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很快,就到了羌部使者進京的日子。
據說,此次來京的,不僅有羌部的二王子,還有羌部唯一的小公主。
又據說,這位小公主不僅容貌出衆,而且還能歌善舞。
人還沒進京呢,民間就有傳言,說羌王甚是寵愛這位公主,曾經問過她,想要嫁個怎樣的男子,整個羌部的勇士都任她挑選。
當時,這小公主回答,羌部的這些勇士她都看不上,她要嫁,就隻嫁這世間最出色的男兒。
聽說這傳言時,江詩熒正在鹹福宮裡。
皇後禁足,貴妃代掌鳳印,衆人便每日辰時去鹹福宮請安。
這傳言,是消息靈通的秦修容說出來的。
一聽這話,江詩熒就覺得有些耳熟,好險沒當場笑出聲來。
類似的話,她在壽康宮裡似乎也曾說過?
那邊廂,秦修容還在說道:“羌部把這麼一位小公主送過來,這其中打的是什麼主意,當誰看不出來不成?”
隻嫁這世間最出色的男兒?除了陛下,誰敢認這個最出色?
就是不知,陛下是否會讓她如願。
等從鹹福宮裡出去後,江詩熒和秋雨對視一眼,然後,齊齊笑出聲來。顯然,這是都想起了壽康宮的那一茬。
笑完之後,秋雨有些擔心:“娘娘,這羌部的小公主若是進宮,恐怕位份不會低。”
江詩熒道:“那可未必。羌部是藩屬國,不是盟國,本就比咱們大晉低了一層。陛下不會讓這羌部的小公主,踩到咱們大晉貴女的頭上的。”
最多,也就是個九嫔之位。
鳳儀宮裡,皇後也在跟人說起這事。她雖然被禁了足,消息卻靈通的很。
她面色平靜,一邊拿了把剪刀修剪着鳳儀宮裡的花花草草,一邊跟畫屏說着話:“羌部這是瞅準了陛下的後宮,想把這小公主送進來,好給陛下吹枕頭風呢。”
畫屏一臉憂色:“羌部到底是蠻夷之族,隻怕這公主性子桀骜,又是個難管教的。”
皇後渾不在意:“放心吧,再怎麼桀骜,進了大晉的後宮,就得守大晉的規矩。”
畫屏還是有些擔心:“若是陛下貪新鮮,偏寵她可怎麼辦?”
那純妃,不就是因着陛下的偏寵,便是打了皇後娘娘的臉,他們鳳儀宮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嗎?
再來一個羌部小公主,畫屏想t想都覺得頭痛。
皇後嗤笑出聲,把剪刀扔到一旁:“那本宮可得替她祈禱着,讓陛下一定要偏寵她。”
“您是說?”畫屏若有所悟,還不忘給她遞了濕帕子淨手。
皇後仔仔細細擦幹淨每一根手指,道:“這整個後宮,唯有陛下偏寵這麼個異族之人,才是真正的對咱們毫無威脅啊。”
畫屏也笑了:“娘娘說的是。”
一個異族公主,再怎麼的,也不可能被立為皇後。她的孩子,也絕無可能繼承國祚。
與其讓貴妃純妃珍貴嫔等人得寵,還真不如讓陛下寵她。
她眼睛一轉:“如此,咱們是不是得幫幫她,達成所願?”
皇後眉毛微挑:“本宮自己都禁足着呢,能幫上誰?且當看戲吧。”
這日午後,江詩熒随意拿了本話本子,一邊兒看,一邊兒打着哈欠。
眼看着眼睛就要合上,猛得就聽見了門被推開的聲音。
她轉頭往門口看去,就見陸昭霖滿面寒霜地進來。
她打了個哈欠,作勢要起身,卻被陸昭霖阻止:“免了。”
于是,她便隻在嘴上說了一句:“阿熒見過陛下。”
然後問道:“陛下這是怎麼了?誰惹您生氣了?”
陸昭霖在她旁邊坐下,眉毛還皺着:“今日羌部的使者觐見。”
江詩熒點點頭,她知道這事兒。正因如此,此時見他來了景陽宮,才更讓她意外。
就聽陸昭霖繼續道:“他們帶來了一匹駿馬,說是草原馬王,傷了十幾個勇士才捉到的。”
聞言,江詩熒的眼睛亮了起來:“草原馬王?”
她自幼習武,自然也是喜歡騎射的。這草原馬王,她還不曾見過呢。
一看她這樣子,陸昭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心頭的郁氣不知不覺就散了些,再開口時,語氣平緩了許多。
他點點頭:“是,草原馬王。但是,這馬王還未曾被人馴服。據羌部那位二王子說,一連有數十位羌部的好手,都栽在了這馬王身上。若是大晉有人能将馬王馴服,他們不僅願将馬王獻上,還願進獻一千匹草原良馬。”
江詩熒眉頭皺起:“羌部這是,明面兒上說要歸順,卻還是心有不甘,暗藏挑釁。”
陸昭霖颔首道:“正是如此。”
也正因為此,他才會心頭煩悶。
朝中的猛将多在邊關駐守,京師内的幾員将領,雖也都是立過戰功的,卻到底都是老将,年齡上來了,難免體力上比年輕時有所下滑,也不知能不能行。
若是一連試了好幾次,都不能将這馬王拿下,那一千匹良馬還是小事,大晉的顔面卻不容有失。
江詩熒知道他在憂慮什麼,她撫上自己的肚子,低頭道:“若不是阿熒身子不便,阿熒也想試試看。左右阿熒一個小女子,便是試了試沒成功也無傷大雅。若是成了,卻能讓羌部那些人再無臉面吹噓什麼勇士。”
陸昭霖失笑,把她攬在懷裡道:“你可趕緊收回這心思。便是你未曾有孕,朕如何敢讓你以身犯險?那馬王桀骜得很,稍有不慎,便是葬身馬蹄之下。”
江詩熒倚在他的兇膛上,眼睑微微垂下,遮住了眸子裡的光。
當晚,宮中于麟德殿設宴,宴請羌部使臣。
宴席上,羌部的一衆使臣盡數在列。
“真是個狐媚子。”
說這話的,是江詩熒右手邊兒的秦修容。
大殿中間,那位羌部小公主,正穿了一身民族服飾,翩翩起舞。
這舞蹈,不似大晉女子跳的那般飄逸靈動,卻也熱烈奔放,帶了幾分自由野性。
一舞終,那位小公主行了一禮,竟是标準的大晉禮節,顯然是用心學過的。
等她開口,一口大晉官話竟也标準得很:“吉娜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陸昭霖高坐于禦座之上,他面上含笑,一雙眸子卻如幽深的古井一般,難以探尋其中情緒。
“吉娜公主免禮。”
“多謝陛下。”
吉娜起身之後,毫無羞怯之色,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陸昭霖,問道:“陛下覺得,吉娜剛才的一舞如何?”
陸昭霖道:“甚好。”
聞言,吉娜粲然一笑。這一笑,如三月的豔陽,光明燦爛極了。
後妃席上,已經有不少人在心裡暗暗防備,這位吉娜公主,恐怕是個勁敵。
江詩熒倒是不當回事,右手拿了筷子,夾了粒蜜漬櫻桃放入口中。然後,眼睛帶了些滿足地微微眯起。這種大宴上,熱菜都不太能入口,冷碟兒卻還不錯。
這時,就聽吉娜公主說道:“陛下可知,剛剛那舞,羌部女子是隻跳給心儀的男兒看的。”
陸昭霖沉吟着,還未曾說話,就聽秦修容急急地插了一嘴:“可是今日殿中如此多的男子,都看了公主的舞呢。公主的心儀之人,未免也太多了些。”
說完,她還用帕子掩住嘴,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