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陽高懸。
牢房裡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此起彼伏。
季長櫻也是被肚子的叫聲給喚醒的。
睜開眼就看到一家人擺着各種造型。
季明軒手中拿着半塊黑饅頭正偷偷的往季長川手裡塞。
周氏直勾勾的看着那半塊饅頭咽口水。
季豐益盤腿坐在地上,目不斜視。
胡氏瞥了一眼就轉移了視線。
便宜爹幹脆躺在地上,生無可戀。
季明學苦着臉蹲在地上,眼睛四處亂看。
季明浩學着季豐益的樣子,盤腿坐在地上,閉着眼睛在心中不停地給自己洗腦:“我不餓,我不餓··”
季長櫻:···
看起來大家都沒好多少。
逼仄的牢房裡,其餘的幾家人同樣如此。
季長櫻一坐起來,懷裡緊緊抱着的包袱就引起了季豐收的注意。
一個鯉魚打挺湊了過去,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悄聲問:“阿櫻,你這拿的啥?”
季長櫻伸手把懷裡的包袱掀開一個縫,季豐收眼睛一亮,一把按住。
“等我喊家裡人過來,先别動。”季豐收說完就挨個拽了拽家裡人的衣服,示意湊一起。
等人湊齊,季豐收把包袱拿過去,低調的給家裡人發幹糧。
餅子到手都顧不上細問,擡手就往嘴裡塞。
噎的直翻白眼捶着兇口往下順。
一塊餅下肚,雖然沒吃飽,但總算是少了幾分抓心撓肝的饑餓。
季豐益恢複幾分理智,看着季豐收溫聲問:“哪來的?”
季豐收自得的說:“阿櫻偷偷拿的,不愧是我閨女,就是聰明。”
····
沉默了一下胡氏笑着誇贊:“阿櫻真是越來越好了。”
聰明這話,她實在說不出口,也就小叔子這人能閉着眼睛說瞎話。
周氏大手摸了摸季長櫻的腦袋,驕傲的說:“我生的!”
季長川也滿臉微笑,長姐越來越懂事,肯定是他教的好。
季明浩笑眯眯的看着她:“阿櫻真棒。”
季豐收把剩下的口糧收好低聲說道:“咱們還不知道要在這裡關幾天才能上路,得省着點來。”
季長櫻開口:“明天上路。”
季豐益驚訝的問:“阿櫻怎麼知道?”
“昨天獄卒聊天時說的。”
這話讓一家人都驚訝的看着她。
昨天他們都沒心思留意獄卒說的什麼,但是阿櫻聽了,并且回答的很有條理。
“阿櫻知道咱們現在在哪裡嗎?”季明軒試探的問。
“大牢。”
“那我們為什麼在這裡?”
“要被流放。”
“大河指着地上的雞屎告訴你那是糖,你怎麼辦?”
“把他摁地上吃。”
季長川驚喜的看着她:“長姐!你好了!”
季長櫻沒接這個話,隻裝作不解的看着他。
這樣的眼神讓季長川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似的,冷靜了下來。
“我看阿櫻現在就算沒完全好,也好了不少,難不成真像那位道長說的,時機到了就好了?”
當初發現季長櫻跟一般孩子不一樣後,找了很多大夫看了都說沒救。
就在家裡懷疑這是遺傳了周氏時,遇到了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長,說阿櫻天生少了一魂,時機到了自然正常。
這個說法讓家裡半信半疑,但總歸是有了個希望。
從此之後,家裡隻要遇上道觀和寺廟,就會去捐點功德。
現在胡氏難免想起了這件事,忍不住提了一嘴。
季豐收可不管那麼多,他隻知道他閨女現在比之前好了。
于是一臉喜氣洋洋的說:“等咱們到地方了,我再找大夫給阿櫻看看,說不定徹底好了!”
季豐益點頭:“這事要記下來。”
季明學早就好奇的摳摳季長櫻的眼皮,扯扯嘴巴,裝的一本正經:“嗯,有長進。”
季明浩朝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手賤!”
季長櫻看着家裡人的反應,勾着嘴角笑了。
她可不是真的傻子,也裝不出來,幹脆學着周氏的樣子算了。
周氏平常看着跟正常人似的,隻是經常幹些讓人驚掉下巴的事情,有時候說話也經常語出驚人。
村裡的人背後總說她娘腦子缺根筋,傻了又沒完全傻。
季長櫻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這樣就算以後她幹些什麼出格的事情,說些什麼出格的話,大不了就說這是遺傳嘛!
反正家中有周氏這個‘耀眼’的存在,一家人接受良好。
沒看就連最重視禮儀規矩的大伯,現在才過了一天兩夜,就接受了自己爹娘被挖出來的事實,正把屍骨放在身邊嚴加看管呢!
沒有水喝,大家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牢房很快就歸于沉寂。
一整天,牢房裡連獄卒都少了幾個。
據說是縣衙失竊了。
縣令的後院和庫房,值錢的東西全都消失不見。
不僅如此,就連縣令的私房都不見了蹤迹。
别看季長櫻人在牢裡,外面的事情她清清楚楚。
縣令按照季長櫻的猜想,果然懷疑到了張昌的身上。
畢竟昨晚隻有他去過書房,還談到了縣令的私房,最重要的是,荷包在那裡鐵證如山。
兩人分開的時候荷包明明還在張昌的身上。
縣令懷疑是張昌跟蹤他才知道了私房藏在那裡。
盡管張昌解釋自己根本不知情,但是縣令不信。
他已經氣瘋了。
一夜之間他這個縣令變成了一t窮二白全身上下掏不出五兩銀子的窮光蛋。
三年一次的考核也要因為拿不出錢泡湯了!
正當他為這個焦頭爛額的時候,看守糧倉的衙役抖着腿過來告知,糧倉裡的稅糧不見了。
縣令臉色一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沒錢賄賂他可能隻是多留在這裡做幾年縣令,稅糧丢了可是要下大獄的!
縣令匆匆的趕到糧倉,看着糧倉裡零星的陳年舊糧,終于受不了這個刺激,撅了過去。
季長櫻差點看笑了。
等縣令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轉了幾圈下定了決心。
時間來不及了,明天就要去州府交接,他必須推個替罪羊出來。
這些事情一看就是同一夥人幹的,抄家的那群人,絕對有問題!
想到這裡,縣令下定了決心。
這件事,張昌必須得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