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醫和吳太醫還不肯罷休，慕晚吟直接把另外兩杯剩下的茶都喝完了。

　　仨太醫和王院正看着，她依然一點事都沒有！

　　三位太醫的面容，更加扭曲了，秦太醫叫喊了半天，直呼慕晚吟有毒！

　　她這女人太有毒了！

　　怎麼可能他們仨拉成這樣，她完好無損的？

　　什麼道理？

　　王院正覺得這事沒道理，處置不下去了，他把三位太醫訓斥了一頓，又看了慕晚吟一眼，他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沒事的，隻得讓大家各自都散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趙士程待這些人走了，才提着慕晚吟的藥箱，送她出宮。

　　宮道上有人的時候，他都不敢說話，直至走到僻靜些的地方，他才露出眼神裡的擔憂，“師父，你真的沒事嗎？”

　　那藥的劑量，真的很重啊。

　　慕晚吟深吸了一口氣，“肚子還是會疼的。”

　　“啊？”趙士程心頭一跳，

　　他真該死啊！

　　“沒大事。”慕晚吟擡手，讓趙士程看到了她指尖的一枚金針，“天玄七針！！！”

　　他忍不住尖叫。

　　這就是傳說中，活死人肉白骨，閻王手裡能搶人的天玄七針啊！

　　據說師父救回宋小姐，宋老國公，還有王爺，都是用的它！

　　慕晚吟彈了彈他的腦門，“挺有見識的。”

　　她針刺神阙穴，中脘穴，自然就止了腹瀉，不會讓藥性發揮作用。

　　她喝完那三杯茶，是為了幫趙士程毀滅證據，即便他們日後再怎麼查，再有什麼人證看到他下藥了，也不能直接指認他。

　　這腹瀉的後果，合該他們自己受着！

　　這點腹痛，也算是她收了個聰明可愛徒弟付出的代價吧。

　　“師父，你真好。”

　　趙士程嘟起嘴，眼睛微微泛紅，“不計前嫌就算了，我才拜師第一天，您就對我這麼好，是我太傻了，做事不顧後果，才讓您替我受苦，師父對不起！”

　　他以後，再不會做這種連累師父的事情了。

　　“乖。”慕晚吟知道他是為了給她出氣，才會做這種傻事的，“我看你很聰明，大概也知道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但今日這番折騰，我覺得沒什麼錯。”

　　她本就不是什麼仁慈的，那幾個太醫看她不順眼，平時的小擠兌，她就當給他們平衡心理了。

　　可他們今日的話，戳在了她痛處上。

　　該！

　　“師父，走那邊！”

　　趙士程突然擠了她一下，用自己比慕晚吟高出的大半個腦袋，把她的視線給遮擋住了。

　　慕晚吟奇怪，她推開趙士程，趙士程還不讓，她冷了臉，“讓開。”

　　趙士程一對上她的眼睛，背部就抖了一下，下意識退開。

　　慕晚吟看到他身後的位置，一對璧人已經走遠了，但依舊清晰可分辨出他們是誰。

　　蕭驚寒和蔺雲婉。

　　他們大概是要一起出宮，蕭驚寒腿長，走的快些走在前面，可他時不時會回頭看蔺雲婉一眼，又放慢些腳步，似乎是在等她。

　　蔺雲婉端莊秀雅，無論穿着打扮還是面容儀态，都很賞心悅目。

　　慕晚吟看不出她的表情，但她想，蔺雲婉喜歡了蕭驚寒這麼多年，此刻能跟他走在一起，怎麼都是欣喜若狂的吧？

　　“嘶……”

　　慕晚吟心頭的刺痛來的猝不及防，一出宮就鑽上了馬車，将自己蜷成了一團。

　　縱然她知道，自己可能要面對的，是蕭驚寒娶蔺雲婉。

　　可她跟蕭驚寒的歸宿，她還沒想清楚。

　　這兩日蕭驚寒攝政，權勢有多鼎盛，皇上有多信任他，不言而喻。

　　而要能夠做他的王妃，不再是他一人之言，亦或者是她太醫的身份，就能匹配的。

　　是她跟蕭驚寒就此分手，還是她自己願意，去做他的側妃？

　　慕晚吟回了飛鳳閣，躺在床上，不停的思考着這個問題，她甚至還把棂木抓了過來，跟她一起分析。

　　棂木選的是分手，并且陳述優缺點，“優點是，你恢複自由單身了，還有很多其他的對象可以挑選，高的帥的富的，你認識的全都有，随便挑！而且你現在的社會價值很高，也算是有……得聖心的太醫？”

　　起碼朝中大部分人，還有長安百姓，都是很尊敬她的。

　　閨閣裡她的名聲也很響亮，許多女子都崇拜的，想效仿她呢！

　　慕晚吟點了點頭，“那你再說說，缺點。”

　　棂木瞅了一眼她這略顯呆滞的臉龐，唉聲歎氣，“缺點就是，你要失去你的初戀，最愛，以後還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娶别人，跟别人恩愛和順，再也不能看他摸他睡他了。”

　　慕晚吟的心蜷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把自己抱成團，還非要棂木來抱抱她。

　　她紅了眼圈，呢喃出聲，“好疼啊。”

　　她真的很愛蕭驚寒，一見鐘情不是說着好玩的。

　　而且她深信，除了他，以後她也不會再遇到這麼愛的男人了。

　　棂木拍着她的後背，“再繼續讨論吧，咱們想想你去給蕭驚寒做側妃的優缺點，先說優點！

　　你看啊，你嫁給他做側妃，蕭驚寒肯定會很寵你，很愛你，陪你的時間，也絕對比蔺雲婉，以及以後有可能出現的妾室什麼的多！愛是能得到的。”

　　慕晚吟覺得渾身冰涼，靠在棂木懷中，像個孤苦無依的孩子，“缺點……”

　　實在太多了。

　　棂木知道她不敢說，她就來幫她點明，“缺點是，你這輩子的身份名分，都比王妃差一大截子，蕭驚寒在的時候，可以縱容你，他一旦離開你身邊，王妃随便就能把你揉圓搓扁，折辱打罵，不高興賣了你理論上也是可以的，畢竟側妃也隻是附屬物，

　　最重要的是，你跟蕭驚寒如果生個孩子，她一輩子都要背上庶出的烙印，嫡庶有别，有多分明，你很能體會的吧？”

　　慕晚吟流着淚點頭，“能。”

　　她做太醫這麼久，去了這麼多重臣和勳貴的府中，見過太多了。

　　庶出的命運，永遠低人一等。

　　永遠。

　　慕晚吟沒有跟棂木得出任何結論，隻是這一晚，她夢裡都是自己做了宸王側妃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