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母親曾說，王家小一輩中隻她一個女孩，林清婉開口問道。
“府上可有名喚妍兮的小姐？”
月禾明顯楞了一瞬，才答，“有的，她是府上唯一的小姐，不過卻出自三房，且還是庶出，她小娘走的早，所以并不掐尖，反倒是表小姐都勝她許多。”
三房本就是庶，且還是小妾生的，又不得寵，怪不得宣氏提及時，李氏會是那樣的反應，估計在她們心裡，這位庶出的大姑娘根本就不算王家正兒八經的小姐。
“那位表小姐又是何人？”如此算來，能稱句表小姐怕也隻有她了，這位能壓過府上唯一姑娘的表小姐又出自哪？
月禾抿抿嘴，“也算是三房的，她母親是府上庶女，與三爺是親兄妹，如今外放為官，就寄養在了府上。”
林清婉眨眨眼，沉默半晌方将這關系捋清楚。
這位表小姐是母親的庶妹的女兒。
這關系當真是有些亂。
“不過老夫人與大夫人卻是不曾關注過那邊的，那位表小姐初來時每日給老夫人晨昏定省，第三日便被老夫人給打發了，讓她不必再去。”
“嗯。”林清婉淡淡垂眼，月禾這是在讓她放心，這位表小姐越不過她去。
這她倒是不怎麼在意，畢竟嫡庶有别，況且尊榮都是得靠自己博來的。
王府女眷簡單，僅有的那二位又在三房，應也是能極少接觸，就目前來看，隻要她拎得清，日子還是能過的不錯的。
接下來就是了解她的那些表哥，表弟了，大房共兩位嫡子，且還是雙胎，二房也是兩位嫡子，三房一子一女，外加一個表小姐，人口尚算簡單。
最難得的是，除卻三房之外，大房二房并無庶出子女。
“奴聽府上老人說過，老夫人對三房不怎麼管束，對大房二房兩位爺卻是看管極嚴，便是妾室也都是兩位夫人身邊丫鬟提上去的，通房更是沒有。”
“老夫人出身武将之家，最不喜烏煙瘴氣！！”
林清婉莞爾一笑，這位外祖母倒是少見的開明，也是大舅母與二舅母之幸。
不過比起嫡親的大房，宣氏貌似與庶出的三房更親近，因為三房夫人是她的姐妹嗎？若真如此，未免太糊塗了些。
正說着話，外面傳來響動。
随即是尖細帶着譏諷的聲音響起。
“表小姐，老夫人讓我家小姐好生歇息，晚上還要參加家宴的，您不好進去打擾的。”
月離眼尾上挑着，若說瞧不上林清婉，那對庶女生的肖禾兒就更加看不上了。
肖禾兒一身水藍長裙，尚算清麗的小臉險些維持不住笑，“我做了些糕點，想着表姐剛來，怕她對盛京的吃食不習慣，特地給她送來。”
說的溫柔小意，眼鋒卻透着高傲，
“這就不勞表小姐操心了，老夫人疼我家小姐，特意吩咐廚房做了清淡的吃食，若是沒别的事，表小姐還是回去吧。”
“你這丫鬟好生無禮，我家小姐好歹也是主子，你怎敢如此說話？”肖禾兒身邊提着食盒的丫鬟氣紅了臉，出聲呵斥。
肖禾兒指甲緊緊的叩着掌心，看了眼正房後又微垂下眉眼，“凝香，不得無禮，表姐才是府上真正的表小姐，看不上我也是正常的，咱們走吧。”
她扭頭就走，卻在看到院門口的人時，臉上劃過一絲緊張。
“餘嬷嬷。”
餘嬷嬷顯然已經來了多會兒，她淡淡瞥過肖禾兒，微微還了一禮，不着痕迹的往正房的窗口看了一眼。
月離有些緊張，忙走上前見禮:“見過餘嬷嬷，您老怎麼親自過來了？可是老夫人那邊有事尋表小姐？”
“大夫人即将你給了表小姐，你便是表小姐的人了，怎的還一口一個表小姐沒有規矩？你該喚小姐才是正理。”
月離面色一緊:“餘嬷嬷教訓的是。”
說完直接掠過肖禾兒問道，“表小姐如今可是在睡着？”
月離臉色忽青忽白，有些答不上來。
肖禾兒連忙上前，“表姐應是在休息，是我不好，冒冒然前來，定是打擾了表姐休息，也不怪她生氣不肯見我。”
餘嬷嬷跟在王老夫人身邊多年，早就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她看着肖禾兒故作傷心的模樣，淡聲道。
“既然知道打擾了表小姐休息，就該趁早離開，而不是多做糾纏，況且表小姐本就在休息，如何會得知你過來，又怎是生氣不肯見你，傳出去，豈不是要說表小姐小氣，不知好歹。”
“禾兒絕無此意。”肖禾兒掩下眸中晦暗，慌張搖頭否定。
餘嬷嬷，“老奴隻是提醒表小姐一聲，沒有此意最好不過。”
“餘嬷嬷。”此時月禾也挑了簾子出來，面帶笑容，“小姐剛醒來，讓奴婢出來看看怎麼回事，不想卻是您老來了。”
“倒是老奴打擾表小姐休息了。”
餘嬷嬷笑着擡腳往屋内走去，直接将肖禾兒晾在了院中。
“小…小姐。”凝香拉了拉肖禾兒的衣袖。
她松開緊攥的手，聲音沒什麼起伏，“咱們走吧。”
二人轉身離開錦繡閣。
走到無人的偏僻處，她臉色陰沉下來，停住腳步遙遙望了一眼身後的錦繡閣。
嫡出又如何，一個落魄的世家女，連王妍兮都比不上，也就能仗着身份得幾分體面而已。
屋中，林清婉端坐在玫瑰塌上，哪有剛睡醒的迷蒙惺忪。
餘嬷嬷怔了怔，随即笑開。
“老奴見過表小姐。”
林清婉親自伸手扶起，“嬷嬷不必多禮。”
“表小姐的性子與小姐一點也不像，倒是随了老夫人幾分，老夫人知曉後，定然會很高興。”
餘嬷嬷話音帶着一絲感慨。
老夫人親手調教，都沒能扭過小姐的性子，不曾想，從未見過面的表小姐，卻是如此合她老人家心意。
她抿嘴笑笑:“外祖母不怪罪就好。”
“定不會，你是小姐的嫡女，這是應有的權利，您樂意見就見，不樂意随意打發了就是。”
若自降身價與那些個拎不清的攀扯，虛以逶迤，才會讓老夫人失望。
嫡女，就該有嫡女的派頭，若首次便讓那位争了先，往後在府上該如何立足，就算老夫人偏着，也得她自己立的起來才行。
得讓府中上下知道，誰才是府上最尊貴的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