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在他之後,禮部尚書劉仲林也出列道:“臣附議。”
他是皇後的姑父。
宸妃不宸妃的,對他來說其實無關緊要,樂得看貴妃的家裡人着急。
但若是涉及到皇貴妃,那可就影響到皇後的權益了。
皇貴妃畢竟不是一般的妃妾,“位同副後”這四個字可不是說着玩的。
但凡皇後還在的時候冊立了皇貴妃,就說明皇後的地位岌岌可危。
在他們二人之後,又有數名大臣出列,紛紛贊同增設宸妃之位,将江詩熒封為宸妃。
陸昭霖心裡冷笑,面上卻勉為其難:“既然衆卿家都這麼說,朕就隻好将純妃晉為宸妃了。”
衆卿家還能怎麼說?隻能山呼萬歲,說陛下聖明。
前朝這些煩心事,他不願在江詩熒面前多言。
她對他滿懷信任,他自會擋下這些風刀霜劍,不讓她為其所擾。
···
次日午後,湘影居裡。
江詩熒半躺在床上,正要讓人将八皇子抱過來,就見紅英推門而入。
“見過娘娘。”紅英行至床邊,屈膝行了一禮。
“可是有事?”江詩熒問。
紅英點了點頭:“半個時辰前,皇後娘娘着素服去了明光殿。”
“着素服?”江詩熒挑了挑眉:“皇後這是去請罪的啊。”
紅英猜測道:“會不會是杜穩婆的事?”
江詩熒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你忘了,還有刺客的事呢。”
中秋宮宴的事兒,上上下下都是皇後負責的。宮宴上出了刺客,不管怎麼看,都是皇後行事不慎導緻的疏漏。
她今兒去明光殿請罪,十有八九是為着這疏漏。
此時,明光殿裡。
皇後微微低着頭,跪在殿中。
她已經跪了一刻鐘,殿裡也安靜了一刻鐘。
終于,坐在上首的陸昭霖開了口:“第一批裁撤名單裡的人,還能出現在宮宴上,負責給朕上菜的事兒。皇後,這就是你當的好差?”
皇後心裡苦。
宮宴的事,她事無巨細,一樣樣都悉心安排了。
尤其是,原本負責給陸昭霖上菜的宮女,是她按照陸昭霖的口味精心選出來的。
偏偏就在開宴前,她精心挑選的那個宮女突發腹瀉,便由與她同住的頂上了她的差事。
這事兒發生的時候,皇後已經坐在了瀛台殿裡。
許是覺得這事兒并不要緊,管事的宮人并未報到她的身前。
不成想,就這麼一次僥幸,就出了大岔子。
頂上差事的宮女,竟是先端王留下的人,在宮宴之上大膽行刺當朝天子。
如今,不管是那個管事的,還是被頂了差事的宮女,都在慎刑司的獄裡待着,不知已經受過了幾輪刑。等從慎刑司出來,怕也是草席一裹,扔到亂葬崗了事。
心裡再苦,皇後面上還是做出誠心忏悔的樣子:“是臣妾處事不利,讓人鑽了空子。”
“你的确是處事不利。”陸昭霖的聲音冷極了。
皇後心下一窒,道:“請陛下降罪。”
陸昭霖的眼睛微微眯着:“這一次,便隻罰你一年俸祿。若再有類似的纰漏,鳳印也就不必留在鳳儀宮裡了。”
皇後叩首道:“臣妾遵旨。”
“起吧。”陸昭霖道:“裁撤宮人的事,還是盡早完成的好。”
“是。”
···
又過了一日,本該是八皇子的洗三。
因着八皇子早産體弱,這洗三宴便被免去了。
但是皇室宗親,還有後宮妃嫔們,卻都送了洗三禮來。
江詩熒拿了禮單子看,才翻了兩頁,就聽她輕笑了一聲:“小十這怕不是搬空了半個私庫。”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禮單子上,其他人送的東西,每人不過寥寥幾行便記完了。偏隻有靖王送的禮,整整記了三頁紙。
阿圓也看過了這禮單,聞言笑道:“這是靖王跟您親近呢。”
江詩熒掩了掩唇道:“等滿月宴的時候,怕是得把他另外半個私庫也給搬空了。”
正說到這兒,就見門被推開,陸昭霖走了進來。
他一邊往床邊兒走,一邊說道:“還沒進門就聽到你這兒的笑聲了,這是說什麼呢?”
江詩熒把禮單遞到他的手裡,道:“陛下一看便知。”
陸昭霖挑了挑眉,接過禮單一看,也是笑了:“怪不得小十今兒晌午跑來找朕哭窮呢,原來是挖空了自己的東西補貼你這兒了。”
江詩熒嗔了他一眼:“哪兒是補貼我,還不是補貼了您自己的親兒子?”
陸昭霖也不惱,笑了兩聲後,就聽他道:“小十還說呢,等咱們小八長大了,他帶着小八騎馬打獵出宮玩兒。”
說完這句,就見江詩熒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
陸昭霖一時有些詫異:“朕說什麼了?怎麼就逗樂了你?”
江詩熒道:“知道的,陛下這說的是叔叔和侄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八是哥哥,小十是弟弟呢。小十帶着小八玩兒,聽起來,就跟弟弟帶着哥哥玩兒似的t。”
聞言,陸昭霖也是樂了:“你說的是,這麼小八小十的叫着,的确容易讓人誤會。隻不過,小八的名字朕還沒想好,選來選去,都不甚滿意。”
“原也不急的,陛下慢慢選就是了。”江詩熒道:“阿熒想着,先給他取個小名兒。”
“哦?”陸昭霖道:“你可有什麼想法?”
“阿熒想着,‘平安’二字甚好。”說着話,她擡眸看向陸昭霖。
她的眸子清澈如水,面上的表情,更是溫柔慈愛。
平安,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最樸素的願望。
陸昭霖牽住她的手,心裡忽然就升起了幾分愧疚。若非為了他,這個孩子,原本是不會早産的,也不會如此體弱。
這幾日,阿熒表面上看起來和以往一樣樂觀開朗。其實她心底裡,日日都在為着孩子的身體擔憂吧?
他歎了口氣,道:“好,就叫‘平安’。咱們的孩子,會一直平平安安的。”
江詩熒靠在他的肩頭,唇邊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從此以後,每當叫到“平安”這個小名,他都會想起,都是因為他,這個孩子才會天生體弱。這是他對孩子的虧欠,這虧欠,會讓他不自覺地偏向這個孩子。
她這個做母親的,也虧欠了平安。
這虧欠,就讓他們這對不合格的父母,用大晉的皇位來作為彌補吧。
她的平安,不僅要平平安安,還要萬歲萬歲萬萬歲才成。
···
又過了幾日,新任的尚服女官求見。
之前的那一位,因為順才人的事,被放到了裁撤名單裡,如今已經不在宮内。
新任的這一位,是原來的正六品司衣。
“尚服女官?”江詩熒問:“她可說了是為何事前來?”
阿圓道:“是您的朝服和吉服,尚服局那邊兒出了一版設計手稿,想請您過目。”
江詩熒道:“讓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