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彌無法描述現在的心情。
那感覺就像被突然沖過來的人搶劫了一根發際線的頭發,整個過程很無語,很懵,又很痛,想要報警又覺得不至于,但急缺一份精神損失費。
“下一次可以省略掉無用的開場白,我又不是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帶來的沖擊。”
何寒見她沒什麼大反應,終于恢複到周喜彌熟悉的那個何寒,拿腔拿調:“你還想有下次?”
她歎了一口氣,慢悠悠走到人少的小公園坐下,輕聲問。
“柳依依還是葉淑?”
“前者。”
意料之中。
“她很缺角色嗎?”
她問這個問題是有緣由的。
在她印象裡,蔣煜确實不給資源,她能忍受是因為無所謂,就是不知道柳依依能不能接受。
不過現在看結果,柳依依應該是接受不了。
何寒聽到她的問題沒忍住嗤笑一聲,語氣也不知道對誰陰陽。
“不缺,章爽給她争取到一部熱度很高的itp大制作電視劇,翻拍的一部經典武俠劇,她給推了。别的都不要,隻要你的角色。”
想來也是。
葉淑現在積極接觸電影,往高端人脈圈靠,哪會看得上電視劇圈。
“行吧,我知道了。”
她沒花一分鐘便接受了自己後續唯一角色被搶的事實。
“你真是來混的?”
何寒接受不了她不以為然的态度,不可置信地問她。
”混娛樂圈,混娛樂圈,那當然是混的嘛。”
說出心裡話,她後知後覺意識到對面是捏她命脈的經紀人,立馬張嘴找補:“但如果何哥需要我努力點我很樂意,什麼角色給我都行,我是一個樂于挑戰自我的人,隻要有角色願意給我,我相信我一定能完成得很好,一定不會辜負您的。”
“道德綁架我?”
“很明顯嗎?”
何寒沒說話。
隻要蔣煜那不再多出幺蛾子,周喜彌絕對不會淪落到無戲可拍的地步,可現在找過來的本子不是霸道總裁帶球跑的嬌妻媽媽,就是女主角的媽媽。
明明周喜彌年紀不大,但她給大衆的印象就是一隻非常有母愛的水豚。
市場會根據觀衆反饋來進行選角,觀衆說得多了,他們也就聽進去了。
但他怎麼可能同意。
一種無腦肥皂劇,另一種他壓根沒考慮過。
他了解,隻要他松口讓周喜彌演了一次媽媽,一旦觀衆對她的熒屏印象定型,周喜彌以後的轉型之路就難了。
他不可能讓二十四歲的周喜彌以後釘死在當媽媽的路上。
他最近為這件事沒少愁得睡不着覺。
周喜彌不像他之前帶的藝人,有足夠闖娛樂圈的野心和功利心,藝人願意出人頭地,他帶起來也輕松。
曝光率高的綜藝,紅毯,時裝周,能結識人脈和刷臉的活動他都會不遺餘力帶藝人過去,攢夠基本粉絲量就可以提現挑劇本。
他執行多年的套路被周喜彌一人打破。
前是公司不讓周喜彌參加這類活動,當然他現在知道了,這應該是蔣煜的命令,後是他看出來了周喜彌本身也不太想參加這類活動,因為她就沒打算往上沖過。
周喜彌就是一個長得漂亮的街溜子。
可如果不是他一時糊塗幫了章爽,她也不至于淪落到角色被搶的地步。
何寒越想越後悔。
“早知道我應該勸你讓蔣總逼她退圈,不給她這個機會作這個妖。”
沒有說“她”的名字,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那人是誰。
柳依依和章爽搞出來的事,周喜彌倒是看得開。
她明白,即使沒有柳依依還有别的依依,即使沒有依依還有佳佳,遲早要發生的事何必挂念這麼久。
她心底一松,邊往家走邊說:“和你有什麼關系,就算你沒這麼做,等章爽找上門來,我還是會大度地放過她,所以你看,結果都一樣,有什麼早知道不早知道的。”
“是大度嗎?我看你就是懶得費神計較。”何寒不同意地搖搖頭,“你呀,死穴就是太心軟了。”
“随你呀。”
“啧,别污蔑我。”
周喜彌振振有詞:“沒污蔑你,章爽是什麼樣的人你肯定清楚,但就算你知道還是願意替她開口,你這不叫心軟嗎?”
何寒樂了:“得,我倆賤到一塊去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何寒又說:“我發現你離開蔣總後總算有了點靈魂,雖然都是一副随便吧,怎麼都行的模樣,但明顯活潑多了,也輕松多了。”
“從哪裡看出來的?”
“嘴變賤了。”
“……”
周喜彌現在覺得一份精神損失費不夠賠償給她。
“行了,不跟你扯了。”何寒清清嗓,“你隻要記得,後續的影視資源你不要太操心,我會去多接觸接觸,你,哎,我對你也沒抱有大火的要求,活着就行了。”
周喜彌在一家烤肉店門口停下腳步,沉默一會鼓起勇氣問:“那我今晚能吃一頓美味烤肉嗎?”
何寒一頓。
“我可以把你做成烤肉。”
其實何寒完全不用為她争取什麼角色,她不是卯着勁出頭的人,比起做頂流,她更喜歡現在的狀态。
有錢有閑還年輕貌美,路人緣好,溜出來玩不會被粉絲抓住,也沒有纏人的私生,每年拍一部戲就可以盡情休息。
很美好。
唯一不足的是壞了何寒這個經紀人的名頭。
如果可以。
她盯着烤肉店招牌想。
她可以現在就退圈。
反正她本來就不喜歡這個行業,以她這些年賺到的錢足以過好下半輩子,還可以去一個安全,充滿詩意和美食的小村莊開一個自己的花店,就這麼把時間慢慢耗光。
她離開蔣煜家那天有給何寒打過一次電話,隻不過沒敢講,挨了何寒一通罵又挂了。
“哦!”
周喜彌攔住自己進烤肉店的腳步,挪到店面旁,盯着店中央的新年倒計時。
她突然想起還沒跟回家過年的何寒說新年快樂。
“說。”
何寒電話接的很快。
她在心裡默念着倒計時,在時間全都跳轉為零時,她對着話筒小聲說。
“何哥,新年快樂!”
同時間,何寒那邊響起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聽聲音何寒好像挪到了更裡面的空間,雖然還有擋不住的雜音,但安靜多了。
在她以為何寒可能沒聽到時,何寒從未以如此溫情的語氣對她說。
“你也新年快樂。”
溫情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店内觀察她許久的店員在這時神不知鬼不覺跑到她身邊,做起了營銷。
“美女,我們的新年套餐很劃算的哦,而且不用你親自動手考,我們準備了帥哥服務員專門為你烤肉哦,超貼心的呢!”
周喜彌扭頭看滿面笑容的烤肉店服務員,渾身呆滞。
“周喜彌。”
何寒叫她。
她将電話挂了。
不到一秒鐘,放回兜裡的手機連續兩次震動。
完蛋。
她抱着視死如歸的心情查看信息。
“大過年的吃點好的。”
後面緊跟着一條五千元的轉賬信息。
她帶着笑意收下了。
看她笑了,看到轉賬信息的服務員也笑了。
“美女,店裡有空座哦。”
周喜彌大手一揮。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