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書…”林軒逸抿住嘴,歎口氣沒說話。
“二哥,你還不與我說實話,家中情況到底如何?”林清婉急聲追問。
對林家,她感情淡薄,可那裡,卻有她最親的阿母。
林軒逸垂下頭,低聲道,“府上還過的去,隻是…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家中生意處處被人打壓,如今在江南,已經經營不下去了。”
“你也知道府中開銷不小,沒有收入,自然無法支撐偌大一個家族,如今…除卻那片老宅,林家什麼都沒有了。”
隻剩一個空殼子。
“家中生意被打壓?”林清婉蹙起眉,怎麼都有些想不通。
林家雖落魄,可明面上,終究還有沈家這顆大樹在,除非……
“林軒封的事情,還有生意之事,其中…可有沈墨的手筆?”
她緊抓着帕子,臉上帶着着急。
林軒逸搖搖頭,沒答這話,反勸道。
“清婉,大哥本是不讓我将這些事情告訴你的,就是怕你心有負擔,林家走到這一步,不過早晚之事,江南大族居多,他們自然會趁機分刮。”
“至于沈家,他們一直保持中立态度,咱們沒有權利去求人家幫忙。”
林清婉苦笑:“歸根究底,終是我連累了阿母他們,若是我不逃婚,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那些人上門要賬,背後沒有沈墨的默許,她是不信的,不問過沈墨的意思,絕沒有人敢動林家。
“清婉,這事與你無關,咱們林家就是依附沈家太久,才會有今日這般局面,你放心,往後我與大哥會努力,也許林家恢複不了往日風光,但至少是憑咱們自己本事。”
那種事事聽從,處處依附的日子,他早就想改變了,他不想妹妹在為了家族去委曲求全,忍着氣還要與沈墨笑臉以對,連悲怒都被祖母訓斥。
林清婉壓下心頭愧意,擡頭看着林軒逸,“二哥大才,我自是相信的,若以後再有家書,二哥可别在藏着掖着,記得告訴我。”
林軒逸點頭答應。
“那就不打擾二哥了,我先回錦繡閣去,烈酒傷身,二哥下次可要注意,别在多喝。”
想到今日發生的事情,林軒逸面上一紅,“行,我知道了。”
他本欲起身相送,可奈何身子重的厲害,剛起身就有些晃。
“二哥坐着吧,好好休息。”
林清婉帶着檸襄出去,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
如今的林家隻怕已入不敷出,母親生在錦繡,突然拮據,不知她可否習慣,還有二哥,明年殿試後勢必入朝,更處處都需打點。
她長歎口氣,仰頭看向天空,她不能一直寄居王家,更不願向沈墨服軟,否則,這一生,都要處處受他轄制,低他一等。
半晌,她勾唇一笑,聲音帶澀:“他…當真不愧是沈家培養出的少主。”
一步步,将林家困于局中,讓林家不得不依附他,選擇他。
寒門學子衆多,可想出頭卻難上加難,沒銀子,可謂寸步難行。
檸襄抿着嘴,也很是難過,“小姐,真的是表少爺做的嗎?他不是一直想要娶您嗎,又為何針對府裡。”
林清婉搖搖頭,始作俑者也許不是,但推波助瀾,絕對有的。
回到錦繡閣,她提筆寫了封家書,讓檸襄送去前院交予允風,送回江南。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阿母,與二哥明年入朝。
林清婉歪在軟榻上發呆,月禾手中捏着燙金帖子走了進來。
“小姐,柳家公子的聞喜宴,柳小姐的丫鬟親自送來的,特意吩咐您一定要去。”
林清婉擡手接過打開。
“後日?柳家的動作倒是挺快。”
她微微笑着,不過也是,柳楓亭浪蕩那麼多年,突然發憤圖強,隻怕柳夫人歡喜的早早就備了喜宴,若是阿母在,定也早就忙活開了。
“可知曉大舅母将二哥的聞喜宴定在哪日?”
将請帖放置案幾上,林清婉擡眼問月禾。
月禾抿抿嘴,道:“聽說是六日後,說是要準備大公子的親事,等先與平昌侯府那邊定下。”
“嗯。”林清婉淡聲應下,想到又要跟先生請假,她問道。
“先生可回府了?”
“還沒有。”
林清婉點點頭,揮手讓月禾退下,再次躺回軟榻上。
——
翌日。
林清婉早早起身,月禾給她更衣後,低聲道,“今早上,芳華院那邊很是熱鬧,聽說大夫人帶了媒人,要上平昌侯府提親。”
“嗯。”林清婉閉着眼睛應了一聲,也有些驚訝李氏的速度。
“看來大舅母是真的喜歡平昌侯府的宋姑娘。”
她坐到銅鏡前,檸襄給她挽發,月禾邊收拾着床榻邊道,“府上都說,大夫人看重宋小姐,如此急迫的上門,是因為宋小姐的爹能幫到大公子仕途。”
林清婉面色一頓,“旁人如何說是旁人的事,以後咱們錦繡閣不許有這樣的話傳出。”
月禾忙告罪,“是奴婢逾越,奴婢記住了,小姐莫怪。”
林清婉擺擺手,突然想到什麼,又問道,“昨日到今日,表小姐可曾來過?”
月禾搖頭,“不曾。”
檸襄挽發的手一頓,并未言語。
匆匆用過早飯,林清婉去了竹樓。
“先生。”她行了個半禮,程嬷嬷側側身,并未受。
“我受不起小姐的禮,小姐往後切勿再行。”
見程嬷嬷搖頭堅持,林清婉隻得應下。
“先生昨日幾時回的府,一路可還順利?”
程嬷嬷面上一暗,帶着些許難過,“日落西山才回。”
聽此,林清婉微蹙起眉,關心的問道,“先生可是遇上了什麼難事?可否有我能幫上忙的?”
程嬷嬷搖搖頭,“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是我那妹妹遇人不淑,可偏偏她又執拗,将自己折騰的去了半條命,如今更是患上心病。”
程嬷嬷一臉憂心,不住的歎氣。
林清婉抿抿嘴,不知該如何勸慰,“這……心病還須心藥醫,若是無法打開她的心結,隻怕規勸也是無用。”
“可不是嗎,這數年來,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可她就是一根筋。”程嬷嬷說着說着竟落起淚來。