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時間還早,陽光不淺,厚重的紫外線撒進卧室。
許昀要回家看望父母,周喜彌沒做好準備不願意去,許昀走後,她便獨自留在别墅裡。
她坐了一會,等門口響起熟悉的引擎聲,起身換了一身衣服出門了。
“你真要一個人去?”坐在駕駛位上的何寒問。
周喜彌關好車門,摘下帽子,對着後視鏡理了理頭發,氣定神閑道。
“放心吧。”
不知為何,真到這個地步,她反而淡定多了。
何寒脾氣暴躁,開車卻平穩,一路沒有大的波動,以往周喜彌早早閉上眼被晃悠到入眠,但今天她沒有。
她撐着下巴,看着前進的路變得越來越眼熟,心髒也越跳越快。
恍惚間,她記不起她有多久沒來這了,甚至有那麼一刹那,她都忘了這條路該怎麼走。
本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過來了,可如今,她又踏上了這條路。
周喜彌歎了口氣。
蔣煜沒有直接爆出來,而是選擇單獨發給她,擺明了是要周喜彌去找他。
至于讓她去幹什麼?
那就不得所知了。
别墅夏天的景她很熟悉,落地窗外的大樹枝繁葉盛,樹下放着兩把陌生的度假椅,蔣煜說夏天傍晚可以坐在這乘涼。
她當時應了一聲,但一次都沒有坐過。
門是密碼鎖,她嘗試輸入以前的密碼,門鎖無聲地打開了。
她有些驚訝密碼居然沒有改。
可又轉念一想,蔣煜他就是一個怕麻煩的人,不太會因為她專門改密碼。
她還不至于讓他這樣做。
周喜彌拉開門,門口地毯擺着一雙女士拖鞋。
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穿過,周喜彌皺眉看着,沒打算換鞋。
“不換鞋嗎?”
蔣煜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樓梯口,吓得周喜彌差點退到門外。
她本以為蔣煜會和以前一樣,晚上才會來,她沒想到蔣煜會在家。
他穿着普通的白色短袖,黑色五分褲,頭發不像平時工作那般精心打理過,劉海耷拉下來,拉低了幾分攻擊性,表情挂着一絲笑意。
像剛剛睡醒沒多久就被她吵醒了。
難道他一直住在這?
那這雙拖鞋……
她低頭看看那雙拖鞋,又望向他背後。
蔣煜看破她心中所想,輕笑一聲,語氣格外客氣。
“沒有其他人來過這,這雙鞋是我新買的,洗過了。”
周喜彌收回視線,不再磨叽,蹲下換好了鞋。
“謝謝。”
聽到這句謝謝,蔣煜慢慢往下走。
“謝什麼?”
“沒想到蔣總會給我準備一雙拖鞋。”
“我像那麼沒禮貌的人嗎?”
周喜彌抿抿嘴,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周圍很靜,隻有偶爾過去的車流聲,和冰箱運作的輕微機械聲,她虛無缥缈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蔣煜有片刻呆愣。
他這才意識到,他很久沒有聽到過她的呼吸聲,很久沒有和她單獨相處過了。
“吃早餐了嗎?”
蔣煜撩了撩頭發,領着她往裡走。
“吃過了。”她回答。
她最近迷上歐包,許昀早上給她做了牛油果蝦仁歐包,藍莓麥片酸奶碗再離開的,這時候肚子還飽着。
“哦。”蔣煜坐到島台,拍拍身邊座椅,對她說,“那你坐着看我吃。”
周喜彌:“……”
她之前隻聽說看吃播食欲會變好,還沒聽過需要别人看着才能吃下飯的道理。
“謝謝,不用了。”她擺手拒絕。
“我用。”
蔣煜不再說話,用指節不輕不重地敲敲椅子,眼神示意她過來。
她吞了吞口水,咬緊牙關走了過去,不管不顧地鞠了一個标準的九十度躬,十分誠懇地向他道歉。
“對不起!”
伸手不打笑臉人,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
她兩招都用上了,蔣煜無論如何都不該打她吧。
蔣煜放下剛拿起的筷子,定定地看着她的帽頂,說話語氣沒什麼起伏。
“我現在想吃早餐。小佛,你這樣是想和我對着幹嗎?”
對着幹?
周喜彌識相地緩緩支起身,看了眼他,猶豫着坐到和他隔一個座位的椅子上。
蔣煜顯然不滿意,他将中間椅子撤掉,伸手将她連椅子一起扯到他身邊。
兩人椅子碰撞到一起,因為力的相互,她又飄出去了一點,他手指微微用力,接着兩張椅子密不可分地靠在一起。
太近了。
近到她都能看清他臉頰未消淨的淤青,近到她都能聞到他今天噴的香水,近到她都能碰到他堅實的手臂。
他的手指還放在她椅子上,她立刻安分坐下,不敢讓旁邊挪動一分,也不敢說話。
見她終于乖順地呆在他身邊,他終于滿意了,收起手指時不經意地劃過她的肩。
周喜彌渾身僵直,默默撐起右胳膊,稍微将兩人距離隔開一點,無所事事地看着前方發呆。
蔣煜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毫無預警地拿開她的手,不講理道。
“你得看着我吃。”
什麼毛病?
周喜彌忍住吐槽的沖動,想着自己終歸是有求于人的那一方,隻得認命地将視線放在蔣煜身上,認認真真地看他吃飯。
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受什麼刺激了,搞出這種喜好。
蔣煜吃飯時快時慢,她到現在也分不清速度快慢的依據在哪,但看他不急不慢地動作,很明顯,他今天是在慢慢品嘗早餐。
她催也催不得,便死死盯着他。
蔣煜反倒更加起勁了,吃得越來越慢。
一碗粥,幾碗小菜,一杯豆奶,一個蛋,蔣煜吃了快四十分鐘。
看他吃飯的過程中,周喜彌不止一次懷疑他是不是拔牙了。
不然怎麼吃這麼慢?
好不容易等他慢條斯理吃完了,她還沒開口,他優雅地擦擦嘴,截住了她的話頭。
“我買了最新出的貓和老鼠聯名拼圖,要不要去卧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