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樹一時有些愣神,沒想到自己居然冤枉了董曉曉。
以往那次回家孩子不是狀告被她打得滿身傷痕的,原本,他這次回來是下定決定要跟董曉曉離婚的。
她怎麼忽然轉了性子,護着孩子,還勤快了起來?
見秦樹眼神動搖,秦海陽當即又義憤填膺地告狀道:“不過那壞女人今日偷了家裡頭的錢!我聽牛嬸子說,他是要補貼小白臉的!我拽住她,将錢搶了回來!我感覺她今日對我們好,就是想要哄着我們将錢給她的!”
聽了秦海陽的話,秦樹本來稍微有些緩和的神色,頓時變得青黑陰沉了下來。
端着瓷缸的手也緊緊攥了起來,攥得青筋暴起,骨節發白,整個人的氣壓都森冷了幾個度。
董曉曉剛好将院子打掃幹淨,回到屋中,想要繼續将屋子打掃幹淨,正好聽見了秦海陽這番話,還有秦樹那陰沉得如喪考妣的俊臉。
董曉曉看得微微心虛。
真是作孽啊,原主惹出來的爛攤子,現在要她慢慢來收拾。
原主來下鄉後,一連幾年,幾乎連縣城都沒有出去過,她現在暫時也無處可去,隻能先留在秦家過日子,将情況摸清楚再想辦法掙了錢,所以董曉曉不想跟秦樹的關系鬧得那麼僵硬,當即開口解釋道:“你胡說!小孩子家家的!你懂得什麼,就聽人家亂說啊!這錢我是拿去買糧食的!屋裡頭沒有米了!也沒有面了!”
她強行挽尊道。
然而,還不等她說服秦樹,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道嬌柔的嗓音。
“秦大哥,你在家嗎?我家裡頭有好些雞蛋,我最近感染了風寒,吃不得雞蛋,最近天氣熱,我怕放壞了,你拿着給兩個孩子蒸雞蛋羹吃吧。”
董曉曉順着聲音擡起眼,就見一個穿着的确良料子花襯衫的年輕姑娘拎着個竹籃子走了進來,臉上帶着盈盈的笑意,紮着兩條麻花辮子一晃一晃的,十分靈動溫柔。
按照原主的記憶,這姑娘叫李嬌嬌,是青山村村長的女兒,也是青山村的村花,因為跟秦家有些遠房親戚的關系,所以平日裡頭對秦樹很是照顧。
不過,在董曉曉看來,這什麼遠房親戚不過是個由頭而已,看這李嬌嬌看秦樹的眼神,那眼裡頭差點都要冒出愛心了,她還能不明白是個什麼意思?
這小姑娘對秦樹有意思呢。
董曉曉在一邊眯了眯眼睛。
她不是真的董曉曉,對秦樹自然沒有怨恨也沒有愛意。
可兩人畢竟是夫妻。
這個年代,亂搞男女關系的話可是要被批鬥的,到時候少不得要連累她。
生存艱難,她才不背這個黑鍋。
“這怎麼好意思?你家裡條件雖然稍微好些,不過這雞蛋可是稀罕東西,你還是留着自己家裡頭吃吧。”秦樹腿腳不便,又勞作了一日,所以沒有站起來,不過卻是語氣堅定的拒絕道。
李嬌嬌卻像是聽不到一般,直接将籃子遞給了秦海陽,溫柔地笑着道:“陽陽,你将雞蛋拿到廚房吧,别聽你爸,這雞蛋吃了對身體好,才能長個子呢。”
秦海陽拎着個籃子,看了看李嬌嬌,又看了看秦樹,一時半會的,倒是不知道聽哪個的了。
董曉曉勾唇一笑,這才上前,将秦海陽那個籃子拎了起來,遞給了李嬌嬌,道:“嬌嬌妹子啊,我們家雖然條件是差了一些,不過這些我們都可以再賺。領導人還說人窮志不能短,不能吃嗟來之食,這雞蛋你還是拿回去吧。”
見董曉曉居然拒絕了自己的雞蛋,李嬌嬌頓時就有些惱羞成怒了。
她指着董曉曉,冷哼了一聲,道:“今日不是賀建明的生辰嗎?我聽牛嬸子說你搗鼓了好幾日要給他送生辰禮呢!要不是你這個不要臉的三頭兩條頭秦大哥的錢去幫補人家!秦家的日子怎麼會過得這麼難!我是心疼兩個孩子吃不飽!你還不領情?你有什麼資格不領情?”
秦海陽當即附和了一句,更是側面證實了李嬌嬌的話!
“怪不得你要偷家裡的錢!要不是我發現,這錢又進了别人口袋了!爸,以後不要再将錢放在家裡頭了!”
董曉曉今日偷錢,就是想要給賀建明送生辰禮物的!
要不是孩子搶了回來,她現在恐怕也不會在家了!而是在賀家給賀建明慶祝了!
秦樹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變得越發陰沉了,垂在腿上的手攥的骨節發白。
自從五年前他稀裡糊塗地跟董曉曉發生了關系,又被來探望董曉曉的朋友看見,不得已娶了她之後,兩人一直都是分房睡的。
他知道董曉曉心裡頭沒有他,也瞧不上他。
不過隻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就忍不了自己的頭上頂着綠油油的一片草原!
這賀建明是青山村的知識分子,在鎮上教書的,董曉曉經常會托他寄t信,兩人來往甚密,村裡頭早有一些風言風語了,不過秦樹一直都不相信,從來沒有過問過一句。
當初到底是自己對不起她,總不至于為了旁人說的話,就中傷董曉曉。
但是今日,當着外人的面被戳穿,甚至連孩子都這麼說,秦樹隻覺得自己作為男人的尊嚴被踩在地上踐踏得稀碎,一張臉更是火辣辣的,就像是被當衆扇了兩個耳光一般。
他面色陰沉地看向了董曉曉,目光裡頭仿佛夾着冰渣子一般。
董曉曉被他這副山雨欲來風滿樓一般的樣子看着,隻覺得心裡頭咯噔一下,頓時湧起了一抹不詳的預感來。
果不其然,秦樹冷冷地掃了董曉曉一眼,聲音帶着一個刺骨的寒意,一字一頓道:“董曉曉,明日我們兩個去将離婚證領了,家裡頭還有多少錢,你清點一下,全部給你帶走,反正現在政策也放開了,你們這些下鄉的知青,隻要離婚了,就可以離開的,離了婚,你若要回家,我送你去縣城坐車,你若要改嫁,我自然也不攔着。”
說完,他慢騰騰地起身,眼神堅決道,“以後,我們兩不相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