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娘見宴行止當真閉上眼睛,要她看着他睡,不禁脫口道,“王爺你多大了?”
說完,顧嬌娘就後悔了,她現在隻是王府一個婢女,剛才哦那句話豈不是以下犯上?
就在顧嬌娘要請罪時,宴行止的聲音傳來,“本王今年二十有三,你有何高見?”
“……奴婢不敢。”顧嬌娘悄悄擡眼,見宴行止仍舊閉着眼睛,才松了口氣,眼睛注視着他的睡顔道,“王爺休息時喜歡被人盯着看?”
“本王的王府時常有刺客出入,若有人在旁盯着,本王自然安心。”
“……”顧嬌娘信他個鬼。
她并非第一次來殇王府,自然知道殇王府内防守森嚴,李冰就曾說過王府内外不僅有府衛和暗衛,王府各處還設有諸多陷阱。
李冰當時說起此事,滿臉傲然得意,知道這些關卡陷阱皆是宴行止親自所設,無一個刺客逃脫。
所以她才不相信會有刺客能闖到這裡,不過看宴行止面色如此消瘦蒼白,顧嬌娘便沒有說什麼。
桌上的沙漏一點一點流逝,屋内寂靜無聲,隻有宴行止均勻的呼吸聲。
顧嬌娘靜靜看着宴行止的睡顔,心中竟也覺很安穩。
她提步朝前走了兩步,輕聲喚道,“王爺?”
宴行止沒有任何反應,呼吸也十分平穩,俨然已經熟睡。
顧嬌娘緊繃的神經微微放松,猶豫片刻,她來到床邊坐下,眼睛也終于可以無所顧忌地看宴行止。
“既然受了傷,為何不能好好養傷呢?”顧嬌娘換回了自己的聲線,輕聲歎息。
她在王府照顧宴行止這幾日,算是見識到宴行止的另一面,哪裡還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閻王爺,倒像是個纨绔公子。
看着,顧嬌娘不覺擡手緩緩觸到宴行止的臉頰,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宴行止的面頰,又迅速撤回。
确定宴行止沒有任何反應,顧嬌娘才大着膽子将手指輕輕撫摸上宴行止的臉。
宴行止面容清瘦了許多,但眉眼仍舊精緻俊美,他的眉骨有些高,所以睜眼看時,會讓人覺得他的眼神很深邃,讓人無法看清眸中情緒,深邃如海。
他的鼻梁也很挺,嘴唇有些薄,但唇形很好看……
顧嬌娘靜靜欣賞着熟睡的美男,不覺想到他們在北地的蝴蝶谷時相處的那段時間,不同的是,那時是宴行止日夜照顧她,而現在換成她照顧受傷的宴行止。
突然,宴行止的眼皮動了一下,顧嬌娘驚得迅速收回手,但宴行止并未蘇醒,他似乎睡得不安穩,眉心擰成一個川字,神情也有些陰沉。
顧嬌娘緩緩伸手撫着宴行止緊皺的眉心,語氣輕柔輕哄道,“有什麼事情是讓你在夢中都難以安眠呢?”
“宴行止好好睡吧。”顧嬌娘輕聲緩緩道,“我陪着你。”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安撫的聲音起了作用,宴行止緊皺的眉心竟舒展開。
半個時辰後,顧嬌娘為宴行止掖了掖被子,才轉身離開。
然她沒有看見,在她轉身那一刻,宴行止露在被子外的手指輕微動了一下。
顧嬌娘來到屋外,見肖墨站在不遠處,上前行禮,“見過肖先生。”
“王爺歇下了?”肖墨問。
顧嬌娘颔首。
肖墨笑意加深,“難得翠兒姑娘能照顧王爺這麼妥帖,往後還要多麻煩翠兒姑娘好生照顧王爺。”
顧嬌娘斂眸,神色恭敬,“奴婢遵命。”
“翠兒姑娘不必如此緊張。”肖墨語氣輕松,“咱們都是為王爺做事的人,所以姑娘若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盡管來找我。”
顧嬌娘也浮起一絲笑容,感激道,“多謝肖先生。”
“對了,為了方便翠兒姑娘照顧王爺,我便讓人在王爺休息的房間旁邊收拾出了一間屋子,姑娘日後便住在這裡吧?”肖墨道。
顧嬌娘微驚,“住在王爺隔壁?王爺同意嗎?”
肖墨笑意深深,“王爺既然讓翠兒讓姑娘近身伺候,自然是願意的。”
顧嬌娘抿唇,能住在宴行止旁邊,自然方便她尋找兵符,而且縱使她不願意,隻怕也沒有說話的餘地。
“奴婢多謝肖先生。”顧嬌娘道。
說完顧嬌娘要回去說是細軟,誰知肖墨已經讓人将東西收拾好,送來了。
顧嬌娘,“……”
她隻能來到肖墨安排的屋子,屋子已經提前打掃過,因為是在宴行止所住的院子,所以屋内擺設也十分雅緻精貴,甚至讓顧嬌娘覺得有些奢侈。
“肖先生,奴婢隻是一個丫鬟,住這麼好的屋子,是不是不太好?”顧嬌娘遲疑問。
肖墨笑着搖頭,“當然不會,姑娘可是照顧王爺的人,等到王爺身體康複,說不定還會晉升姑娘為王爺身邊的大丫鬟,所以這間屋子姑娘當然可以住。”
顧嬌娘心底默默道,她可想過要一直留在王府當宴行止身邊的丫鬟。
但肖墨已經準備好,她無法拒絕隻能謝過。
肖墨走後,顧嬌娘見屋子不用收拾,便睡下了。
隻是睡到半夜,顧嬌娘忽然被一聲異響驚醒。
她瞬間睜開眼睛,屋内燃着蠟燭,這是為了方便她起夜照顧宴行止。
而方才的聲響正是隔壁宴行止的屋子傳來,她忙起身穿好衣裙,來到門外敲了敲門。
“王爺?”
屋内靜默片刻,宴行止的聲音傳來。
“進來。”
顧嬌娘推開屋門進去,便見宴行止隻穿着中衣,立在桌邊,手中拿着一隻空杯,似要喝水。
顧嬌娘見狀忙走過去,接過宴行止手中的杯子,為他倒水。
“王爺請用。”
茶壺裡的水是剛換過不久,還有些餘溫。
宴行止垂眸看了顧嬌娘手中的杯子一樣,才緩緩伸手接過,抿了口水t,他側眸看過來,“你怎麼在這裡?”
“回王爺,肖先生安排奴婢住在隔壁,好方便照顧王爺。”
宴行止垂眸盯着茶水,唇角輕勾了一下,“倒是個聰明的。”
顧嬌娘沒聽清,疑惑地看向宴行止。
“既然要近身照顧本王,怎麼能住在隔壁?”宴行止将杯子擱下,凝視着顧嬌娘的眼睛,“來本王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