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天上沒有一顆星星。

　　灰白的月光落入窗簾，将床上纏繞的身體照得近乎透明。

　　沐之喘息着，高高仰頭，身體拱起漂亮的弧度。

　　紅潤的嘴巴微張，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淚水。

　　“嗯……”

　　纖細修長的手指插進裴玉的短發裡，另一隻手在她的後背上留下或深或淺的痕迹。

　　沐之在黑暗中尋找裴玉的嘴唇，咬住。

　　親吻結束，她又窩在她的懷裡，耳鬓厮磨。

　　她們像是熱戀多年的情侶。

　　但實際上，一個隻是在欲望中盡情放縱，讓自己短暫忘掉自己存在的意義。

　　還有一個是毫無底線的縱容，一邊心髒疼得撕心裂肺，一邊想要讓對方快樂。

　　裴玉抱着沐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在她以為沐之快要睡着的時候，沐之忽然輕輕開口：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裴玉也沒有否認。

　　她“嗯”了一聲：

　　“很小很小的時候，但是你應該已經把我忘了。”

　　沐之聲音很輕：

　　“很小的時候嗎？那個時候我應該還在貧民窟吧。

　　“和我玩的小孩很少，因為她們說我是妓女的女兒。

　　“我印象裡可沒有一個女孩子……等等。”

　　沐之忽然擡頭，看向裴玉的臉。

　　裴玉長得很好看，是帶着英氣的美，短發的她走在路上！也會被路人小姐姐紅着臉問聯系方式。

　　“你小時候，不會也是這種風格吧？”

　　裴玉笑了一下，親了親她的額頭：

　　“這麼說吧，我小時候。比現在更不像女孩。”

　　沐之慢吞吞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那個……喜歡打架的小哥哥……”

　　裴玉勾了勾嘴角：

　　“想起來了啊？”

　　沐之慢吞吞地在她懷裡蹭了蹭。

　　她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展現出驚人的美貌了。

　　但即便是在貧民窟，也沒有人願意和她玩，尤其是女孩。

　　“她是妓女的女兒，妓女身上很髒的，有各種各樣的病，說不定她身上也髒。”

　　那些人這樣說着。

　　有的時候看到沐之靠近，别的女孩都會像是趕蒼蠅一樣讓她趕緊走。

　　也沒有男孩和她玩。

　　雖然很多男孩子都喜歡她，但是一旦被碰見和沐之玩，他們便會被罵。

　　沐之也會被罵。

　　“這小丫頭，小小年紀就和她媽一樣愛勾引男人……”

　　但隻有一個小哥哥，無父無母，是個孤兒，靠着一雙拳頭，倒是在貧民窟裡，打出了一片天。

　　沐之是個極為聰明的人。

　　隻看到那個小哥哥的第一眼，她就知道——

　　一，那個小哥哥不讨厭自己。二，跟在她後面有肉吃。

　　是的，還在很小的時候，她就便學會利用人心。

　　那些人厭惡她遠離她，她一點都不在意。

　　與此同時，她也知道自己的臉是利器。

　　她軟乎乎地跟在那個小哥哥的後面，甜絲絲地叫他。

　　在小哥哥找到吃的東西的時候，湊過去用那雙很難叫人拒絕的雙眼，濕漉漉地看着他。

　　一開始，小哥哥并不理她。

　　但是時間長了，也開始将東西分給她，幫她打架。

　　再後來，變成小哥哥跟着她了。

　　可惜母親死後，她在這個貧民窟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沒有和任何人告别，獨自離開。

　　再見之時，在監獄裡，她根本沒有認出來裴玉。

　　“在監獄裡，你是怎麼認出來是我的？”沐之擡頭看向裴玉。

　　裴玉回想了一下：“你的眼神。”

　　當時，看到沐之的第一眼，她隻是被她的容貌所驚豔。

　　心裡有輕微的熟悉感，但卻被忽略掉了。

　　直到沐之在最後離開，将煙遞給她的時候，那雙明豔的眸子裡一閃而過的利用之意。

　　哈，這熟悉的眼神。

　　裴玉瞬間想到了小時候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女孩。

　　她看上去軟弱可憐，對自己滿是崇拜，實際上，那眼中的權衡利弊半點沒有掩飾。

　　可惜，自己心甘情願被利用。

　　沐之眨了眨眼，沒有多問。

　　她在裴玉的懷裡蹭了蹭，閉上眼睛：

　　“那晚安。”

　　“晚安。”

　　裴玉摸摸她的長發。

　　很小很小的時候認定了她，那麼永遠都是她。

　　-

　　周末，劇組殺青的慶功宴開了。

　　除了所有參演人員以外，導演還邀請了業界内的大佬，以及師宏斌。

　　沐之今日穿了一條黑色露背禮裙。

　　皙白的肌膚，配上黑色天鵝絨，襯得她膚色像是無瑕的暖玉。

　　後背的蝴蝶骨線條極為漂亮，項鍊從她的脖頸開始垂落，一條銀色的鍊子順着她的脊椎骨隐沒在了腰間。

　　前凸後翹，開叉到大腿的裙子，将她的身材毫無掩飾地展現出來。

　　唇紅如火，眼尾上挑，她是人群中燃燒的黑天鵝，是永遠的焦點。

　　裴玉作為幾個比較重要的武打替身之一，自然也被邀請。

　　但是她卻是沒有資格和這些主演們坐在一起的。

　　從頭到尾，她的目光都落在沐之身上。

　　沐之作為主演，自然是坐在最前面的桌子上。

　　有不少人想過來和她攀談，她隻是笑着擺擺手，示意自己旁邊有人。

　　那是她給師宏斌留的位置。

　　所有人都差不多來齊了之後，師宏斌果然來了。

　　位高權重的中年男人微笑道：

　　“不好意思，來遲了。”

　　導演和沐之連忙站起來，笑道：

　　“哪有哪有，一點都不遲，等您來是我們的榮幸，等您是我們應該做的。”

　　走過去，自然而然挽住了師宏斌的手臂，笑着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

　　“您坐這兒吧。”

　　師宏斌暧昧地笑了一下，坐在了沐之的旁邊，伸出手拍了拍沐之的手臂：

　　“特地為我留的位置。”

　　沐之垂眸，看着那隻放在她手臂上面摸索的手，笑得越發豔麗：

　　“是啊，特地為您留的呢。”

　　師宏斌滿意的笑了一下，又問道：

　　“這部劇結束，你後面有什麼安排？”

　　沐之露出一點苦惱的表情：

　　“後面還有兩個電影劇本需要看，是熟悉的導演，所以不太好拒絕。

　　“但是如果您，有什麼安排的話，我一定會以您為優先的。”

　　她的表情剛剛好，說出來的話雖然有些谄媚，可是表情一點都不谄媚。

　　像是隻是對上位者單純的崇拜和尊敬。

　　師宏斌十分滿意，身體也和她靠得近：

　　“離開這個劇組之後，我還要去别的劇組巡查，不如你這段時間就跟在我身邊，就當是我的助手，也能多學點東西。”

　　沐之受寵若驚地睜大了眼睛：

　　“真的可以嗎那，太謝謝您了！”

　　遠處的桌子上，幾個跑龍套的小角色，看着沐之笑盈盈的模樣，忍不住酸溜溜道：

　　“沐之不愧是影後啊……果然會來事。”

　　“也會讨好人，狐狸精一樣，不像我們，啥也不懂……”

　　話音剛落——

　　“砰！”

　　她們面前忽然砸下來一個杯子，碎了一片。

　　幾個龍套吓了一跳，驚恐擡頭看去，隻見裴玉轉轉手腕，站起來，面無表情：

　　“不好意思，手滑。”

　　她走了過來，将那些碎玻璃片拿走，低聲道：

　　“但這次手滑，是手滑到你們前面的桌子上。下一次的話可能就是你那張漂亮的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