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秦海陽心頭大震,望着自家妹妹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海月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小姑娘轉過頭,直愣愣看着他:“都是這樣的啊,電視上也是這樣的,而且以前在家裡的時候,隔壁的王姨姨家不也是這樣嗎。”
話音落地的瞬間,小姑娘就委屈的垂下眼睛,擡起小手擦掉了盈出來的眼淚。
秦海陽手忙腳亂的去哄自家妹妹,“怎麼可能呢,媽媽和爸爸對我們這麼好,絕對不會抛棄我們的,他們給了我們吃的,穿的,還讓我們在大城市裡念書,對不對。”
秦海月說的王姨姨家他是知道的。
先前他們的親爸沒有去世的時候,他們一家人住在一起,隔壁的王姨姨家也因為生不出孩子在别人家領養了一個回來,那個弟弟一開始也特别的招人喜歡。
結果不出半年,王姨姨竟然懷孕了,後來生出了一個小弟弟,王姨姨家就不想再養别人家的孩子,就把那個弟弟丢掉了。
那個弟弟是海月的好朋友,後來大半夜找回到王家,王家也沒有開門。
那天冬天特别的冷,他身上隻穿了一件棉衣,冰天雪地的,就在門口等了一夜。
後半夜的沒了動靜,王姨姨家還以為這個弟弟走掉了,然而第二天早上一開門,發現弟弟已經凍僵了。
他死了!
那個年紀的孩子還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意思,秦海月隻知道弟弟走了,被埋到了地下,永遠也不會來找她玩兒了。
她現在長大了,都上幼稚園了,從前經曆的一切也讓她比同齡的孩子早熟一些。
死亡是令人害怕的東西。
“可是,可是媽媽還沒有生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萬一,萬一她生下弟弟妹妹後就把我們丢掉了呢。”小姑娘一邊哭一邊說着,抽抽噎噎個不停,眼睛都紅了。
“哥哥,被丢掉是不是就會死呀,就像光光弟弟一樣,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被土埋起來。”
光光就是王姨姨家領養的弟弟的名字。
秦海陽盡力安慰着自家妹妹,“怎麼會呢,我們不會死呢,媽媽才不會把我們丢掉,你是不是忘記了,在老家的時候,你遇到了危險,媽媽甯願自己受傷也要救下你。”
“海月沒有忘。”
她太害怕了,害怕媽媽會變回到從前那個樣子,對他們非打即罵。
“沒有忘就好,你相信哥哥嗎?”
他低頭,澄澈的目光直直撞進小姑娘不安的瞳孔中。
“我信,我信哥哥。”
“哥哥覺得,媽媽和媽媽永遠不會抛棄我們,你相信我,我們也相信爸爸媽媽,好嗎?”
面容稚嫩的少年說出來的話仿佛有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看着比自己大的哥哥,秦海月心裡沒來由生出一股子心安。
最後點點頭:“好的,我相信爸爸媽媽。”
“這樣就太好啦,快擦擦臉,都哭成小花貓了。”
小姑娘被他的話逗弄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送了妹妹去幼稚園門口,秦海陽拎着書包回到教室,神色卻不松快。
他是哥哥,當然要保護妹妹。
海月才這個年紀就開始擔心這些事,可見光光對她的影響有多大。
秦海陽想到了光光,那是一個和海月差不多年紀的小弟弟。
冬日裡的早上,太陽還沒起來,遍地的霜雪凍人的很,聽到了隔壁鄰居家的驚叫聲後,他偷偷的跑過去看了一眼。
光光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手還保持着拍門的姿勢,就這麼靠在門檻上,閉着眼睛,白淨的臉上是一層結起的霜。
他不記得當時是怎麼想的了,隻記得和海月一樣很害怕。
至于現在,爸爸媽媽會丢掉他們麼。
少年握緊了拳頭,心想,一定不會。
海月的事情,回到家裡應該和她們說一下。
與此同時,在醫院做完檢查的董曉曉他們拿到了報告單子,上面顯示她的确已經懷孕一個多月了。
握着檢查單子,秦樹的手有些發抖。
順口就問:“醫生,可以查出孩子是男是女嗎?”
房間裡裡安靜了一瞬。
幫他們檢查的是一位中年女大夫,聽到秦樹這話,眼中劃過一絲鄙夷,下意識将他當做那種重男輕女的父親,原先看着他這張臉的幾分好感瞬間全無。
“最起碼也要四個月才能查,要是想查的話,再等三個月,穩定一點的吧。”
醫生态度冷淡了下來,還瞪了他一眼。
沉浸在喜悅中的秦樹絲毫沒有察覺。
董曉曉沒在意,她知道秦樹不是這樣的人。
跟着來的劉嬸和葉然對視一眼,随後皺起眉,顯然對秦t樹剛剛說的話生出不悅。
出了醫生辦公室,劉嬸在前頭扶着董曉曉,生怕她給磕了碰了,後腳出來的秦樹本想上去幫忙,被葉然拉了一把。
“你給我等等。”她臉色不大好。
秦樹一臉茫然的停下腳步。
等到董曉曉和劉嬸走遠了,葉然才壓低聲音問:“怎麼回事啊,小樹,我先前覺得你是個好的,結果你給我整重男輕女這一套,你上哪兒學來的。”
從前葉家是土财主,葉然小時候也會覺得男孩子就是比女孩子能幹。
後來出了國,見識了世面,自己也打拼到現在,再回想小時候,就覺得都是狗屁。
什麼男人能傳宗接代,香火延續都他娘的是封建糟粕。
怎麼的,家裡有皇位要繼承啊,非得生個男孩兒才能罷休。
她等着面前的青年,眼裡明晃晃的警告,仿佛秦樹說一句什麼香火的話,就能給他生吞了。
秦樹有些錯愕,不解的看着她:“葉姨,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從來沒說過小子比閨女好吧。
“還不承認,你剛剛在辦公室裡,問查男孩兒女孩兒幹什麼?”
聽到這裡,秦樹笑出聲:“葉姨,我就是想如果能查的話,我和曉曉能提前給孩子取名字,買衣服,早做準備了。”
其實男孩兒女孩兒都挺好,他不歧視臭小子的。
葉然緊緊的盯着他,仍舊不太相信的問:“真的?”
“當然。”
看着青年認真的神色不似作僞,葉然這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