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楓亭站着不動，漂亮的桃花眼中隐含輕笑:“那件衣服不值錢，是我故意騙那店小二給你出氣的。”
柳楓亭說的義正言辭，絲毫沒有做壞事的不好意思。
林清婉有些好笑，“那也是你的勞動成果，你替我出氣我還沒謝你，怎能在收你的銀子，你還是趕緊拿回去吧。”
銀票放在車廂上，誰都不願拿，柳楓亭攤攤手，“那可不行，我可是如實都跟你說了，你是我敲詐的知情人，以防你出賣我，這銀子你必須收下。”
“你收了贓款，咱兩誰都撇不清關系了，我放心。”
柳楓亭說完不等林清婉有所反應便拉着柳江雲上了自家的馬車。
林清婉無奈又好笑，隻得暫且将銀票收起來，想着找個合适的機會再還回去，或則折成東西送柳江雲。
兩家馬車一東一西離去。
回府馬車上，林軒逸比去時安靜了不少，整個人都有些陰沉沉的，不時皺眉思索着什麼。
林清婉心頭不痛快，也沒心情詢問什麼，也知道即便她問了，自家二哥也未必會告訴她，幹脆悶悶的窩在一角，欣賞着過路的風景。
剛走不遠，天空逐漸陰沉下來，不過片刻便下起了小雨，夾雜着陣陣冷風灌入車廂，到府門口時，林清婉已凍的手腳冰涼。
府門口，王氏身旁的李嬷嬷正候在門口，手中拿着披風略顯焦急，身後還有壽安堂的攏月。
林清婉剛下車，李嬷嬷就已快步迎上，麻利的給她披上了披風。
“小姐您可算回來了，夫人都派人問過好多遍了，也不知怎麼就忽然變了天，夫人就怕您凍着。”
林清婉攏了攏身上披風，才覺得冷意散了些，“倒是讓阿母擔心了。”
林軒逸随之下車，李嬷嬷匆匆見禮，“二公子。”
林軒逸點點頭，又看向林清婉，“妹妹，我還有些事尋大哥，就不送你回去了。”
“哥哥去忙吧，不必管我。”林清婉直覺二哥所謂的事應與柳楓亭有關，不過不該她操的心，她從來都不過問。
林軒逸點頭，吩咐了李嬷嬷送林清婉回庭雨院便匆匆進府往外院而去。
“三小姐，您可算回來了。”
林清婉剛上台階，攏月立即上前端着笑臉道，怎麼看都透着幾分小心翼翼。
李嬷嬷暗中捏了捏她的手，無聲搖頭。
林清婉明白李嬷嬷的意思，心底輕歎一聲，壽安堂的人隻怕比李嬷嬷候在這都早，她若佯裝不知難免有些說不過去。
況且就算躲過今日還有明日，她總不能一直避着。
“李嬷嬷，你先回淬玉院吧，我先去壽安堂見過祖母，等會兒再去尋阿母。”
“小姐？”李嬷嬷有些焦急，眼中隐含擔憂，可攏月就在一旁站着，她也不能說出不讓小姐過去的話。
“小姐，夫人很擔心你，早命人給你熬好了姜湯，不若你先喝了姜湯在去見老夫人？老夫人年紀大了，也省的萬一給老夫人帶了寒氣。”
李嬷嬷不着痕迹的給林清婉使着眼色，希望她趕緊答應。
不用想她也知道老夫人安的是什麼心。
李嬷嬷知道王氏今日安排不過是讓二公子陪着糊弄糊弄罷了，這才不想林清婉一人過去，生怕讓老夫人察覺出什麼，為難小姐。
林清婉拍了拍李嬷嬷的手，安撫的笑了笑，“放心吧，嬷嬷，我就過去坐坐，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
她自己能應對的，就不想麻煩阿母，府上本就已經夠她操心了，怎好這點小事也讓她挂念。
攏月打心眼裡是極喜歡這位三小姐的，身為長房嫡女，沒有其他主子的高高在上，對她們這些下人也素來溫和，所以有必要時，她也樂意透露幾句。
“李嬷嬷放心，老夫人就是想跟三小姐說說話，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的，你若是這會兒不忙，也可以随我去唠唠話，歇着等會兒。”
李嬷嬷自是立即答應，吩咐檸襄去淬玉院回話便随林清婉去了壽安堂。
壽安堂裡。
林老夫人似睡非睡的靠在軟枕上。
林清婉站了半晌也沒聽到上面人有所回應，不禁皺了皺眉，難不成她已經聽說了什麼，轉瞬又壓下這個想法。
應該不會，她讓允風再三注意，也并未察覺到有人跟蹤，便是派人去查也不會這麼快才對。
思緒紛轉，林清婉随即斂起了情緒，規規矩矩的垂頭站在下首。
又過了一會兒，林老夫人才微微睜開眼睛，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少女的反應，見她恭敬垂首立着，并無慌張不安，心中才滿意了些許。
“聽說你今日出府了？怎的這麼晚才回來？”
話音略帶責備，仿佛在教訓不懂事貪玩的孩子。
林清婉垂頭掩下嘴角諷刺，淡淡道，“孫女貪玩，的确回來的晚了些，請祖母恕罪。”
林老夫人嗯了一聲，看林清婉并未表現出什麼不滿才又道:“你是閨閣女子，如今也已及笄，不好在外抛頭露面，往後要安分着些。”
“祖母教訓的是。”林清婉不卑不亢回道。
林老夫人看着她的眼神隐隐透出期待，林清婉卻佯作不知，隻老老實實站着，她問一句，自己答一句，旁的一句都不多言，幾個回合下來，林老夫人不禁焦急起來。
林清婉幹脆低着頭不看她，氣的林老夫人臉色發青。
逼着自己出府的是她，如今倒是一推三六五，裝的清高無比，将一切不合規矩之舉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林清婉心中冷笑，想知道結果？
她偏偏不說。
林老夫人旁敲側擊又問了幾句，都被林清婉避重就輕的躲了過去，依舊什麼都沒問出來。
林老夫人面色陰沉，冷冷的盯着下首的少女，這個孫女足夠聰明，可正因太過聰明，才不好拿捏。
這也是她一直不喜歡她的原因，府上有位聰明通透的嫡長女對林府來說本應是好事，可若她的聰明不能為林氏所用，反之成了林氏的禍端便不好了。
這麼些年，她也摸出了這個孫女幾分脾性，她對林府沒什麼感情，更沒有大家族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覺悟，不過好在她對王氏還是很在意的。
人隻要有軟肋就成，往後林府隻要有王氏在，即便她嫁出去了想拿捏她還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