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乾又氣又恨,心底更有一種說不清的恐慌,他不相信柳嬌娘當真敢和柳家決裂,脫離柳家,柳嬌娘在邺京什麼都不是,她還會背負不孝的罵名,一輩子擡不起頭!
“柳嬌娘我等着你後悔那一日!”柳乾說完狠話,帶着柳家下人落荒而逃。
柳嬌娘又怎會不知道今日這番話,即将會迎來什麼。
可是她不後悔,她要擺脫甯王,就必須和柳家恩斷義絕,否則柳乾和孟氏為了他們的目的,會千方百計的算計她!
最為重要的是她要逼柳乾和孟氏說出真話,就必須将他們逼到絕路,既然遲早都要決裂,沒了柳家女這個身份,于她而言利大于弊!
“柳姑娘。”肖墨忽然出聲,“今日之事隻怕很快便會傳出去,屆時柳姑娘将要面對的不止是今日的刀光劍影,而是甯王的勢力以及各方流言,你不怕嗎?”
柳嬌娘淡淡一笑:“肖先生,我若是害怕,當初就不會求到殇王府,王爺願護我,我自不會退縮!”
肖墨被這句話震住,随即臉上漸漸揚起笑意。
不是每一個被家族算計的女子,都敢主動脫離家族,有膽量發面對外界流言。
他至今都記得那個雨夜,柳嬌娘渾身濕漉漉的跪在殇王府門前求救,她擡起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同現在的眸光一模一樣,那樣的堅定耀眼!
“柳姑娘膽識過人,肖某佩服,也請柳姑娘放心,這宅院緊鄰殇王府,若有人作亂,王爺定會相護。”
柳嬌娘暗歎,許是天意,她租下的宅院,竟和殇王府隻隔兩條街。
***
當天,柳乾回到柳府沒多久,柳府便傳出消息,言柳嬌娘不敬長輩,忤逆不孝,形止放蕩,私自離府,遂被逐出柳氏一族!
此消息一出,衆人皆驚。
誰能想都當初那個世家夫人人人稱贊的柳嬌娘,竟能做出此等錯事?不僅私自搬出柳家,還當街和其父争執,還揚言和柳家恩斷義絕,這不是白眼狼是什麼?
因有心人四處散播流言,短短幾日,柳嬌娘的名聲一落千丈,俨然就成了人見人罵的白眼狼。
但這還不是最壞的,這日清晨,忽然有一隊官兵将柳嬌娘所住的宅院圍堵。
為首之人身着深紫色官服,氣勢冷厲,乃是刑部尚書杜慶!
柳嬌娘得知後來到門外,便聽杜慶冷聲道:“你是柳嬌娘?”
“民女正是。”
“本官乃刑部尚書,昨日本官接到報案,此間宅院發生重大命案,有人舉報你同命案有關,遂将你捉拿歸案,來人!”
“将此間宅院所有人全部捉拿歸案!”
一衆官兵氣勢洶洶地上前就要拿人!
“大人且慢!”柳嬌娘并無懼色,她直視着杜慶,“不知民女和哪個命案有關?”
杜慶皺眉,沒想到這女子如此大膽,還敢反駁,但也不能不回。
“自是你所住的宅院,五年前,這宅院的前主人一家五口全部喪命,你倒是大膽,還敢來此地住!”
柳嬌娘淺淺道:“大人,五年前民女隻有十一歲,如何同命案有關?”
杜慶一窒,他本就是受命将柳嬌娘帶走,哪裡會同她廢話。
“有沒有,本官自會查清楚!”杜慶冷道:“刑部辦案,不與配合者就得格殺!”
柳嬌娘握緊手中的殇王令牌,咬牙道:“無憑無據,大人就要将民女帶走,刑部便是如此辦案嗎?民女不服!民女要上告督察院!”
杜慶一聽督察院面色微變,随後陰沉一笑:“隻怕你沒命去督察院!”
“她沒命,你便有嗎?”
柳嬌娘尋聲看去,便見一身玄衣玉冠的宴行止闊步行來。
杜慶面色一沉,忙恭敬拱手行禮:“下官參見殇王。”
宴行止直接越過杜慶,他先是看了柳嬌娘一眼,注意到她隐在袖中的手微微發抖,似抓着什麼,眸中微溫。
“本王倒是不知刑部何時可以不憑證據,就能上門抓人?”
宴行止轉身站定,通身氣質矜貴,氣勢淩厲迫人,“杜慶,你這刑部尚書的位置不做也罷!”
杜慶面色大變,他懼于宴行止威懾,不敢反駁,急忙回道:“王爺,下官是接到報案才來抓人,并非沒有證人啊。”
“是誰?”
“是,甯王。”杜慶一臉為難道:“殇王,微臣也是按律辦事,還請王爺莫要為難下官。”
柳嬌娘也猜到今日之事是甯王作祟,隻是沒想到甯王為了抓她,連刑部尚書都搬出來了。
正在這時,李冰大步趕來,“王爺,宮中傳信,皇上急招您進宮!”
宴行止半眯了鳳眸,他轉身漆黑的鳳眸看着柳嬌娘:“怕嗎?”
柳嬌娘眸光鎮定,緩緩搖頭:“民女不怕!”
她知道宮中傳信絕非巧合,雖然不知道甯王為何突然對她出手,但有宴行止在,她便不再懼怕。
她彎身跪下,面色恭敬,聲音沉冷卻又铿锵有力,“王爺,民女要告甯王,以莫須有罪名栽贓陷害,對民女行害人之事!”
她早就想這麼做了,隻是苦無證據,又無機會。
而今日便是她為夢中自己報仇之時!
寒風吹拂在二人周身,他們一立一跪,風吹亂二人發絲在空中輕緩交纏。
宴行止垂下的眸子寒如深潭,卻又染着一絲難以察覺的溫度。
“好,本王接了。”
皇宮,勤政殿。
殿中兩側立着朝中官員,左右兩側前三排皆是朝中肱骨老臣。
大殿中央的金石台階之上,元貞帝一襲明黃金線龍袍坐于龍椅上,氣勢威懾奪人。
元貞帝年約五十,但容貌俊朗端方,留着一撇胡須,看上去威懾不減卻又多了幾分親和。
“皇上,臣按律抓嫌犯,卻被殇王阻止辦案,請皇上為臣做主!”杜慶将方才之事大聲禀報。
一旁甯王冷嘲,“殇王仗着滔天權勢,便以為掌握大邺臣民生殺大權,如今連刑部辦案都要摻和,莫不是将自己當大邺的主人了!”
此話一落,殿中霎時安靜,朝臣神色各異,元貞帝同樣面色陰沉。
“不過隻可惜,縱使你野心勃勃,終究隻是一個假貨!”
元貞帝沉聲道:“甯王你此話何意?”
“皇上,臣弟今日要匡扶皇室皿統,揪出冒充皇室皿脈的奸賊!”
甯王冷笑一聲,擡手指着宴行止高聲道:“他不是六皇子,隻是一個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