,随即朝他揚起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她對陸野沒有了愛,自然也就沒有了那樣深刻的恨。
雖然偶爾也還是會覺得如果不是他,她現在還是北城歌舞劇院的首席舞者,可許星已經被判了七年,陸野又私底下賠償了她一個億。
那是她跳一輩子舞都賺不到的錢,所以也能勉強抵消那份恨。
陸野看到她朝自己笑的時候愣了下。
煙灰燙了手,陸野才總算反應過來。
心底酸楚一寸一寸蔓延開來,往日那些好的開心的記憶鋪天蓋地地朝他吞噬而來,陸野喉頭滾動了下,掐滅了煙開口朝蘇今沅打招呼,“好久不見。”
蘇今沅同樣回了一句好久不見。
自從上次陸野捅了自己一刀進了醫院之後兩人就再也沒見過。
如此心平氣和地站在一處說話聊天就更是太久太久都沒有過的事了。
陸野撚着指尖,頓了好半晌又道:“你過的還好嗎?”
“還行,你呢?”
“也還行。”
蘇今沅點點頭說,“那就好。”
陸野看着蘇今沅還想再說什麼,突然就聽見一聲“沅沅”響起。
陸野扭頭看過去,就見樓硯禮站在不遠處。
下一刻,剛剛還在他面前端莊沉穩的蘇今沅如一隻輕快的小鳥般飛到樓硯禮身邊,撲進了樓硯禮懷裡。
她仰起頭驚喜地問樓硯禮,“你怎麼來了?”
哦,原來她那樣充滿愛意的眼睛也可以望向另一個男人。
陸野心髒絞痛萬分。
他是那樣嫉妒樓硯禮。
可他扪心自問,卻又沒什麼資格去嫉妒。
因為樓硯禮從始至終沒有做過一件傷害蘇今沅的事。
……
樓硯禮擡手将蘇今沅額前淩亂的發絲别到耳後,溫柔地看她,“今天累不累?”
蘇今沅搖頭,笑着說,“不累。今天拍攝很輕松。”
她說完又拉着樓硯禮的手說,“對了,陸總剛剛來了,就在”
蘇今沅回頭去看,結果發現剛剛還在她身後的陸野不見了。
蘇今沅愣了下。
樓硯禮握緊她的手,低聲道:“他已經走了。”
蘇今沅無奈失笑,“怎麼都沒打個招呼。”
樓硯禮說:“可能是覺得尴尬吧。”
蘇今沅點點頭,抱緊了樓硯禮說,“不管他,我們晚上回去吃火鍋好不好?我這邊的戲份快結束了,終于可以不節食了。”
樓硯禮點頭應好,“剛剛我過來的時候已經準備好火鍋的食材了,等會兒我們在樓上買兩瓶飲料回去就夠了。”
“你真懂我!那我們快回去吧。”
“好。”
他們并肩向前走去。
冬日溫暖的夕陽籠罩在兩人身上,将兩人的身影照得格外靜谧美好。
這一刻他們相伴而行,可人這一生還有那麼長的光陰,誰都不知道下一個轉彎,陪在身邊的人又會變成誰。
但對于蘇今沅來說,她身邊是誰都可以,她永遠都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