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廠長,在家呢?”
一輛綠色的吉普停在了門口,下來了個年輕女人。
身材高挑,跟穗子差不多高,穿着簡單的淺灰色的大衣,酒紅色的襯衫配比大衣顔色稍微深點灰條紋長褲,黑色的皮鞋,一頭卷發帶着酒紅色寬發帶,化着淡淡的妝。
這身打扮一出來,穗子的瞳孔地震了。
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流行風尚,她所處的時代,衣服品類相對單一。
這幾件日常單品是很普通的款式,但搭配方式卻很特别大膽。
組合起來,有單品點綴做串聯,不僅不淩亂,視覺效果特别出挑。
即便是用超前二十年的眼光來看,也不過時,這可能也跟女人不低的顔值有關。
能夠在有限單一的條件裡,穿出這個效果,可見此人衣品不俗,懂色彩搭配。
“沈廠長?”
于敬亭的稱呼讓穗子腦子裡的弦瞬間動了。
沈廠長,這麼年輕的廠長?
這難道就是柳臘梅口中那個“比穗子家世好、比穗子漂亮”的女人,雪糕廠廠長,沈凉吟?
“你有事?”于敬亭問,眼裡滿是不悅。
沈凉吟淺淺地笑。
穗子憑借自己多年磨砺出來的第六感,覺得這女人不是簡單的人物,起碼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些把情緒刻在臉上的膚淺女人。
“怎麼,沒事就不能來嗎?我不能來,但是有人該來啊。”
沈凉吟看向穗子,對她點頭示好,這一笑沒有什麼情緒波動,單純禮貌的招呼,隻是看向穗子的眼神,多了絲探究。
倆女人相互對視,并在心裡評估對方。
穗子覺得沈凉吟的衣品很不錯,沈凉吟同樣驚訝于穗子雍容的氣度以及超出年紀的優雅,不是老氣橫秋那種,是腹有詩書氣自華。
這樣出彩的氣質是化妝品堆砌不出來的,更難得的是,素顔竟也如此好看,沈凉吟還沒見過哪個女人不化妝也這樣好看。
倆女人隻對視了十幾秒,對彼此便已有了初步判斷。
于敬亭站在邊上,雖然不懂她們在看什麼,但雄性的本能讓他果斷地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知道此時開口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于是站在一旁,按兵不動。
王翠花已經進屋了,隔着玻璃看到這一幕,嗖地竄出去,于水生拽都來不及。
沈凉吟看到王翠花出來了,嘴角微微一翹,穗子突然有了微妙的感覺。
她怎麼覺得,沈凉吟不是沖着自己來的?
沈凉吟接下來的舉動也證實了穗子的猜測。
隻見她拉開車門,從後排座上,下來個女人。
這女人看着能有四十多歲,頭發盤得一絲不苟,穿着紅色的大衣,長得跟沈凉吟有幾分相似,但胖了一些。
能夠看出年輕時長的不錯,現在上了年紀,也是遠超同齡人的。
但是跟王翠花和陳麗君這種能當村花的美人比,還是差了一截。
“這是我小姨楊金環。”
“于鐵根,你這業務挺‘忙’啊?”王翠花帶着殺氣地問兒子。
言下之意,你敢把外面爛桃花整家來?這女的領着個老女人過來啥意思,怕不是要見家長?hetui!她才不認!
“我看紫禁城缺了個你,一會就讓你爹把刀磨一磨,是時候送你進去了。”王翠花咬牙道。
穗子明知故問,聽懂了還裝不懂,壓低聲音問于敬亭:“咱娘啥意思?”
“讓我當華夏最後一個太監!”于敬亭也咬牙回,他這會已經要炸了,“老太太你别胡說八道啊,大清亡了!”
“亡了也不要緊,給你送進去,單獨開個展示台,這不又多了個景兒?”于水生出來看熱鬧了,順便損兒子一波。
“媳婦,就咱家這個大高個傻兒子,看一次收一毛錢過分不?就讓他背着個牌子,上面寫着,作風不正應得此報,咋樣?”
于水生正損着兒子,順勢看過去,想看看兒子的绯聞對象長啥樣,這一看,大驚失色。
“四哥~~~~~~”
一顆紅色的炮彈,嗖地越過穗子和于敬亭,直接撲向于水生。
于水生還沒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被她撞了個滿懷,這股強大的沖力硬是讓于水生退後了一步,王翠花條件反射出腳抵在了于水生的腚上,于水生這才站穩。
三人形成一個詭異的走位。
于水生雙手呈現投降的姿态向上舉着,本能地想避免與楊金環接觸。
但楊金環的雙臂則是緊緊地摟着于水生的腰,不肯撒開。
王翠花撐着于水生後松腿,似是反應過來了,又狠狠地補了一腳。
于水生被媳婦踹得踉跄了一步,理智也回過來了,不假思索地将懷裡的那坨推出去。
局勢瞬間發生了扭轉。
于敬亭原本黑着的臉,瞬間充滿疑惑。
下意識地跟穗子對視一眼,發現他媳婦也在懵圈當中。
這是什麼詭異的劇情走勢?
“四哥~”楊金環雖然四十多歲了,但聲音含糖量特别高,穗子在邊上聽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走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你知道我多想你嗎,你知道我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嗎,嘤,嘤,嘤......”
穗子前面那層雞皮疙瘩還沒消下去,又被這三聲嘤重新喊出來一層。
于敬亭更是受不了地上前,一把将這女的推開,擋在他爹面前,不客氣地質問。
“哪兒個精神病院門沒關好,把你放出來了?沈廠長,你家親戚有病?”
這番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瞬間給穗子吃了個定心丸。
就沖這一句,她就能判斷于敬亭對沈凉吟沒有任何好感,否則不會這麼不給面子。
分析清局勢後,穗子馬上站到了于敬亭這一邊,快速地走到婆婆邊上,伸手牽着婆婆的手。
王翠花的掌心冰涼,穗子能感覺到婆婆此時必定是緊張無比的,于是伸手握了握,用力量告訴婆婆,她和于敬亭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王翠花有些迷茫地看着穗子,從兒媳婦眼裡看到了支持,心裡的不安瞬間減輕了些。
“于廠長,話不要說的這麼早麼,這些是長輩之間的事,應該讓他們自己解決,畢竟,是四爺先答應的我小姨,不是嗎?”
“他答應你小姨什麼了?”王翠花開口,順手把于水生扒拉到一邊。
于敬亭對穗子小聲嘀咕:“看來,進宮的人選要換成咱爹了——這老頭子即便是骟了拉出去展覽,也隻能收5分門票吧?”
他可是能收1毛的!
穗子踩他一腳,都啥時候了,還在扯用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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