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戲,周喜彌坐上蘇鹿車後腦子還是懵的。
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突然反悔?
現在她騎虎難下,下車也怪,去也很怪,完全把自己架在了一個沒有退路的死胡同裡。
她有些懊惱自己把後路堵死的舉動。
“不好意思啊小佛姐,之前我太激動了,和學長聊天忽略你了。”
蘇鹿搓手跟她道歉,隻以為是自己社交時不夠全面,忽略了她的存在,她才心情不佳。
她微微搖頭:“理解。”
周喜彌對這樣善解人意,又真心拿她當朋友的蘇鹿心裡不是滋味,明明不關蘇鹿的事,她卻第一時間反思自己。
這樣對比起來她的回答簡直假惺惺到了極點。
蘇鹿選的火鍋店并不遠,不一會兩人便到了目的地。
由于蘇鹿出發前卸妝的原因,許昀比她們早到一會兒,她們到包廂時許昀已經點完了菜。
“按照你們的口味先點了一些菜,你們再看看有什麼要補充的。”
許昀将點菜用的平闆推過來,蘇鹿順勢接過。
聽上去好像是有提前問過她們的忌口和口味,但她除了演戲,其餘時間壓根沒跟許昀說過話,難不成是在微信上交流的?
她又覺得不可能。
拍了一天戲,她還沒有許昀的微信,哪來的交流。
等菜上齊了,周喜彌掃視桌面,發現上面沒有她不喜歡吃的内髒。
“你們也不喜歡吃内髒嗎?”
蘇鹿也注意到了,問他們。
許昀邊下菜邊回答:“不排斥。”
“我不太喜歡吃動物内髒,感覺有股内髒味。”周喜彌攪動着碗裡的菠菜。
“啊?”蘇鹿疑問,“内髒沒有内髒味還能有什麼味?”
很多人都對她這句話表示過不理解。
但在她的世界觀裡食物有各自的本味,能不能吃全看吃的人能不能接受它們的本味。
她能接受雞肉有雞味,鴨肉有鴨味,羊肉有膻味,但她接受不了内髒的内髒味。
哪怕熟得不能熟,她咬上去都有種在原始森林趴在地上被開膛破肚的皿腥感。
蘇鹿雖不理解但也勉強接受了這個原因,吃完飯還提議道:“要不我們建個微信群吧,這樣方便一起約飯。”
三人群名很有特色——“不愛内髒”。
周喜彌隻是看到,鼻尖就自動聞到了淡淡的皿腥氣。
新建的群沒什麼好聊的,隻有蘇鹿放的幾張火鍋照片和一條好友申請。
“我是許昀。”
她看到名字下意識擡頭看向許昀,許昀也在看她,見她看過來友好笑笑,她莫名想起一個看起來很滑稽的成語。
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點了通過。
他的頭像沒換,依舊是兩人一起用過的情頭。
她竭力抑制住自己極速擴開的遐想,勸說自己不要多想,許昀他就是這麼不愛換頭像的人。
遇到她之前,他的頭像一直是注冊時系統自動匹配的那一個,她問過他為什麼不換頭像,他隻說沒找到喜歡的頭像。
嗯。
看來他很喜歡這個頭像。
“咳咳。”
許昀被麻辣牛肉的辣氣嗆到,連續咳了好幾聲,她不由得想起前段時間他生病的模樣。
她正琢磨要不要稍微做些什麼,散發一下“前輩”的關愛,身邊的蘇鹿早早倒了一杯溫水遞了過去。
“學長,水。”
她端起水杯的動作頓了頓,将水送到自己嘴邊。
“謝謝”許昀喝了口水,看着蘇鹿語氣輕松,“現在都畢業了,還是叫我許昀吧。”
“不好意思,我叫順嘴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蘇鹿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吃完飯,周喜彌起身:“我去買單。”
許昀也站了起來:“我來買吧。”
“這裡我輩分最大,當然是我請你們,你坐下吧,我很快的。”
周喜彌說完噔噔噔地跑了出去,沒給許昀搶單的機會。
結賬時,她瞟見前台有薄荷糖順手買了一袋。
等她再次回到包廂時蘇鹿不見了。
“蘇鹿呢?”
“去廁所了。”
被剩下的許昀回答她。
周喜彌哦了一聲,順手從兜裡掏出薄荷糖遞給他。
“給。”
他遲疑着接了過來,十分客氣地跟她道謝:“謝謝。”
“不用,剛剛結賬時候前台送的,我看你喉嚨還是有點不舒服,反正我也不愛吃,送你算了。”
“那也謝謝了。”
“嗯。”她點點頭。
靜了一會,他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句:“我高中參加過一段時間舞蹈社,不過因為學業很快退出了,和蘇鹿隻見過一兩面。
“可許昀哥跳街舞真的很帥,隻可惜我進社的時機不太對,隻在社團活動招人時看到過一次。”
這時蘇鹿碰巧上完廁所回來。
見蘇鹿回來她隻覺渾身輕松,接腔道:“他還會跳舞啊?”
“會一點點。”
許昀說的一點點永遠不是一點點。
他說煮一點點面,永遠都是端着一大碗上桌;她問給她買的衣服貴不貴,他永遠都說一點點貴;她在花店偷懶,問忙東忙西的他累不累,永遠都說一點點累。
許昀嘴裡的一點點不是一個計量單位,更像是語式裡的固定搭配。
“你們想喝一點點嗎?”蘇鹿聽到一點點立刻聯想到了對面的奶茶店。
“不了。”
戒糖是一個女明星的基本素養,周喜彌退出喝奶茶大軍。
許昀也搖頭。
她想起他确實不愛喝奶茶,甚至到了排斥的地步。
他并不是不吃甜食,他能接受蛋糕和蛋撻,去奶茶店點檸檬茶,水果茶之類的果汁,但就是不喝奶茶。
他之所以如此排斥奶茶,是因為奶茶差點讓小時候的他溺斃在浴缸。
小許昀喝奶茶不小心撒到身上,他受不了衣服上的黏膩觸感便去洗澡,洗着洗着感覺頭越來越暈,猛地暈倒在浴缸裡,被媽媽發現時臉都快紫了。
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的許昀,從此對甜甜的奶茶落下了不可磨滅的童年陰影。
陰影影響有多大的呢?
她喝完奶茶想接吻,正處在熱戀期的許昀死也不肯答應,她往上湊,他就往後躲,直到被逼到角落動彈不得。
她笑得狡黠,慢慢湊上來,在即将碰到他的嘴唇前即使轉了個彎,奶茶味t的吻落在他嘴角。
作為被耍的懲罰,許昀說三天内不許接吻。
說來奇怪,她對許昀充斥着占有欲,有時候強得成了一種充滿勝負欲的執著。
二十出頭的男生開過葷後很難保持心如止水,那三天裡,她異常熱情地擁抱他,撫摸他,在他耳邊說一些晦澀的暧昧話語。
他很快上鈎沉淪其中,将她抱上床。
等到許昀的吻順着她的脖頸往上爬,即将湊到嘴邊前,她會捂住他的嘴,笑得像個拿着戰旗的将軍,十分猖狂道。
“三天不可以接吻,這是你說的。”
他似乎也沒想到會被自己的陷阱絆住腳,向前挺進的動作停住,喘着氣問她。
“嘻嘻,你是故意的?”
“不是。”
看到他吃癟的模樣,她心情愉快地攬住他脖子,故作無辜地搖搖頭。
許昀看着身下的她沒說話,溫柔地親親她眼角,似乎輕而易舉地認輸了。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錯了。
她像被魚調戲的釣魚人,看到魚漂下沉幾次揮舞着拉杆,反反複複幾次,拉杆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響,但她最期待的大魚始終到不了手。
在又一次落空時,她再也沉不住氣,惱羞成怒地推着他肩膀質問。
“許昀!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握着她手腕壓倒枕面上,憋着笑意親吻她的臉頰,又是安撫又是得意。
“嗯,我是故意的。”
三天,他們确實沒有接吻,但其餘的事沒少幹。
《揭霧筆記》這部戲是沒有吻戲,她拍戲以來沒拍過吻戲,其中有蔣煜的原因,也有她本人的原因。
她實在接受不了兩個陌生人第一次見面就接吻。
許昀也沒拍過。
她看完了許昀拍過的劇,發現他拍的大多是雙男主劇,兩個男人幹着正常的事氛圍卻奇怪至極,許多台詞朦朦胧胧搞暧昧,的确能釣起觀衆的荷爾蒙。
不怪現在市場熱衷于拍雙男主劇,她看了也上頭。
想着想着,她的視線定位到他嘴唇上。
他嘴唇很紅,一看就是生活自律,氣皿很足的健康人。
不像她。
一天天什麼事都沒幹,都能把自己得像條狗。
和她有相同想法的還有蘇鹿。
“許昀哥,你活的好健康啊。”
周喜彌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一直明晃晃地盯着人家嘴唇看,趁他沒發現她急忙收回視線,掏出手機翻來翻去,沒有人找她,她隻好打開了相冊,查看一張張自己都不知道當時為什麼要截圖的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