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飄向一旁凍僵的兩個丫鬟,意思明顯,若是不要,将這濕衣服都沒有。
林清婉瞟她一眼,果然是李氏提拔的人,有幾分嘴皮功夫,不過她這會懶的與她費口舌。
先前與那兩丫鬟動嘴,不過是覺得她們人低勢威,不想過分為難而已,可事情證明,她們并不無辜。
“月禾!”她隻一句,月禾便明白她意思。
這次她也不叫人,手中提着支窗的棍棒就走了過去,“是奴婢請管事娘子換上,還是您自己換?”
婦人臉色一沉,看向上位的林清婉,“表小姐這是何意,不知奴婢做錯了什麼?您要這般對待奴婢?”
林清婉偏頭看她,故作不知,“我如何對待您你?”
“我不過是賞你一件衣服穿而已,還是經你手做的衣服,怎麼?莫不是這衣服有問題,穿不得?”
婦人喉頭一哽,不知如何答對。
林清婉坐直身子,“若是穿不得,那可得……”
“表小姐說笑了,這好好的衣服,怎麼會穿不得。奴婢不過是怕僭越,不敢穿而已。”
她連忙打斷林清婉的話,臉上挂着牽強的笑容。
林清婉,“這你不用擔心,既然是我賞的,自不會有人怪罪你。”
婦人扯着嘴笑笑,“表小姐…說的是,奴婢這就換上。”
月禾冷笑道,“那就請管事娘子雖奴婢這邊來吧。”
婦人咬咬牙,隻得随檸襄去裡間換上。
待她換好出來,林清婉站起身吩咐月禾,“我有些累,你與檸襄陪着她們吧,要用心讨教,莫偷懶耍滑。”
月禾應下,服侍林清婉進屋躺下,檸襄直接裹上棉被,招呼三人坐下。
那兩個丫鬟早已凍的僵硬,渾身抖個不停,管事娘子也很不好受,但強撐着。
檸襄,“小姐不在,你們不必客氣,來,咱們坐着說。”
三人牽強的點點頭,隻得随她一起坐下。
林清婉要睡覺,月禾便關了門窗,雖冷風進不來,可大雪的天,穿着濕衣服,也足夠她們受的。
月禾與檸襄輪番陪着她們讨教繡技,直到三人再也挺不住,險些凍昏過去。
……
翌日清晨。
林清婉醒來時,月禾正陪着穎姐兒在房中坐着,屋中中央還燒着碳火,暖融融的。
“公中送來的?”林清婉掀開被子下床,挑眉問道。
月禾眉眼帶笑,“昨日繡房的人回去後不久,公中一早就來了人送銀碳,那管事畢恭畢敬的,很是乖順。”
林清婉笑笑,那些人,若是不教訓,還真以為她軟弱可欺。
月禾,“小姐這招殺雞儆猴做的極妙。”
“讓繡房有苦難言,誰也不敢道您半句不是。”
真正原因如何,管事們都知曉,但繡房的人不敢聲張,否則,她們故意弄濕小姐冬衣的事情露出來,連同大夫人,二夫人都要遭殃。
那二位定會讓繡房三緘其口,而知道林清婉的手段,其餘的管事們自然不敢再為難。
林清婉,“昨晚那三人何時走的?”
月禾偷笑,“不過一個時辰不到便撐不住了,管事的連連求饒,稱今日午時之前,就送新的冬衣過來,求奴婢放她們回去。”
林清婉也笑起來,“也算是個聰明人,這銀碳,算是她的補償。”
公中那麼快得到消息,定是她去告知的,不過是想賣個巧,求她饒恕。
畢竟,在王府,她有外祖母疼愛,一切隐私手段,也隻能暗暗進行,明面上,便是李氏也不敢做什麼。
……
程娘子與檸霜奔波幾日,鋪面也算弄的差不多了。
林清婉吃過飯,程娘子進門禀報,“小姐,明日鋪面開張,您可要出府去瞧瞧。”
林清婉有些心動,可瞧着穎姐兒,又歇了心思。
“不了,你全權負責就是,對外,你就是東家。”
程娘子應聲,“是。”
她又道,“檸霜的藥鋪怕是還要等幾日,府衙那邊還沒批示下來。”
林清婉蹙眉,才想起來,“對呀,開設藥鋪要官府的批文才行,我竟是給忘了。”
“你能辦下來嗎,若是不成,我來想想辦法。”
程娘子有些難色,“奴婢…怕是不太行。”
“盛京對行醫者要求極高,需要很多公文批示才行,尤其…尤其檸霜家中還有過人命官司,辦下來怕是很難。”
林清婉點點頭,“行,這個我來操心,你安心管理店鋪就成。”
程娘子應聲,“奴婢定當盡心竭力。”
……
程娘子帶着檸霜出門,林清婉還有幾分遺憾,鋪面開張,她這個東家卻不能去。
陪着穎姐兒用完早飯,又留穎姐兒在院中,帶着月禾出門。
這些日子她幾乎從不缺課,各方面技藝也在逐漸進步,琴棋書畫上雖不精通,但也懂其一二,最擅長的,就是管家,打理賬目一類,連程先生都幾次贊她。
棋藝上,從起初的輸五子,到如今能與王老爺子抗衡一個多時辰,不露下風,可謂是突飛猛進。
對越發沉穩内斂,端莊矜貴的林清婉,王老夫人是一百個滿意,越看越喜歡。
“我的婉姐兒真是越發的出彩。”王老夫人由衷贊道。
林清婉腼腆一笑,十分含蓄。
王老夫人拍着她的手,想起王景胥請安時的随口提的事,臉色又沉下來。
“婉姐兒,你以後是要管家,做主母的,切不可太過心軟,該狠厲時,必須狠下心腸,才能震懾那些下人。”
林清婉一聽就知,定是前幾日繡房的事被外祖母知曉了。
“外祖母,您一入冬身子就不好,還是莫操心這些瑣事,清婉自會處理妥當的,您别擔心。”
以前,府上大小事王老夫人從不過問,所以李氏與宣氏才敢如此肆意妄為,可她能護她一次,卻不能次次護她,關鍵還是要她自己立的起來才行。
“我倒是不想操心,可你也得讓我放心才行。”王老夫人嗔她一眼,依她看,那兩丫鬟就該直接打一頓,發賣出去。
可聽王嬷嬷打探的消息,這丫頭還心軟的屢屢給她二人機會。
林清婉笑着點頭,“您瞧外孫女不也沒吃虧嗎,如今府上可沒人敢薄待我,您就别費心了,安心休養身體才是正經。”
她從不讓身邊人多嘴,李氏與宣氏那邊應也不會露尾,隻不知外祖母是怎麼知道的。
畢竟自入冬以來,遠心堂下人幾乎足不出門。
王老夫人,“我叫你過來,就是囑咐你,萬事不要怕,莫要忍讓,有外祖母給你撐腰,盡管得罪她們。”
畢竟府上事很多,她身子不好,不能時時顧及到,隻有林清婉自己立住才行,小事自己解決,大事她替她撐着。
林清婉笑着點頭,“是,清婉記下了。”
不過聊了一會兒,王老夫人就露出倦意,林清婉扶她到裡間躺下後,才回錦繡閣。
連續幾日的飄雪,府中上下到處可見白色,錦繡閣中,用白雪堆成一個個的小動物,很是可愛。
林清婉剛進屋,穎姐兒就快步跑了過來,手中捏着一個信封。
“姨姨,姨姨,叔叔來信了。”
她舉着信封,塞到林清婉手中,一雙大眼睛滿是期待。
林清婉眸中帶着驚喜,盼了多日,總算有了消息。
她走到燭火前,才忍着激動打開信封,宣紙上,字迹剛勁有力。
她一字不差的看着,眼中的擔憂逐漸轉為喜色,又帶着兩抹沉思,最後蹙起秀眉,有些羞惱,
穎姐兒在一旁着急的詢問。“姨姨,叔叔都說了什麼?”
林清婉折起宣紙,收進袖中,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