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郁清回來時,西圖瀾娅餐廳是詭異的安靜。
他放下醋,抱怨:“傅隊走就走了,喬天也非要走,害得我孤零零一個人回來。”
沒人接話。
他環顧四周,默默走到傅雲繹身後,低聲道:“隊長,大家怎麼都不說話?”
“可能——”傅雲繹吃着涮好的羊肉卷,道,“在思考人生?”
沈知意緊跟着回到西圖瀾娅餐廳,問了和郁清一樣的問題。
隻是她的聲音更響亮。
“你們怎麼不說話?”
不等别人回答,她自言自語道:“還在為盛知之的事糾結嗎?”
蕭珏搖了搖頭:“坐,再不回來你下的魚丸就要被撈幹淨了。”
“誰這麼過分?”
沈知意坐到他身邊,二話不說拿起漏勺開始撈丸子。
随着她動手,好似被按下跳過開關,沉寂的氛圍忽然變得熱鬧起來。
傅雲繹道:“幽冥火那邊交給我來查。協會和冥君有些交情,調查起來會更加方便。”
沒了許曉和喬天,他們說話措辭更加簡單直白。
“嗯。”沈知意道,“喻女士,也就是蕭家那邊,就拜托你們仨了?”
這話問的蕭家兄妹和蕭珏。
蕭墨塵颔首。
沈知意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次可要努力啊,不然連陸時越那個普通人都比不上,多丢臉。”
“陸時越?普通人?”蕭墨心嘴角抽搐,很想糾正她的說法,但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陸時越那個家世背景都能稱為普通人,那這世上還有不普通的人嗎?!
沈知意無視她的吐槽:“盛知之那邊交給我。”
分工完成。
傅雲繹忽然好奇地問道:“你給陸時越安排了什麼工作?”
“讓他幫忙調查一個人。”
“張放民?”
“不是。”沈知意道,“張放民交給了傅隊t,我已經微信跟他說過了。”
“那?”
“……”眼神飛快地掃過蕭家兄妹,沈知意吹了吹滾燙的魚丸,“秘密。”
“秘密?”
“我們都是明牌,陸時越和他手裡的力量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看來,陸時越那邊還有我不知道的高手?”
沈知意心虛地點點頭,沒提起那個不能見光的吸皿鬼公爵和依附在貓身上到處亂跑的大妖怪。
……
一切終将沉默,真相會被掩埋。
沈知意看着手機上的照片。
資料都被傅昭雪收走了,她隻拍了這張照片。
張放民到底查到了什麼?又是什麼原因讓他堅信真相不會被公之于衆?
沈知意其實有個猜測,隻是這個猜測太過奇葩,導緻她沒敢在談論時提出來。
她想,張放民很可能發現了真相,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是一個讓他非常意外的存在。
甚至,在知道幕後兇手是誰的那一刻,他便确定了,喻笙希不是他可以信賴的人。
那個人的身份,讓喻笙希不會選擇站在他這邊。
所以,他找喻笙希索要兩百萬,是真正在勒索?還是為了引蛇出洞?
沈知意退出相冊,看向窗外。
飛機已經起飛,窗外隻有漂浮的雲層。
沈知意發了會兒呆,拉下遮光闆,閉目養神。
……
得知她到帝都,秦懷年特意推了下午的工作來接她。
“哎呀呀,幾個月沒見,你怎麼瘦了?”
男人站在跑車前,上下打量她。
“小可憐兒,是上學太累了嗎?”
聽不得他的陰陽怪氣,沈知意警告他:“你再繼續,我要揍你了。”
秦懷年迅速斂了笑,替她拉開車門:“直接去酒店?”
“不,先去見一個人。”
“地址給我,我送你過去。”
“謝了。”
……
女兒去世以後,盛秋用了整整十年來接受她離去的事實。
十年裡,她覺得自己活成了行屍走肉,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女兒最後破碎的樣子。
她躺在冰冷的地闆上,朝她伸出染皿的手指。
她說:“媽媽,救我。”
十年,她終于在朋友親人的陪伴下開始新的生活,如今平靜的生活對于她來說來之不易,所以一開始得知沈知意登門的理由時,她直接拒絕了。
“我不想談。”面對拎着禮物登門拜訪的女生,她神色冷淡,“過去了二十年的事,有什麼好談的?”
二十年前她得不到公道,二十年後遲來的正義還有什麼意義?
沈知意道:“我聽說您沒有再婚,我想,您一定很愛盛知之,我這次登門,也是為了跟您聊一聊那些人的下場。”
“那些人?”盛秋眯起眼睛,打量沈知意,“小姑娘,你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知之出事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吧?”
“這并不影響。”沈知意道,“方便的話,我希望能進屋說。”
“說了不方便,我也不想知道那些人——”盛秋盯着沈知意,忽然道,“等一下,你是那個玄學主播?”
沒想到自己的工作在這種時候起了作用,沈知意颔首:“是。”
盛秋眸光一亮,脫口道:“你找我,是不是知之找你了?”
“不是。”沈知意道,“但是和她有關的事。”
盛秋稍作猶豫,側身示意她進屋說。
端來一杯水放在女生面前,盛秋在她對面落座。
“說吧,你來是為了什麼。”
“阿姨,這些人。”沈知意拿出一疊照片,“都是當年霸淩盛知之的學生,是嗎?”
盛秋拿起照片一一看過:“是她們嗎?呵,原來是她們?”
“阿姨?”
“我不知道。”盛秋咬牙道,“知之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在學校受了委屈也不會告訴我——直到她去了以後,我才通過她的日記知道她在學校被欺負。”
然而當她去找老師要個說法時,老師們全部矢口否認這件事。
“不是欺負,就是同學之間的打鬧罷了。”
“對啊,她們女生之間經常這樣,盛知之同學既然不喜歡,應該主動告訴老師的。”
“哎,還是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
“……”
那些看起來人模狗樣的東西,說出的話卻好似刀子一樣紮進她的心。
盛秋冷笑,放下照片:“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們都死了。”沈知意道,“追溯到盛知之自殺後的第一年冬天,一個一個,全部被殺了。”
“死了?”
“嗯,死狀凄慘。”
“哈,哈哈哈哈哈!”盛秋盯着照片笑出了聲,“死了?哈哈哈,死得好啊,死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