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壽康宮裡,太後正半躺着歇在軟榻上,和晴山說着話。
“阿熒這孩子,她不願養潇兒,如今隻能放到謹妃膝下了。”
晴山聽她語氣怨怪,卻見她眉目間隻有擔憂之色,顯然不是惱了江詩熒,便道:“純昭儀娘娘到底還年輕着呢,說不得哪一日,就有好消息了。”
剛說到這兒,就有小宮女進殿,行了一禮後道:“啟禀太後娘娘,純昭儀宮裡的于公公求見。”
“哦?”太後直起上半身,道:“傳他進來。”
于成益滿臉笑容地進殿,給太後行了禮。
“起吧。”太後道:“純昭儀怎麼打發你過來了?”
于成益道:“啟禀太後娘娘,奴才是來給您報喜了,我們主子剛剛診出了一個月的喜脈。”
聞言,太後大喜:“好好好!這是大好事兒!給景陽宮純昭儀身邊兒伺候的都賞一個月的月錢。”
于成益道:“謝太後娘娘賞賜。”
太後又看向晴山,一手指着于成益道:“晴山,給他這個來報信兒的包個大紅封。”
晴山含笑應下。
然後,就見太後起身,道:“走,咱們去景陽宮看看。”
前往景陽宮的不止太後,還有陸昭霖。
方才,消息剛一傳到甘泉宮,他就坐不住了,立刻帶了人過來,比太後到得還要早一些。
到了景陽宮正殿外,就見到殿外候着的小軒子。
小軒子行了個禮:“奴才拜見陛下。”
然後,正要高喊通傳,就被他揮手止住動作,道:“小聲些,仔細驚到了你們主子。”
見小軒子捂了捂嘴,陸昭霖才問他:“你們主子人呢?”
小軒子道:“回禀陛下,主子在東暖閣呢。”
等陸昭霖進了東暖閣,打眼兒往右側瞧去,就見江詩熒坐在炕上,手輕輕撫在平坦的小腹上,低頭不語。
“阿熒。”
聽到他的聲音,江詩熒才擡起頭來。
“陛下。”說着話,她站起身,快步向着陸昭霖走過來。
陸昭霖趕緊也大步向她走去,擁她在懷裡,嗔道:“小心着些,肚子裡都有孩子了,怎麼還莽莽撞撞的。”
江詩熒擡頭,撒嬌道:“孩子才一個月大呢,陛下就為了他責怪阿熒了。”
陸昭霖好笑地擰了擰她的鼻尖,道:“阿熒怎麼還跟自己的孩子吃醋呢?”
江詩熒環住他的腰,把頭靠在他的兇膛上,聲音似水一樣溫軟:“孩子,阿熒自然也是愛的。但是在阿熒心裡,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這後宮裡的女人有多看重孩子,陸昭霖是知道的。
孩子代表了什麼?代表了位份,權勢,未來的可能。
他心想,唯有阿熒,她之所以想要懷個孩子,隻是想跟朕有個共同的子嗣罷了。阿熒心裡,朕才是最重要的,對孩子,也不過是愛屋及烏。
這樣想着,他輕輕親了親江詩熒的額頭,道:“好,在朕心裡,阿熒也是最重要的。”
江詩熒心裡嗤笑一聲,心道他這話,狗聽了都不信。
但她還是擡起頭,面帶笑容,雙眼亮晶晶的:“陛下這麼說了,阿熒可就信了。”
陸昭霖笑了笑,問:“太醫可有說你這一胎懷相如何?可有什麼要注意的?”
“阿熒知道陛下定是要問的,讓方太醫在茶房等着呢。”說完,她吩咐道:“阿圓,去請方太醫過來。”
“方太醫?”陸昭霖皺眉:“朕不是讓趙院史負責你的脈嗎?”
江詩熒道:“方太醫說,趙院史前兩日不小心閃了腰。方太醫也非無名之輩,在太醫院裡任右院判呢,想來也是醫術不凡的。”
正說着話,方太醫就已經到了。
“微臣拜見陛下,拜見純昭儀娘娘。”
“起吧。”陸昭霖問道:“是你給純昭儀診的脈?純昭儀懷相如何?”
方太醫正要答話,就見東暖閣的門又開了,太後帶了人進來。
“母後怎麼來了?”說着話,陸昭霖往前迎了兩步。
“阿熒見過太後娘娘。”江詩熒從炕上起身,對着太後行了個禮。
太後急道:“阿熒快起來,阿圓,扶好你們主子。”
然後,才轉頭看向陸昭霖:“聽說阿熒有了喜信兒,哀家哪裡能坐得住?”
江詩熒走到太後身前,攙了她的左手,道:“才一個月呢,肚子還平着,什麼都摸不出來。阿熒如今能跑能跳的,隻是行個禮罷了,無妨的。”
太後瞪了她一眼:“你可小心着些吧。”
知道太後是關心她,江詩熒連連應道:“是是是,阿熒一定小心謹慎,謹遵太後娘娘懿旨。”
她這副樣子,直接把太後逗笑了,食指在她額頭上點了點:“你呀!”
然後,又看向陸昭霖,問道:“太醫怎麼說的?阿熒這一胎如何?”
陸昭霖道:“母後來的正好,方太醫正要回話呢。”
見幾人的注意力轉回到自己身上,方太醫先是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道:“啟禀陛下,啟禀太後娘娘,啟禀純昭儀娘娘,娘娘這一胎很是康健,娘娘自己的身子也好,平日裡隻需多注意着些即可。”
“可要用安胎藥什麼的?”太後問道。
方太醫答道:“是藥三分毒。娘娘的身子好,胎兒也好,用安胎藥反而有弊無益。”
又問了一些需要多注意的地方,太後和陸昭霖才發話讓方太醫退下去。
方太醫正要出門,又被江詩熒叫住:“等等。”
方太醫駐足回身:“娘娘還有何吩咐?”
江詩熒道:“還請方太醫将一些注意事項,諸如哪些吃的用的不能碰,都寫下來,交給我宮裡的人。”
方太醫應了,這才告退出去。
太後想着她剛剛的話,說道:“阿熒這裡,除了一溜兒的小太監,就都是年輕的小姑娘,可要哀家給你個老成的嬷嬷,照看你平安生下孩子?”
江詩熒搖晃着太後的手撒嬌:“還是太後娘娘疼我,這樣阿熒可就放心多了。”
太後被她逗得眉開眼笑,旁邊兒,陸昭霖皺了皺眉:“阿熒這意思,是說朕不疼你了?”
江詩熒秀眉輕挑:“陛下怎麼連太後娘娘的醋都吃?”
看她這得意的小樣子,陸昭霖手癢癢的,捏上了她的臉。
又待了一多刻鐘的功夫,太後就回了壽康宮。
陸昭霖也沒有久留,江詩熒要把他送出門,就聽他道:“雖說已經入了春,外面還是有些寒意,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得小心些才是。”
江詩熒便在門口止住了腳步,道:“都聽陛下的。”
陸昭霖右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道:“你乖。朕前朝還有些事要忙,晚間再來看你。”
江詩熒點點頭,道:“好,那阿熒夜裡等着陛下。”
這兩尊大佛都走了,景陽宮卻也沒消停下來。
别管是從甘泉宮,還是從壽康宮,來頒賞的人接連不斷,前腳才剛送走一撥兒,後腳就又來了。
這邊兒動靜這麼大,後宮裡其他人也不是聾子瞎子,很快就都收到了純昭儀有孕的信兒。
鳳儀宮裡,上好的掐絲琺琅描梅花茶盞碎了一個,眼看着又不成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