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蔣煜有些頭暈。
他沒有醉,不過天生跟紅酒相克,一碰就頭暈。
頭腦昏漲又異常清醒,這讓他想起在國外留學那段不人不鬼的日子,連續通宵在夜店蹦了一星期去趕第二天一大早Presentation,沒來得及死亡的腦細胞努力運轉,大腦清晰應對老師的提問又迷蒙的瀕死狀态。
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他仰頭靠在沙發上,停不下來的思緒順着酒味想起周喜彌曾認真問過他的一個問題。
“蔣煜,你怎麼這麼厲害?”
這句話有很多解讀方式。
酒桌上的,球場上的,遊戲上的,還有床上。
周喜彌躺在他臂彎,在滿是旖旎的床上說出這句話沒有半分暧昧意味,看向他的瞳孔幹淨剔透,眼神隻有深究和疑問。
那天是宋彥進監獄的日子,他知道,她心中所指是短短兩天宋彥是怎麼被輕而易舉逮出來的。
他能做到很多事,但他不是超人。
不過宋彥這件事說來碰巧,事發那段時間他剛好知道宋彥藏在哪個賭場。
畢竟——
是他藏得宋彥。
他沒有回答,也懶得編謊騙她,他點點她裸露在外的肩頭,周喜彌沒有再追問,他很滿意她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樣,放輕聲音哄着她。
“厲害那就再來一次。”
——
周喜彌推開房門便看到蔣煜靠在沙發上,坐姿跟上次一模一樣,隻不過浴袍換成了修身的西裝。
房間亮得耀眼,亮得令所有小心思無從遁形。
“蔣總。”她喊。
蔣煜應聲擡頭,長腿一伸看到她懶洋洋道:“喲,稀客。”
周喜彌習慣他嘴裡沒什麼好話,她裝作聽不懂話裡的諷刺,态度誠懇開口:“這次的事謝謝蔣總……”
“謝謝謝,一天到晚謝謝謝,說多了你遲早謝頂。”他不耐煩打斷,“周喜彌,你腦子都裝了些什麼東西,翻來覆去隻會說這些車轱辘話,沒文化你怎麼演的戲,那一大本台詞你看得懂嗎?”
她吸吸鼻子認真回答:“這部古裝有些詞和成語确實不太常見,可不是有劇本研讀會嘛,再說,實在不會我可以上網查,蔣總你放心,我不會給公司丢臉的。”
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她不認得字難道不會上網查嗎?
也不知道笨的是誰。
而蔣煜則被這番話堵得差點一口沒喘上來。
這話說得好像他腦子有問題似的。
周喜彌就是這樣,看着乖的不行,可随便說兩句話就能把他勒的死死地。
蔣煜也不知道這算是她的天賦,還是他的弱點。
與他相克的紅酒蒸發在自我内耗中,他瞥了眼一臉無辜的周喜彌,揉揉太陽穴低罵:“操!”
“操之過急。”她接道。
蔣煜被這下氣笑了:“我大半夜把你叫到酒店來是找你在這跟我玩成語接龍的?”
“那我先去洗澡。”
她回答得爽快,說完轉身往浴室走,沒走幾步熟悉的氣息強勢包圍她。
“一起。”蔣煜摟着她。
随着他的靠近,濃郁的酒味擾亂她的感官,她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不知道今晚蔣煜會怎麼折騰她。
“我洗澡很快的。”她推脫。
“這跟洗澡快不快沒關系。”蔣煜将人掄了個半圓調換方向,捏着她的耳垂憋笑,“你走錯方向了,小傻子。”
聽起來心情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差,還……挺寬容的。
她哦了一聲悶頭走路。
他提起她防曬衣肩頭的布料:“夏天穿什麼長袖長褲?”
你還穿西裝呢。
看着全套西裝的蔣煜她沒敢說出口。
“怕曬黑。”
“哪黑了,我看看。”說着他不老實的手攀了上來,周喜彌實在不理解他為什麼能随時發情,連忙阻止,“一直在穿防曬衣所以沒有曬黑。”
他看她一眼,堅定道:“不信。”
到了浴室他的君子形象徹底崩塌,将她抵在門後拉下防曬衣拉鍊扔到一旁,捏住短袖衣擺慢慢往上提,手指有意無意的劃過她白嫩的腰,她的腰線很漂亮,蔣煜清亮的視線勾勒她漸漸裸露的身體曲線,專注地仿佛在欣賞博物館在特别日展出的絕世珍寶。
周喜彌不适皺眉。
她讨厭蔣煜給她脫衣服,動作慢的出奇,總像在拆一件獻祭給他的禮物。
“我自己脫。”
在他銳利的注視下,她将衣服三下兩除二脫了個精光,赤條條站在他面前。
對她來說,赤身裸體站在他面前反而更自在。
“我現在願意伺候你,你擺什麼譜?”蔣煜語氣陡然寒了。
伺候?
她想起上次蔣煜“伺候”她的畫面,幹巴巴辯解:“我沒有。”
蔣煜掐住她臉頰,沉聲警告她:“周喜彌,别掃興。”
又是這句。
周喜彌左眼卧蠶下方有一顆小痣,不笑的時候顯得憂郁,笑起來時它正好落在黑瞳孔下方,像極了宇宙中糾纏在一塊的恒星與行星。
她現在沒有笑的心思,不過臉上軟肉經他這麼一掐,那顆行星被迫一躍而起到清亮的恒星周邊,她正巧這時望向他,清澈含水的眸子柔柔勾上他的心。
蔣煜喉結上下滑動,松開了對她的桎梏,發狠似的親吻她那顆眼下痣,她出于本能閉上眼睛,失去視力後觸感補充性放大,于她而言蔣煜不像在親吻她,他更像是動物世界裡的野生動物,正在原始,橫沖直撞地舔舐她。
那她是什麼?
是一塊未洗淨的生肉?還是被咬斷咽喉的獵物?
不變的是。
她是食物。
蔣煜可以像優雅的漢尼拔,準備好刀叉,倒一杯紅酒,心情甚好也許會擺放一朵玫瑰,也可以像草原裡捕獵成功的獵豹,用尖牙利爪粗暴地将她剝開,咀嚼吞入腹中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
柔軟粗粝的舌頭漸漸往下,久久停留在她兇前,她漠然圈住他的頭,一下又一下梳理他柔軟的頭發。
溫熱的水霧很快充斥整個浴室,周喜彌身體緊緊貼在水汽氤氲的玻璃上面,水珠和霧氣覆在玻璃上像發了黴的載玻片,又像桂花糕上的一層糖霜,潮濕悶熱的氧氣讓她呼吸變得不穩,低吟聲中她想起了同樣潮濕悶熱的十九歲。
蔣煜也是同樣從身後環抱着她,将她壓在玻璃上,在她頸後噴灑着粗氣,時不時親吻她的肩頭和頭頂,來回撫摸她沾水的身體,不同的是,之前兩人不熟沒有怎麼說話,現在的蔣煜還會與她聊天。
“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他問。
“七夕。”她答。
他往後退了幾步,将人翻了過來:“知道還要t惹我不高興。”
“我沒有。”
“沒有?”
遇事不決先道歉,她擦擦臉上的水:“那我錯了。”
……
“那七夕快樂?”對上他深邃莫測的眼神,她試探性補了兩個字,“愛你?”
蔣煜這才緩下臉色:“什麼東西?”
她雙手環住他的腰,水流從她的發絲滾落到他的小腹,她低低呢喃:“我說七夕快樂,我說愛你,蔣煜。”
沒等她說完,蔣煜将人抱起離開了悶熱的浴室,一串濕潤腳印帶着淋浴水的氣味和難捱的欲望往卧室去。
她從潮濕的亞馬遜雨林換到了補有精美餐布的長桌
也算體面。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