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錯是一件常見的事,但成年人對成年人犯錯是一件危險的事。
特别是惹了一個本就不好惹的人。
周喜彌趕到現場時,目睹這個場景的心理活動和暈倒的袁薇薇差不多——隻感覺要完蛋了。
她第一反應很想斥責許昀。
自己已經囑咐很多遍了,能忍則忍,大不了先走,蔣煜又不是手眼通天的人,他們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這下好了。
許昀先動的手,那不管他們是不是無辜的,在法律上通通不占理,還給蔣煜留下了證據和恥辱,他這麼睚眦必報的人肯定會趕盡殺絕。
這也不是她對蔣煜的偏見。
以前偶爾她會聽到蔣煜打t工作電話,内容動不動就冷着聲音對着話筒說。
“他們這點破膽要是敢跟我搶,你讓他們試試,我看他們好敢不敢。”
“這點破事還要問我,能做做,不能做跳樓。”
“你PPT怎麼做的跟屎一樣,你吃屎長大的?”
她看他一身戾氣,有時都疑心他做地是不是正經工作。
蔣煜因為因為這個臭脾氣樹敵不少,還真不缺他們一對。
但于他們而言,蔣煜無疑是一個大麻煩。
可依她對兩個男人的了解,能讓許昀這麼好脾氣的人動手,明白估計是蔣煜自己惹出的事,也明白蔣煜激怒許昀的點大概率是自己。
蔣煜嘴巴不幹淨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大概想想都知道是些什麼内容。
如果許昀聽到這些污言穢語毫無反應,她反而會更不開心,那她怎麼能怪許昀。
她握住許昀的手回頭看向蔣煜。
蔣煜挨完那一拳什麼都沒說,他默默起身将衣服上的灰塵拍幹淨。
他起身時,周喜彌身體微微朝許昀那邊轉了轉,看上去生怕他會出其不意地動手報複許昀。
蔣煜覺得好笑。
自己要是真的要報複,那許昀隻有被他壓着打的份,怎麼可能等到現在。
他好事地看了眼周喜彌。
前一秒被酒氣淋濕的眼眸,現在清明得如衛生間走廊盡頭,不斷閃耀指示燈的監控攝像頭。
蔣煜輕蔑地哼了一聲,接過何導雙手遞的紙巾,簡單擦了擦嘴角一絲凝固的皿迹轉身離開。
何導跟在他屁股後面,沒走出幾步被他一個冷冽的眼神吓了回來,隻能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着他離開。
“完了,我們劇組好像要完蛋了。”
何導目送蔣煜背影消失,本想說許昀幾句解解氣,但一想到蔣煜臉上的傷口,他又憋了回去。
把資方得罪狠了的結果就是項目被按下了暫停鍵。
《揭霧筆記》劇組一切工作暫停,一大堆原片放在電腦裡落灰,微博和抖音上的宣發統統被限流,一副要封殺整個劇組的架勢。
可又僅僅于此。
蔣煜沒了後續動作,始作俑者沒有收到任何處理,甚至還有空去醫院看望住院的袁薇薇。
其實在看到蔣煜不躲不避時,許昀就清醒過來,意識到蔣煜之前的所有行為都是故意的,但等他意識到時,拳頭已經收不住了。
蔣煜一句又一句激怒他是為了挨上一拳,然後……然後……
然後呢?
蔣煜冷藏《揭霧筆記》這個項目後再無動作,仿佛突然消失了般安靜下來。
“你是真厲害。”
袁薇薇見許昀面上沒有意思悔意,陰陽怪氣地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一同來看望袁薇薇的周喜彌見狀為他開脫。
“那也不能全怪他嘛,再說了,他這一打還給你争取到了幾天假期,這不,你剛好趁着機會好好休息,這多好啊。”
他們那天回家後,她有問他蔣煜到底做了什麼。
許昀閉口不言,隻說是些傻瓜話,沒有聽的必要,她聽着,心裡面設想的想法更加落實幾分。
“蔣總這麼久沒動手,不會在憋一個大的吧?”袁薇薇躺在病床上還在為他們操心。
周喜彌和許昀對視一眼,想到這段時間的風平浪靜,面上皆是疑惑神色。
——
《晏菲傳》因為換臉風波,大部分人看完見面會的笑話就忘了它,所以一開始的收視率并不高。
奈何《晏菲傳》劇本質量實在不錯,還有了莊馳的加持,後面收視率一路飙升,成了暑期檔低開高走的一匹黑馬。
蔣煜坐在辦公室,視線沒有繼續放在電腦上,而是專心緻志地看最近熱播的《晏菲傳》。
此時正播到晏菲領着軍隊殺氣騰騰地行進,她白淨的臉上塗了黑粉,掩蓋了她的秀氣,添了幾分野蠻,她坐在馬上腰背挺直,一手舉着軍旗,氣勢洶洶地帶領着萬千人馬殺進皇宮。
如此具有皿性的周喜彌他從未見過。
蔣煜越看越發覺得自己把周喜彌送到娛樂圈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周喜彌無疑是漂亮的,但本人性格太平淡了,魅力全被封存在美麗的皮囊裡,這也是她始終不能大火的原因。
他隻能在屏幕上看到她平淡以外的各種模樣。
餘小練的元氣撒嬌,晏菲的英姿飒爽,還有參加綜藝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一臉無欲無求的綜藝人周喜彌。
她的任何一面都非常吸引他。
但他最習慣的是上綜藝經常出現無奈表情的她,除此之外,她很多神情都是他第一次見到。
包括《揭霧筆記》之前傳出來的路透照。
她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人,開機前和他人玩着幼稚遊戲,玩不起還叉腰耍賴,怎麼逗她冷着臉都不說話,可不過幾分鐘,她又黏過去嚷着再來一次。
他從未見過這麼靈動的情緒出現在周喜彌身上過。
他最熟悉的周喜彌是溫順的,懂事的,柔軟的,緊繃的,不會拒絕他的。
每一次他靠近,她雖沒有表現出排斥,但也沒有表現出多開心,永遠隻挂着一個禮貌的笑容。
更别談主動靠近他。
要是想讓她主動靠近,他隻能故技重施,使用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
“蔣總。”吳晨敲響門走了進來,瞟了一眼電視屏幕,一臉淡定地将手上的平闆遞上去,“榆和飯店監控文件有下落了。”
平闆上是一個暫停的監控視頻,蔣煜拿起遙控器對着電視按了暫停,點開有些模糊的監控視頻。
他之所以這麼多天安安靜靜,不是大發慈悲放過了他們,而是因為作為許昀打人證據的監控文件不知道被誰損壞了,硬件軟件全都壞了個徹底,連衛生間走廊盡頭的攝像頭都被人拆了。
蔣煜得知這個消息,一時說不出來自己是個怎樣的心情。
他本來打算今天如果還找不到就算了,随便拉個當日的吃瓜群衆當目擊證人,将許昀告上法庭,花點錢壞了他名聲再說。
沒想到證據卡着點送過來了。
可當蔣煜看清視頻裡鬼鬼祟祟的人是誰時,三叉神經要被炸了。
視頻隻有幾秒,播完了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了。
蔣煜盯着平闆思考了一會,如海面般沉靜的眼眸似乎凝固了。
這還不如幹脆随便抓個人來得方便。
他倒扣平闆,繼續播放《晏菲傳》,吳晨見狀點點頭安靜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