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衛全部撤走,林家大門也被貼上封條,隻餘一院子嬌弱女眷,塌天般哭的傷心欲絕。
張氏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口中不停叫罵着司于陽與林清怡。
“殺千刀的,都是他們害了我啊,那個小賤人,虧我生養她一場,竟是連父母兄弟她都坑害啊!”
王氏命人将昏倒的林老夫人送回壽安堂,又讓人去請了府醫過去,将一切安排好後才看向地上哭天搶地的張氏。
怒道:“張氏,你怎麼有臉怪怡姐兒?難不成是她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你接的不成?”
“還不是你自己貪得無厭,沒那腦子偏生了一副愛做美夢的惰性,如今累的一家都要為你的貪心付出代價。”
王氏說着眼淚就掉了下來,“我的兩個兒子都因你二房入了牢獄,逸哥兒不久即将下場,也被牽連了進去,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王氏越說越氣,就要朝着張氏走去,一向混不吝的張氏這會兒倒是聰明了幾分,連忙閉上嘴往後挪去。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的…我隻是…隻是想給咱們林家多掙些銀子而已…”
讓他們二房也能有一席之地!
張氏縮着脖子,委屈可憐的低泣着,再不敢撒潑打滾的哭罵。
林清婉輕歎一聲,再一次領教了張氏的識時務,家中男眷被抓,女眷自然以王氏為首,她想好過,隻能夾着尾巴做人。
王氏看着她那瑟縮的模樣,也沒了在計較的心思,“回你的院裡呆着去,再敢出什麼幺蛾子,看我不收拾你。”
張氏撇撇嘴,也不敢吭聲,麻溜的起身走了。
王氏一聲長歎,握住林清婉的手,再沒了方才強勢的姿态,瞬間頹廢了不少。
“婉姐兒…”話未出口,淚先落。
林清婉勸道:“阿母,隻怕這隻是剛開始,若咱們林家當真被定罪,隻怕全族都難以逃脫,咱們這時候不能亂,一定要打起精神應對,牢獄裡的父親他們隻能指望咱們了。”
王氏點點頭:“我自是知曉,可留下咱們一院女眷,老的老,小的小,又能做什麼呢。”
王氏幾乎是不抱希望的,除非黑甲衛能查出林家無辜,否則林氏一族就隻能等死了。
這時有小丫鬟匆匆過來,“夫人,三小姐,老夫人醒了,請你們過去一趟。”
王氏拍了拍幼女的手,隻得擦掉眼淚去應對。
林老夫人本就年邁,遭受如此打擊隻怕身心俱有損傷,她作為一家主母必須肩起大任,不能再讓婆母操心。
不管以往多少仇怨,到了生死攸關之系,她們終究是一家人。
壽安堂裡。
林老夫人被攏月扶着靠坐在軟榻上,原本尚算抖擻的精神萎靡不少,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老眼渾濁,臉色怅然。
王氏與林清婉福身正欲行禮,被她制止,“你兩過來。”
林老夫人招呼王氏與林清婉坐在她身側,老淚縱橫。
“老大家的,這些日子有的你操勞了。”
“母親說的哪裡話,這都是兒媳該做的。”王氏垂眼應着。
林老夫人欣慰的扶上她的手臂,說道,“老身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好的,這麼多年,府上大大小小事物,你都事無巨細打理的很好,咱們婆媳雖偶有不虞,但也從未寒了心。”
王氏點頭應着。
林清婉微微蹙眉,總覺得祖母有些異樣,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隻靜靜聽着。
隻聽林老夫人又道:“你二弟妹是個糊塗的,心術不正,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都是我的不是,念在她終究是咱們林家的一份子,不曾狠下心處置她,連累了你們。”
王氏咬着牙不說話,心中自然是怨恨張氏的,可事已至此,她總不能在這節骨眼上收拾她。
“咱們林家這次隻怕兇多吉少了……”林老夫人望着窗外,神情哀傷且空洞,“男眷想活命已是不能夠,咱們林家嫡系就隻剩三丫頭了,你定要護好她,讓咱們林氏的皿脈不至凋零。”
林清婉震住,愕然的擡眸看向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卻不看他們,渾濁的老眼一直注視着窗外,透着一股子舍命的決絕。
祖母是想……
王氏淚水連連,“母親放心,我這就給父親寫信,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婉姐兒出事的。”
“好~”林老夫人長歎一聲,仿佛累到了極緻,“你們都回吧,養足了精神才能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王氏拉着林清婉起身告退。
再三思索,林清婉終是忍不住道,“祖母,事情還未有定論,一切皆有轉機,咱們還要懷有一絲希望才是。”
林老夫人眼珠動了動,看向了這個不怎麼得她喜歡的小孫女,捕捉到少女眼底的擔憂,她無聲笑了笑。
“放心,祖母曉得,不會輕易放棄的。”
這個孫女總能敏感的琢磨到每個人的心思,聰慧的令她心驚,以往她因覺得不好掌控而不喜她,如今卻是倍感溫暖且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