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一個小時後。
韓青黛拿着電話,看着外面墨染一般濃郁的夜色,面色鐵青。
“這麼說,溫卿落去那裡大概率是替慕家找夜幽丹花了?”
“不是大概率,是一定。”裴延吊兒郎當的笑意從電話那頭傳出來。
韓青黛冷嗤:“她以為她是誰,怎麼可能每次運氣都這麼好,你上次不是在他們走了以後又找了許久嗎?我覺得她找不到。”
“我跟溫總可比不了,她在這方面是專家,極其了解這些植物生長的環境,我跟在她屁股後面撿漏還行。”裴延道。
“裴延,你怎麼說也是靠這個富甲一方,溫卿落才崛起幾年,你在跟我謙虛嗎?”韓青黛問。
“那不是,我隻是實話實說,講道理,我也不希望溫卿落能搭上慕家這條線,她這個小娘們現在都已經很難搞了,真搭上慕家,以後我見到她都要客客氣氣的,老子可受不了這個憋屈。”裴延啧啧。
韓青黛的臉更黑了,她咬了咬牙:“這件事我需要你配合。”
“沒問題。”裴延答應的爽快。
*
赫連珩抵達山腳下時,已經是次日清晨。
墨子淵看着眼前營帳,伸了個懶腰:“看來她們一晚上都沒有下山,你說沈慕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她怎麼就能變成如今這樣呢?六年而已,真是離譜。”
赫連珩從車上将背包拿下來:“她們要原路下山的話,沿途肯定會做記号,走吧。”
墨子淵眼巴巴的看着營帳,楚楚可憐道:“咱們不歇歇嗎?我這一路都沒睡好。”
赫連珩擡腳就走:“那你留在這睡吧。”
墨子淵渾身一個激靈,急忙跟上:“别别别,走走走,這就走。”
季風瞅了一眼不情不願跟上的墨子淵,嘴角抽了抽,也拿上裝備快步跟上了。
從清晨走到中午,墨子淵的體力終于耗盡。
“我真不行了,一步也走不動了,我歇會你們先走。”墨子淵往地上一坐,說啥也不走了。
赫連珩恨鐵不成鋼地睨了他一眼,對季風道:“你留下看着他。”
季風遲疑:“可您。”
“您什麼您,他能有啥事,聽他的,留下保護我。”墨子淵想到上次碰到的野獸就心有餘悸。
季風無語:“珩爺您小心。”
赫連珩低了低下巴,繼續往前走。
并未停留,赫連珩終于在天剛蒙蒙黑時,走了一大半路程。
他頓住腳步,從背包裡取出一瓶水往嘴裡灌了兩口。
旋即,把水塞回去,将強光手電拿出來打亮。
光線将昏暗的路照亮,突然,他餘光看到一棵樹上竟然有新鮮的皿迹。
心裡莫名咯噔一聲,赫連珩三步并成兩步走到大樹前。
探出手指摸了摸,赫連珩眼神陡然深邃下來。
确實是新鮮的皿迹!
赫連珩低頭用手電照向地面,一路循着皿迹找上去。
約莫走了二十來分鐘。
“誰!”随着一聲沙啞犀利,熟悉至極的女聲,赫連珩渾身一僵,舉起手電朝她照過去。
映入眼簾的人讓赫連珩當即脊背僵直,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鈍痛。
溫卿落扶着樹,就站在他的不遠處。
她身上厚實的衣服很淩亂,左胳膊和腿部都纏着厚厚的已經滲皿的紗布。
墨發盤起,有些許零碎的發絲在耳迹飄揚,過分白皙的精緻臉頰上一道皿印子顯得異常突兀。
她那雙璀璨如星辰的黑眸在燈光下閃着鋒銳的光,驚豔的直擊心靈。
赫連珩将燈光打向她的時候,溫卿落也将燈光打向他。
看到身着一身黑色運動的他,溫卿落的眼神震了震,眼底有些複雜。
赫連珩快步走到她身前,目光在她身上盤旋了一圈,伸手輕輕擡起了她的胳膊;“受傷了?為什麼隻有你自己,你的人呢?”
溫卿落渾身都是泥濘,不知道在地上滾了多少圈。
“小傷,前面遇到了點麻煩,當時情況緊急,他們在上面。”溫卿落沒有解釋太多,疑惑道。
“在上面是什麼意思?你掉下來的?”赫連珩皺眉道。
溫卿落揚唇笑笑:“确切的說,是滾下來的。”
他們受到了野狼的襲擊,雖然麻煩解決了,但顧南音當時站在斷崖邊上,溫卿落見她快掉下去,把她拽向一邊的時候力道沒有掌握好,從斷崖上掉了下來。
好在斷崖高度并不高,下面還有松軟的草垛,隻不過是一個斜坡,溫卿落滾了很久。
“他們就不管你了?”赫連珩氣笑了。
“我們的直線距離雖然不遠,但若是繞道來找我,耗時耗力,而且我已經發現了夜幽丹花可能存在的地點,就讓他們先去找了,我很快就能跟上。”溫卿落滿不在乎道。
“你就沒有想過,如果在你們錯開的時間裡,你自己遇到了麻煩呢?”赫連珩冷聲問。
溫卿落伸手指了指頭頂:“我看這天色極有可能要下雨了,我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耽誤時間,我跟她們距離不算遠,而且……我從這條小路上去,說不定能跟他們同時抵達。”
赫連珩覺得兇腔裡陡然騰出一股濃烈的怒氣。
這怒氣在他體内橫沖直撞,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口,憋得他實在難受。
溫卿落見他咬着牙,黑着臉,一副要把自己吃掉的模樣,下意識的緩解氣氛道:“你還沒說你怎麼在這裡。”
“路過。”赫連珩冷聲道。
溫卿落:“……”
這個借口,真是太酷了。
“你是有什麼急事找我吧,九月的事情嗎?”溫卿落一邊走一邊問。
赫連珩見她走路稍顯費勁,上前摟住了她的腰,用自己力氣帶着她走。
溫卿落脊背一僵,感覺自己的力道一下子空了,好像被人抱起來在走:“我沒事。”
“閉嘴,現在不想聽你說話,指路就行。”赫連珩強勢道。
溫卿落:“……”
她抿了抿唇,翹起指尖往東邊的路指了指。
赫連珩帶着她往前走。
有坑把她提起來,有凸起把她提起來,路不好走把提抱起來。
走了十來分鐘,溫卿落的腳很少落在過地面上。
他這體力是真的……怪吓人的,就好像她是紙片子做得似得。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
溫卿落隻負責伸手,赫連珩行速很快的帶着她往前走。
一路的沉寂和頻繁的身體接觸讓溫卿落覺得倍感壓力。
“其實我就是皮肉傷,你這樣太累了,我自己走吧。”溫卿落低聲道。
赫連珩低頭看向她。
溫卿落正仰着頭,冷不防他低頭,她的薄唇差點就蹭到了他臉上,下意識的想從他懷裡鑽出來。
赫連t珩猛地收緊手臂力道,強迫她緊緊貼着他。
她身上很暖,除了淺淡的皿腥味,還有專屬于她的淡淡體香。
她的味道,就像滲進了他的骨髓中一般。
溫卿落迎上赫連珩如墨染般濃郁的黑眸,心髒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
他幹什麼?這麼盯着自己也不說話,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