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蔣煜交代的任務後,孟朗從另一邊電梯心如死灰地回到後台。
他來這也就圖一樂,沒想到蔣煜是個熱心腸,為了不讓他白白來一趟,蔣煜絞盡腦汁想出一個主意和角色,讓他自我發揮去了。
想起自己剛剛的表演,孟朗自我嫌棄地唉了一聲。
他一個可能終生都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的人,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羞恥。
越想摒棄的記憶,越如雜草般在他記憶裡生根發芽。
孟朗無論是閉眼,睜眼還是眨眼,剛剛發生過的一切都能準确在他腦海裡重演一遍。
“啊!”他走出電梯大喊一聲。
路過的工作人員吓了一跳,觀察着他的臉色跟他打招呼。
“孟總好。”
“孟總。”
他随便揮揮手,蒙頭往周喜彌休息室趕。
走廊上有一顆燈泡壞了,頻閃嚴重,燈光呲溜呲溜往他身上打,他一路走過來跟背着一身閃電似的。
孟朗郁悶的心情好了點,他腳步帶風推開門走了進去。
休息室一片明亮,蔣煜像個黃花大閨女似的坐在轉椅上整理發型。
孟朗來了他也全當沒看見,光對着個破鏡子照照照。
“蔣煜。”
孟朗看不過他這副矯揉做作的模樣,又想起自己在地下停車場的傻樣,不留情面地吐槽他。
“你有沒有發現,你好像變得有點油膩了。”
蔣煜動作一頓,漫不經心地往轉椅上一躺。
“嗯,你不油。”
他語氣自在,聽不出惱羞成怒的情緒,表情反倒平和到了極緻,像是成仙了。
“你醜。”
孟朗正訝異他的變化,他一盆涼水毫不留情地就潑了過來。
孟朗下意識轉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
蔣煜騙人。
雖然他黑眼圈重了點,面色憔悴了點,皮膚耷拉了點,但五官依舊帥得飛起,還能抗打個五年十年的。
“切,還挺幼稚。”
孟朗拿出口袋裡的煙,剛準備點,蔣煜伸出長腿,快準狠地往他膝彎踢過去。
“啊。”
他雙腿一軟,差點給鏡子跪下,他還沒來得及生氣,蔣煜先發制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訓斥他。
“你長這麼大有沒有點素質?室内是抽煙的地方嗎?少抽一口煙你會死?”
孟朗被氣笑了。
“你翻人家東西,你有素質。”
周喜彌重要東西放在韓穎身上,收起來的化妝品,防曬傘和紙巾放在自己包裡。
蔣煜将粗略翻看過的包放回桌面,态度異常理直氣壯。
“我擔心她等會落東西。”
說完還像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包,嘴角笑意盈盈,難得笑得像個人。
“你下一句不會是……”孟朗表情扭曲地看着他,小聲道,“……她落下了你吧。”
“你不僅醜還土。”
蔣煜評價他。
前場的活動終于落下帷幕。
周喜彌跟觀衆道别後,在韓穎的護送下提着裙擺,邊閑聊邊往休息室走。
“這個季節去海邊怎麼樣?”
“夏天是屬于海邊的季節,但我不太喜歡,如果是我,我更喜歡去涼快點的山城玩。”韓穎給她建議。
周喜彌思考過後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你這個想法好啊!說起來我還沒去過山城呢,等會我和許昀商量商量,不出意外的話,第一站先去山城見見世面。”
“好啊!”
正聊着天,周喜彌推開了休息室的門。
休息室冷氣開太久了,門闆像塊鹵豆腐被鹵進冰味,周喜彌展開的手心貼在上面絲絲涼涼的。
“他們兩個男人身體有這麼熱嗎……”
她邊吐槽着邊推開了門。
門剛被推開一條縫,她便像看見了什麼世界未發現的第九大奇迹那樣,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眼神緩緩對上存在于鏡子裡那雙屬于蔣煜的眸子。
休息室仍有兩個體熱的男人,不過不是她嘴裡吐槽的那兩位。
他們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坐着的那個沉默地看着她,站着的那個夾着一隻沒有點燃的煙,朝她戲谑地挑挑眉。
“小佛姐,你怎麼不進去啊?”
韓穎望着周喜彌呆愣的背影疑惑道。
“小佛。”
蔣煜瞥見她微微縮緊的手,輕聲喚她。
孟朗個高,看見韓穎聽到蔣煜聲音後悄悄移動的身影,快步走過去拉開門,将她們客客氣氣地請了進來。
比起被逮了個正着,渾身僵硬的韓穎,周喜彌自在多了。
她微微垂下視線,大大方方走了進去。
蔣煜的視線從她出現後便一直黏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着一條普普通通的小黑裙,設計沒有新意,材質一般,腰身有些大,一身松松垮垮的,裙尾落地有些髒了,絨面沾上一層灰。
他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條随随便便買的禮裙,連尺碼都沒對上。
如果走路不提着,她走起來一定費不少勁。
蔣煜心裡更加瞧不起許昀。
周喜彌在他身邊時,出席活動的禮裙全是定制高定。
這種劣質料子别說穿,他都沒讓她見過。
不過好在黑色是不會出錯的顔色。
極緻的黑襯得她肌膚如雪,貴氣神秘,哪怕她冷着一張臉,都沒有破壞她應該有的美貌。
見她提着裙擺慢慢走過來,蔣煜笑着伸出手,像在邀請盛裝出席的她跳一隻命名為重新開始的舞。
“蔣總你好。”
周喜彌沒有伸手,她背着手,聲音冷淡。
蔣煜也沒生氣,笑着收回手,支起手肘看着她。
“你好。”
周喜彌被他厚臉皮的語氣堵得啞口無言,有些氣急地看向靠在門闆上看戲的孟朗。
孟朗擺擺手:“你看我幹嘛?我又沒跟你說你好,是他說的。”
被指向人蔣煜扯扯她的裙擺,對不想回頭的她說。
“為什麼生氣?我不是跟你說過對不起了嗎?”
“你!”
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的周喜彌驚訝回頭。
見她常年平淡的表情終于越了界,蔣煜勾起嘴角,心情頗好地點着她毛毛的絨面,聲線愉快。
“沒看見的話,我可以再說一遍。”
周喜彌将自己的裙擺扯回來,蔣煜沒有介意,聳聳肩站起來,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
“小佛,對不起。”
——
莊馳因為有後續行程提前下台,碰到了趕着去處理車子的許昀。
“哥,你去哪?”
“我車讓人刮了,好像挺嚴重的,我去看看情況。”
許昀盯着遲遲上不來的電梯說道。
“你确定不是私生?”
莊馳想起私生面上浮上一層痛苦面具,以過來人的身份拍拍他肩膀。
“有的私生會故意用挪車和剮蹭的借口讓你下去,實際上屁事沒有,就是單純釣你下去呢。”
許昀對自己的人氣有清晰的認知。
“我還沒火到有這個煩惱。”
莊馳立刻反駁道:“你這話就不對了!有的私生單純心理變态,不管你火不火,就享受你因為他心神不甯的樣子。”
許昀仍是半信半疑。
莊馳見他遲遲不肯醒悟,又給他分析出另一條常常上新聞的可能。
“你要實在覺得不是私生,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
“碰瓷騙你錢呗。”莊馳笑道。
許昀沒有笑,他頓在原地低頭看了看手機,迅速收起車鑰匙往周喜彌休息室沖。
被他一把撞開的莊馳哎喲一聲,望着他飛奔的背影嘟哝道。
“碰瓷至于這麼急嗎?又不是賠不起,這風風火火的架勢,搞得像是被綁架了似的。”
許昀回來時,何寒正從走廊另一端溜溜哒哒走過來。
“何哥!周喜彌呢?”他抓住何寒肩膀慌忙問道。
“不知道啊,t我上廁所去了。”何寒見他着急忙慌的樣,心裡不免也着急起來,強行鎮定道,“你别急,我問問韓穎。”
電話還沒撥過去,韓穎從走廊對面的休息室裡探出頭來,手裡還拿着正在通話的手機。
“周喜彌呢?”
面對許昀和何寒的疑問,韓穎收起手機,聲音幹澀道。
“蔣總帶她旅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